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第二十四章

乔四娘是再不耐烦与宋家人打交道的,前世今生,她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只愿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但有人凑上来找不痛快,乔四娘也只能强忍着恶心踢开。

事情最后还是要从乔四娘断了给宋家的银钱和东西开始。

之前因为三个孩子在宋家生活,她带回去的东西多多少少便宜了宋家人些,但现在,三个孩子都已经长大、足以脱离宋家独立生存,也因此,完全没有必要顾及宋家人,横竖她自己是早就被卖了的,故而乔四娘没有继续和稀泥。

另外,手下这三间面馆,按照她原先的预计,有一间面馆是要送给下面三个儿子,另外两间则是给自己和兄妹俩各一间。

偏偏之前三儿子不争气,压根耐不住做小二跑堂的那份苦,乔四娘不看好她,也不敢把自己心血的面馆放心交给他,便将人打发回去。

只是不知道,这个三儿子回去怎么说的,硬生生引来了宋家这头饿狼。

尽管不知道这三家面馆是她个人的财产,但显然依旧招了宋父宋母的眼热,这三件府城的铺子久矣。

在他们眼中,大儿媳就该是为他们一家服务的,所以他们竟然理所当然的就带着三个儿子赶到了府城,宋大郎却是不在其中的。

宋大郎想的也挺美的,儿子的不就是他这个当老子的吗,亲爹娘去闹闹、给四兄弟平分,还不如他儿子给他的多,但他也没有阻止,否则又要面临亲爹娘的一顿说道。

总归不管怎么样,他都立于不败之地,这就足够了。

宋母虽然一直以来挺理直气壮,觉得这个儿媳的钱财就应该是他们的,但也没傻到在儿媳面前说,钱握在人家手上,不管该不该给,把人哄得乖乖把钱掏出来才是正理。

宋母已经很久没有跟这个大儿媳正面打过交道,因此出门的时候还特地叮嘱了老伴、和几个儿子小心些。

熟料,到了府城,好不容易找到儿媳妇所在的面馆,人家却压根就没给个机会。

当宋母带着一大群人上找上门的时候,乔四娘恰好在店里看店,一群人围着活像来闹事的,乔四娘当即让店里的伙计把人赶出去,只宋家人吵吵闹闹不肯离去,又在门口僵持住了。

宋母自觉做婆婆的权威,就这么被儿媳挑战,当下顾不得来前想好的做小伏低策略,当家吧啦吧啦、对着围观群众数落了一通这个儿媳的不孝。

婆媳关系一向是八卦的中心,宋母的抱怨瞬间得到了一大群中老年妇女的强烈认可,面对此情此景,乔四娘只说了两句话,就成功打散众人的推波助澜。

第一句话是:“我现在已经是东家的下人,东家不给钱我也没有办法。”,第二句是,如果你们在这闹,打扰了店里的生意,到时候主子把自己卖,他们宋家会给她赎身吗?“

原先一知半解的围观路人,这才清楚事情的真相,原来,是被卖了的儿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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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一理事情的经过,却原来是乡下婆婆把儿媳卖了换钱,大部分人都记得当年那场灾荒,对于卖人这种事情接受度良好。

但是吧,把人卖了,还气势汹汹上门讨要银钱和东家铺子的岗位,这种贪心已经不仅局限于家事了。

单看这老妪只想捞钱就知,她肯定不会出一分钱,更何况,下人压根没有自主权,宋母带人来闹铺子的行为只会激起东家的不满。

都知道所谓下人是一群连自己命都不握在自己手里的可怜人,要打要骂随意,转卖和打死也并不少见,且就是打死也不能讨个公道的,谁叫你卖身给人了呢。

宋母看着形势一瞬间逆转,顿时目瞪口呆,觉得这群人实在是拎不清,一会儿一个主意,看看她这身的布衣布鞋,再看看对面大儿媳的细布衣裳,也知道谁的日子过得好。

围观群众也不是全然没脑子,这事情略微一想就知道为了什么,感情卖了人家还来要钱,不给就闹,全然不顾身为下人的儿媳会不会受到牵连,实在过分了些。

在这人群中,还有一部分家境稍微富裕点的,买那么一两个下人回家干活,顿时心思就翻腾开了,要是他们家的下人也这么干,那改明儿是不是就要担心,他们联合起来把自己家给偷光了。

