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我叫小赵,他是我义父老赵

落水的人应该怎么救?

得将肚子里的水按压出来。

那落水冻僵的人又该怎么救?

先将肚子里的水按出来,再用温水泡。

如此两三个时辰后,河里捞起来的两个人总算活了过来。

然而,人虽然活过来了,但天已经破晓,周魁累得满头大汗,昏昏欲睡。

妇人生怕屋子里的两个人死在自己家里,于是守在房门外,彻夜未眠。

“魁儿!”

妇人守在门外来回踱步,最终忍不住害怕,朝屋内战战兢兢的询问:“他……他们没事吧?”

周魁趴在床边,望了眼床上的二人,有气无力的回道:“没……没事了。”

听到没事,妇人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朝周魁道:“魁儿,你先歇会儿,娘去熬点鱼汤,给他们暖暖身体。”

说着,转身去了厨房。

而屋内的周魁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大概过了一刻钟,床上的少年忽然轻咳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昏沉沉的茅屋,以及透着点点光亮的窗户。

“这……”

“这是哪?”

周魁:“……呼噜噜~”

“谁,谁在打呼?”

周魁:“……咕噜噜~”

少年:“………”

沉默片刻,寂静无声。

少年脸色僵白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似乎身体失去了知觉。

虽然他身上盖着周魁的麻衣,屋子里燃烧着炭火,但少年的身体还是忍不住哆嗦。

开春的时候,昼夜温差本来就大,更何况在河里泡了那么久,一时半会想要行动自如,根本不可能。

但不管如何,人总算活下来了。

沉默半响,少年不由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义父会游泳,怎么不早说呢?害得我喝了一肚子的河水……”

“早知道要跳河,就应该准备几个救生圈,不过也好,义父的肚子够大,差不了多少……”

“也不知道义父死了没,拖着我游了那么远,要是死了,会不会怪我连累了他?”

床上的少年自然就是赵昆。

昨夜他与嬴政跳河逃命,刚开始,他害怕极了,因为不会游泳,在水中不停挣扎,后来嬴政救了他。

再后来,嬴政带着他,又潜又游,最终顺流淌到漳曹村水域。

本来嬴政是准备将他拖到岸上的,结果河水太冷,精力耗光,不慎将他遗失。

幸好周魁家的竹笼挂住了赵昆的衣袍,否则父子俩怕是要阴阳相隔了。

这也是周魁一家先看到赵昆,后发现嬴政的原因。

“咳,咳!”

赵昆的话音刚落,身旁传来一道急促的咳嗽声。

“嗯?”

听到咳嗽声,赵昆蹙了蹙眉,然后转头望去,却见一座“肉山”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正当他准备仰望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一道关切的询问声:“魁儿,他们醒了吗?”

魁儿?

谁是魁儿?

赵昆动作一滞,却听床下有人回应道:“娘,您就不能让我再睡会儿吗?”

“娘知道魁儿累,但娘还是不放心,这鱼汤已经熬好了,你快端进去让他们暖暖身。”

“哎……”

周魁懒洋洋的叹了口气,然后不情不愿的爬起来,朝门口走去。

很快,他就端着鱼汤走了回来。

“嗯??”

周魁见赵昆卷缩在床角,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不由一愣,旋即欣喜的道:“你醒了?”

这不废话吗?

谁睁着眼睛睡觉?

赵昆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却试探着问道:“你是谁,这又是哪里?”

“我……”周魁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叫周魁,这是漳曹村。”

“漳曹村?”

赵昆皱眉,旋即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嬴政,追问道:“是你救了我们?”

“是的。”

周魁点头道:“你的衣袍挂住了我家的竹笼,我看你还有救,便将你救了回来。”

说着,抬手指着嬴政:“那个胖大叔只是力竭虚脱,没有大碍。”

胖大叔?

始皇帝?

赵昆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有些哭笑不得,这时,周魁再次开口:“醒了先喝鱼汤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说着,将鱼汤端到床边。

赵昆看了看鱼汤,又看了看周魁,迟疑少顷,便朝周魁拱手施礼:“多谢小哥搭救我父子二人。”

“不谢不谢,举手之劳而已。”

周魁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然后盛了一碗鱼汤递给赵昆。

赵昆接过鱼汤,没有着急喝,转而看向床上的嬴政:“我义父他怎么还没醒?”

