张希望忙了这一上午,身上的衣服开始黏在背上,在这秋天的微凉的天气里,还真是挺不舒服。虽然心里有数,知道肯定是肝炎犯了,但一听到医生说这么严重还要住院治疗,心里还是有点发慌。又怕在旁边听着的爸爸有什么思想负担,故作轻松地对爸爸说:“没什么,这医院是咱们省里最好的了,听医生的住院治疗就没事了。”
张希望赶紧给妈妈打个电话说明情况,让妈妈把家里收拾收拾,整理好张爸的毛巾脸盆,换洗衣服,如果今天能住上院就送到医院去。这家医院是H市最好的一家,床位一向都是非常紧张的,加床也不一定能住得上。张希望抱着一丝侥幸找到住院部,护士站告诉她今天没有空出床位来,什么时候可以住院说不准,要先排队。
张希望的一些侥幸落空了,她让爸爸到旁边椅子上坐着,心里非常着急,脑子里把所有同学、朋友、同事都过了一遍,就没有想到一个可以帮忙联系床位的。又把手机微信打开,一个一个看,相熟的不相熟的仅有寥寥几面交情的,统统看了个遍,突然想起来之前老家爸妈单位的医保办有一位姓刘的工作人员之前有过来往,当时因为托他办报销的事情还送了点礼,面子上还算得上熟络,他跟医生打交道的多,说不定真能帮上忙。
张希望也顾不得许多,直接给这位刘先生打电话说明了情况,想问问看他在这家医院有没有相熟的医生。真是巧,刘先生听闻原委爽快地说:“这家医院传染病科有个赵主任我还真认识,你可以直接到住院部去找他,让他帮忙找护士长安排个床位。”张希望连声道谢,赶紧问护士赵主任在哪里。这位年轻护士的脸上呈现出真诚的笑容:“赵主任还正在开会,估计一时半会出不来,要不你们先在这边坐着等,等赵主任开完会我这边就通知你们。”
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了半天,转眼到中午了。张希望虽然并不饿,但饭还是得吃。她嘱咐爸爸就在这坐着等她,自己迈着有点沉的步子穿过医院主干道,出了医院大门来到街道上。她左拐找了一家快餐店,径直走进去排队准备点餐。因为走得急,她疲惫而清秀的脸上微微泛红,高高的鼻梁上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张希望点了两份快餐打包好走出快餐店,她身上的风衣有点歪斜,眉头微微皱着,大大的眼睛没有神采,嘴唇紧抿着。大概因为心里忧愁,脑子在走神,她一直机械的快速移动着双腿,也没有注意到前方与她相向而行的男人正紧盯着她。
她面前大概五米处站立的男人个头中等,穿着一件休闲西装外套,看起来温文尔雅,身材微微有点胖,这微胖把他的帅气减了几分,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出挑。张希望没有几秒钟便从他的身边走过,他不可思议的盯着张希望的脸,嘴巴微张想要喊出声,最终还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只感到她从身边擦身而过时掀起的风。
他跟着她转身,继续看着她的背影走远,最终左拐进了传染病区的住院楼。温言心中波涛汹涌,自从毕业那一年分手后这么多年没见了,他还是一眼认出来她。他愣在原地片刻,才想起来继续往停车场走。
在温言大二的时候,不到岁的年纪,遇到了张希望。那个时候他很喜欢的歌手许巍来校园开歌友会。乌泱泱的人,一个寝室一个寝室的同学们倾巢出动,大家早早的就聚集在学校大礼堂里面坐等。很多人害怕错过歌友会时间,都不去吃饭,兴奋的啃着面包,喝着水,聊着许巍的新专辑。
终于从大礼堂的入口进来两排人,许巍被簇拥在两排人群中间,快步走上舞台,大礼堂哗地发出兴奋的欢呼声、笑声、尖叫声,高高举着彩色荧光棒,气氛一下子就上来了。许巍穿的很平常,说话很随和,有一首歌唱到一半他停下来说:“不好意思,重新来。”应该是不太满意自己第一遍的表现,又重新唱的一遍。他变得更温和了,但没有影响同学们高涨的热情,音乐就像酒一样使人热烈。
许巍邀请同学上台跟他合唱,在一片欢闹的人声中,张希望看到她左前排一位男同学站起来走上台,他个子比许巍高一些,上去先拥抱了他的偶像,在大家全程兴奋地呼喊声中与许巍完成合唱,他看起来倒是比许巍亢奋的多。张希望一直看着这位男生走下台,走到她前排靠左的位置上坐下来,他周边的朋友一一跟他击掌,亲热地锤他的胸口。
昏暗的礼堂中点点荧光棒的光亮照在张希望青涩的脸庞,高高的鼻子下是微微翘起的嘴唇,她露出狡黠的笑容,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应该要去认识这个高高壮壮又有点憨憨的男生。他身上有一种很自然的亲切感,他唱歌的时候让她觉得有很多话想跟面前的这个叫温言的男生聊。
张希望其实一直是一个不算外向也不算内向的普通女孩,不做出格的事,不过分热情张扬,但这晚不知道是不是歌友会的气氛感染了她,给她平添一股勇气,她毫不为难地起身走上前,拍拍温言的肩膀说:“同学,我们认识一下啦。”温言扭过头看着张希望的脸,愣了半秒立即咧开嘴笑了。
温言周边的同学齐刷刷起哄:“呜呼!哟哟,有美女来找啦,艳福不浅哪!”温言有点不好意思地咧着嘴,打了一下旁边伙伴的肩膀,想阻止他们再继续开这种玩笑。然后站起身温柔的对张希望说:“可以呀,你是哪个系的?我叫温言。”哄笑欢闹声盖住了温言的声音,张希望大声问:“什么?”温言俯身过来在张希望耳边大声回答:“我说我叫温言!”张希望不在意旁边善意的玩笑和身后室友们震惊又卦的眼神,眼睛笑的弯弯,也对着温言大声说:“我叫张希望,我们互留一下电话号码吧。我们短信聊,这里太吵了。”然后两人相视而笑。
这一段初次见面的场景被温言无数次的想起,包括这个故事的前奏、高潮的每一个细节。整个场景被蒙上一层温柔的金色光辉,像早晨被阳光照射的万物一般透着纯粹、美丽梦幻。并不绚丽的礼堂舞台上,他们共同喜欢的歌手在上面歌唱青春,整个礼堂充满了年轻的笑脸和兴奋欢快的笑声。
而在这么美好的夜晚一位美丽可爱的姑娘出现在他面前,对他说:“我们认识一下吧!”这是他回想起自己整个青春时期最动人的一幕,在这样一个热烈难忘的时刻他们俩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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