蒨煞站在屋外,停下。
小东西,你若是知道真相,应该,会恨吧。蒨煞想着,苦笑一声。轻轻地推开一条门缝,蹑手蹑脚的进屋。
这恐怕是蒨煞一生中为数不多的狼狈。
血凌没有发现蒨煞,只是一个劲的乱摸。因为无良师傅说过,要熟悉屋子,要玩游戏才能出去看看。
蒨煞放轻呼吸,一步,一步的靠近小东西。
眼看着走到她的面前了,可是小东西没有丝毫察觉,小爪爪就扒拉着柜角。白嫩的小肥手,指尖的一抹粉黛,就像那天造之物般纯净。
蒨煞的心情越加复杂。屋外传来响声,小东西脑袋一个急转弯“当”的一声,脑袋就磕在柜角了。
眼见着小东西就要向后倒下,蒨煞连忙拉住了小东西。急切的声音传来“怎么这么不小心!”
说罢还有意的撇向小东西,在看到那一抹白布后就沉默了。
蒨煞还是不信邪,摘下了白布,晃着大手。
没有动静,还是,没有动静......
小东西磕到了脑袋,蒨煞就抱着她,拿出床头的伤药,细细涂抹起来。“嘻嘻。哎呦,师傅轻点,疼!痒!”药膏冰凉的触感配合蒨煞的手指,血凌总是想笑。她有个毛病,痒痒肉多......
“嘘,别笑。睡会儿。”蒨煞温柔的声音传到小东西的脑子里,刚才折腾了不短的时间。血凌总归是要累的。guwo.org 风云小说网
于是......“呼......呼呼”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蒨煞笑了笑“真是,好玩。”
过了半年,蒨煞始终没有将血凌早已失明的事情告诉她。血凌也很信任师傅,起先憨憨血凌就以为师傅在同她玩游戏,后来便以为是在学习怎么在黑暗中精准的找目标了。她没有怀疑他。可是在黑暗中没有时间概念,她总是在问“师傅,什么时候能让徒儿去外面看看啊?”得到的只有“再等等。”
半年里,蒨煞变着法儿的训练血凌。每次训练对于这么小的孩子来说都是一次新的挑战。她会受伤,会流血,但是师傅总是会给她特效药,让她在黑暗中自己找到伤口上药。血凌表现出极为坚强的一面,不像三岁那次哭闹。因为师傅告诉她“眼泪是弱者的借口,强者的借口,字同意非。”
血凌总会说一句“嗯,徒儿知道啦。”
所以,这半年来不仅练出了耳力超常的血凌,还练就了个性坚强的血凌。
血凌年仅四岁半,因为长期特效药的灌注使得她发育过快。身高一百一十五厘米,比同龄人标准还高十厘米。在蒨煞的训练下,小东西早已蜕变了。不变的也许只有那颗单纯的心吧。
“血凌,过来。”蒨煞的声音响起,血凌依靠声音辨别发声的位置,然后到了他的面前。不偏一分一毫。她静静的站在蒨煞的面前,即使眼睛上蒙着黑布。“黑色,更适合杀人。”这是蒨煞所说。
“师傅。”现在的血凌才像真正的杀手组织的小孩了。没有笑容,即使童颜浮面也改变不了这种情况。
蒨煞的眸光没有丝毫温度,他变了,血凌长大了。他若不残忍,血凌会在执行任务中死的很惨。更何况,他原本就不应该有这些情绪,不需要亲人。更何况,她是带有“血痕”的孩子,迟早,要死的。
蒨煞丢下一把刀掉落在地面上“呤呤”“捡起来,杀了兔子。”冰冷的声音响起。血凌沉默了“不要。”
气温逐渐下降,蒨煞走出那个幽暗潮湿的黑屋,锁住房门。“三天时间,没有补给,刀,兔子。你活还是它活,自己选。”蒨煞走了,留下站立的血凌......
时隔半年,蒨煞回到了佪灵基地。
“楚冷,红痕,必须死吗?”
两个人各怀心事,喝着酒。像是亲密无间的好友。
楚冷微微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光闪烁不定,又快速压了下去“是。”
蒨煞笑了,没有了往日温润如玉的面具“哈哈哈。”他大笑不止,楚冷也明白蒨煞的难受,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眸光沉寂。
“可能送她走吗?”蒨煞又问道。
“不能。”楚冷没有说原因,因为他还是不想氿圆活着。他还在偏执的认为啊,氿圆是害死琅堂的真正原因。
“好。”蒨煞停了笑,再次悄无声息的离开。
楚冷也没说什么。红痕,他始终只培育出了十名。氿圆?她不是,那右臂的东西,是胎记,一个纯天然的胎记。氿圆是他亲手接生的,胎记是真的。想要把她变成红痕也是真的,只是......氿圆,依旧是琅堂的孩子啊,他迟疑了,红痕剂并未注射进去。
可是这东西啊,连琅堂都不知道,除了接生的他,谁又会知道?
......
三天里,血凌放下了刀,坐在地上。兔子被绑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它在叫在挣扎,因为难受,因为恐惧。可是她呢?她能做什么?
血凌不禁回忆起之前的蒨煞了。这一切都是从蒨煞说要玩游戏开始的,蒨煞变了,变得冷漠无情,对她也不再温柔了。
血凌起初以为是蒨煞心情不好,可是有一天。蒨煞叫她血凌了,不是小东西。都变了,变得陌生了。
血凌又开始回忆,小时候捣乱的事。之后还被揍了。可是血凌很开心,因为那时候的蒨煞很好。
坚定不移的心在一片死寂中动摇,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摸了摸布条。然后拆开了。
眼泪无声无息的滴落,空气似乎静止了,她害怕了。她好像真的看不见了。沉寂,沉寂然后爆发。
“所以,带我出去看,都是,假的,假的!”声音由低到高,她的脸上浮现不可置信的神情。师傅,一直在,骗她。
血凌双臂环抱住小腿,细小的胳膊似是一手便能掐断,脑袋蒙在里面,泪水一点点打湿她的衣服。也不知是不是蒨煞故意的,绑着兔子的绳子,断了。
挣扎中,小兔子从桌台上滚落,惊起一声尖锐是叫声。兔子试图从这个黑屋子里逃出去。绕了几圈后还是落在了血凌身边。
毛茸茸的东西碰到了她的腿,作为唯一的热源,兔子靠近血凌。然后窜开了。
不久之后,它又回来了。
三天的时间很漫长,第一天,她唇角干裂,第二天,饥饿感席卷了她的神经,第三天,她望着黑暗,乞求还能重获光明。眩晕感在控制着她,她好像真的要死了。兔子也很饿,咬过血凌的手,被她驱赶过,再咬,被她打过。兔子便不敢再对血凌有任何想法。咬着血凌的衣服不放。
血凌没有管它,任由它吃咬衣服。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血凌以为是师傅来了,急忙摸找布条,似乎害怕蒨煞知道自己发现了真相,可是,没有。也许被兔子吃了吧。她想。
脚步声晃过,应该不是师傅。血凌到现在还是没有想着杀兔子。在这黑暗里,陪她的,只有这只兔子了。杀了,她会多么孤单啊。何况这兔子陪了她很久,很久。也许,死亡也不是太坏。
这样想着,血凌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