“义父?”

周魁一愣,有些迷糊。

却见赵昆恍然的道:“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小赵,他是我义父老赵。”

“小赵,老赵.....”

周魁反应了一下,还是有些迷糊:“你们既然同性为赵,怎么还称义父义子?”

“说是义父,其实是亲爹,只不过家乡习俗,都这样叫!”赵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周魁挠头:“大秦还有这种习俗吗?”

“偏远乡下人,小哥莫怪。”

“哦,不怪不怪。”

周魁知道自己有些失礼,连忙摆手,然后解释道:“昨晚施救的时候,老赵还有意识,他说自己只是有些累,不碍事,让我先救你,后面就睡了过去。”

“等我救好了你,再去探他鼻息,也没发现异常。”

“这么说,我义父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赵昆皱眉,目中有些担心。

刚才听到咳嗽声,他以为嬴政已经醒了,可爬起来一看,嬴政还闭着眼睛,而且嘴唇有些发乌。

周魁似乎也感觉不对,然后走上前摸了摸嬴政的额头,不由惊呼出声;“好烫!他的额头好烫!”

烫?

难不成发烧了?

赵昆心中一惊,连忙放下汤碗,爬到嬴政身前,伸手探查他的体温,发现果然很烫。

“阿魁,你快去厨房端一盆热水,外加一条毛巾。”

“好,我马上去!”

周魁应了一声,就要出门,忽听赵昆又道:“这村子里有医者吗?如果有,麻烦请他来一趟!”

“医者?”

周魁脚步一顿,摇头道:“村子里没有医者,只有县城里才有。”

“县城距离这有多远?”

“大概三十里!”

赵昆额头上瞬间挂满黑线,不由抬手道:“算了,你先去端热水吧!”

“哦好!”

等周魁走后,赵昆急忙探查系统空间,希望找到退烧药,可翻找了几遍,硬是没找到。

现在系统空间里,属于药品一栏的只有阿莫西林,以及一枚延寿丹,还有创伤药之类的东西。

本来还有一颗高级解毒丹,但为了救嬴政,已经用了。

“阿莫西林能退烧吗?”

赵昆将意识放在阿莫西林上,心中仔细回想阿莫西林的使用说明。

他记得阿莫西林是消炎药,不记得阿莫西林是否能治感冒。

更何况,这应该是风寒感冒,不是病毒感冒。

“哎,好烦,到底能不能用啊!”

赵昆抓了抓头发,显得有些烦躁,但再烦也要施救。

想了想,他又将意识投在延寿丹上。

“这延寿五年的丹药,既然是系统给的,那应该就是神药,神药能救死复生,区区感冒应该不在话下.....”

迟疑了片刻,赵昆觉得可以一试,于是将延寿丹提取出来,掰开嬴政的嘴唇,放进丹药。

没过多久,嬴政有些发乌的嘴唇,开始变得红润,脸上的气色也逐渐正常,就连鬓角的白发,脸上的皱纹,都消失不见了。

这时,周魁端着热水,急匆匆地进来:“小赵,我听母亲说,隔壁村有个老黄,会点医术,要不带你义父去看看?”

“不用了。”

赵昆摇头,随手接过周魁手中的木盆,道:“我义父没事了。”

“没事?”

周魁愣了下,旋即望向嬴政,不由一惊:“胖大叔他....不是....老赵他怎么变这样了?!”

.......

另一边,邯郸行宫。

赵高匆匆忙忙的走进胡亥偏殿时,胡亥还在与几个侍女嬉戏。

侍女们就像青楼女子一般,被胡亥蒙着眼睛,四下追逐,娇笑连连。

赵高远远看了一眼,不由目光微寒,立即朝身边的禁军下令:“守住大门,不许任何人进来!”

“诺。”

禁军应诺一声,立刻神情肃穆。

而赵高则大步流星的走进偏殿,呵斥道:“此处乃皇帝行宫,不是秦楼楚馆!”

话音刚落,侍女大惊,咻的立在原地,不敢做声。

赵高扫了她们一眼,寒意森然的下令道:“来人,将她们尽数关入冷宫,饿毙!”

此话一出,执法人员匆匆靠近。

侍女们吓得面无人色,纷纷朝胡亥求救:“公子救命!”

“老师?”

胡亥反应了一下,旋即扯掉脸上的蒙巾,朝赵高疑惑的问:“老师这是何意,父皇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赵高当即喝断:“公子休要胡言乱语!”

听到这话,胡亥顿时反应过来,不由打了个激灵,表情颤颤的看着赵高:“老师,我.....”

“好了,公子随老奴来!”

赵高大手一挥,径自走进了书房。

胡亥见状,不敢再为侍女们求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被执法人员架走,然后低头进了书房。

刚进入书房,赵高就一脸急迫的望向胡亥:“公子怎能如此糊涂?陛下行踪不明,众臣都在群力群策,你怎能光顾玩乐?”

说着,寒眉倒竖:“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大祸临头?”

“老师,我....我错了。”胡亥低头喃喃,一副学生犯错受教的样子。

赵高恨铁不成钢的道:“公子啊公子,你真叫老奴操碎了心也!”

说完,眼含热泪,泣不成声。

胡亥心中自责,却又欲言又止,半响,才讷讷说道:“老师,胡亥不想....不想做皇帝.....”

“岂有此理!”

赵高大怒,捶胸顿足道:“如今国之危难,正是大好的机会,怎能功亏一篑?”

“可是老师.....”

胡亥愁眉苦脸的道:“做皇帝太难了。”

“谁告诉你做皇帝难了?

赵高眼睛一瞪:“老奴已经说服了李丞相,有何难?”

“什么?!”

胡亥惊愕:“李丞相....李丞相竟然赞同老师的谋划?”

“老奴是奉太子之命与他商量,他岂敢不同意老奴的谋划?”赵高正气凛然的道。

“啊?”

胡亥又是一惊:“可胡亥不是.....不是太子啊!”

“不!”

赵高摇头,坚定的道:“从今日起,公子一定要切记,你就是大秦的太子!”

“这,这这......”

胡亥揉着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赵高:“这怎么可能?”

说完,额头上的汗水缓缓渗出。

而赵高满脸不悦的道:“公子深受陛下宠爱,被册立为大秦太子,理所当然,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那昆弟......”

“黎安君已经死了,世上再无这个人,公子无需担心!”

“可父皇不是失踪了吗?万一父皇回来,我们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胡亥一脸担忧的看着赵高。

赵高面色一沉,随即低喝道:“公子扭扭捏捏,哪有半点人君之态?像你这样,焉能成大事!”

“不是的老师....”

胡亥讪讪摇头,然后叹息着说道;“胡亥只是心里有些不安,可否让我去父皇寝宫缓缓......”

赵高深深看了眼胡亥,旋即点头道:“去陛下寝宫缓缓可以,但不能做越界之事。”

“胡亥不敢!”

胡亥吓得连忙摆手。

赵高见状,缓和了一下语气,又道:“遗诏公布之前,公子千万不要为所欲为,只要做了大秦的皇帝,公子想做什么,没人能管公子。

忍一时欢愉,得长图享乐,何不妙哉?”

听到这话,胡亥一脸向往,认真点头。

赵高又道:“东巡启程之前,公子不能出寝宫,东巡启程之后,一切听老奴安排,不可多问,也不可多言,明白吗?”

“胡亥明白,一切都听老师的。”胡亥拱手一礼。

赵高轻声道:“时候不早了,老奴还要去安排启程事宜,先走了。”

“恭送老师。”

对母子亲情,胡亥素来淡漠。

对师徒情谊,却丝毫未减。

胡亥虽然别无所长,但是取悦始皇帝,每每都很上心。

有时候见嬴政疲乏不堪,他还有模有样的学始皇帝言行举止,逗得嬴政捧腹大笑。

就像橄榄球一样,他学会的第一时间,便是去找嬴政表演。

甚至,胡亥都想过,要不要做个滑稽名家,一边取悦嬴政,一边获取机会。

可赵高给了他当头棒喝:“公子虽然每每取悦陛下,但陛下并非一般君主,若无真实才能,迟早会被遗弃!”

事实也证明,赵高说的是对的。

自从赵昆崛起,嬴政对他的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从那时候起,他对赵高的话,言听计从。

可即使言听计从,心里还是有些想法,比如刚才那些侍女,他就很喜欢......

“老师还真是严格啊!”

胡亥望着赵高离去的背影,咧嘴一笑,转瞬即逝,然后伸手擦掉额头上的汗水,从偏殿后门悄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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