于是很快形势彻底逆转,一群人从指责乔四娘到转为指责宋母,也不过就是一眨眼功夫。

乔四娘却看得分明,面对这样的事情,围观的人很少会真正动用大脑去思想,他们所享受的只是作为观者高高在上的那种谴责感,而不是先去了解事情真相,也因此,宋家人错过了知道真相的机会。

眼见着舆论声势未起到预想中的作用,宋母的歪主意一个接着一个,很快就在众人面前卖起了惨来,说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

字里行间的意思,就是乔四娘这个宋家大儿子、家中张嫂,更应该照顾下面的兄弟,要是其他儿子过得,那就是她这个长嫂做的不合格。

都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原先乔四娘是很认同这句话的,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讲,家中的老大,其实是享受家中资源最多的一个,作为利益共同体,长嫂有必须尽到的责任和义务,但是现在乔四娘娘只想给她“呸”回去。

事实上,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宋母在那一刻条件反射性地闭上眼睛,躲过了这一下,脸上依旧染上了吐沫星子,她倒也不在意,用手一抹就要冲上来,一副准备干架的架势。

还没有冲到跟前,就被铺子里的两个活计给拦住,登时动弹不得。

还是一直不说话宋父的上来解救了老妻,“好了,你婆婆也不是故意的,别弄伤了她。”

他俩惯来一个□□脸、一个唱白脸,宋母看着小心眼多、也挺能闹腾,可背后宋父的沉默支持给了宋母上蹿下跳的底气。

乔四娘也不给人留面子,索性将话说开:

“我今天就把话给你们说清楚了,这铺子不是我的,而是东家的。东家让我管是相信我,所以我更不能徇私把你们放进来,而且一个店只需要两个伙计,你们这么多人要来,难道就要把这两个伙计无缘无缘无故辞退吗?”

一番话,两个活计听得分明,要是这一家子无赖进了门,他们的活计可能就没了,当下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力警惕这一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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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母被气得胸口不停大喘气,宋父眼神阴沉沉的,至于宋家三个儿子,也是一副怒气冲冲要上前来为母出头的意思,可实际,畏于两个伙计的凶悍气势,没有一人敢上前。

乔四娘见了心里暗爽,面上也不客气::你们要是再不走,我可得通知东家了,你们既然有空,就陪我们去衙门走一趟吧。”

宋母是纯正的乡下人,光是听见衙门这两字,心里就肝胆颤,总觉得衙门这种地方是富贵人家折腾的地方,她瞧这东家像是一副有钱的样子,自己肯定干不过,当下不敢再闹,却也舍不得离开。

宋母要钱不要命,她的三个儿子却担心占便宜不成、反倒被关进大牢,得不偿失,当下连扯带拽地将宋母拉离,宋母顺水推舟跟着离开。

几人算是无功而返,还浪费了来回的路费,让本以为能大赚一笔的宋母很是懊丧,眼见搞定不定大儿媳,宋母又将馊主意打到了便宜孙子头上。

仔细一想到她三个孙子都是有出息的,宋家的儿孙给他们养老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就这么地回了镇上,宋父宋母又马不停蹄的去两孙子麻烦,至于大房没用的小三,一点用白瞎浪费粮食,找了也无用,至于这两个孙子,自然是因为他们都有正当的来钱渠道,能自己赚到钱。

宋母惯是个无理取闹的,因着从府城回来还有点怂,她先去找了没什么心眼的二孙子。

二孙子的师傅是一个经年的老木匠,没有人脉,全靠一手好手艺口口相传的名声,挣的钱足够一家老小在镇上吃好住好。

宋母上门提要求也理直气壮,她要求老二必须每个月交家用回家,然而,老二当了这么多年的学徒,吃住都在师傅家,眼见手艺出师能回点钱,那肯定得先孝敬师傅啊。

钱都归师傅所有,他自然就没钱,包吃包住他也用不到钱,但他不给宋母就一直跟他闹,宋家村距离镇上近,一次两次还行,三四次老木匠家也撑不住,实在是上门下单的客人都被宋母闹事的架势给赶走了。

老木匠便是再看中这个徒弟,但一家老小也是要吃饭的,只能委婉的跟二郎表示,小庙容不下大佛。

小二就是个憨厚性子,师傅这么说了,他不生气,甚至为了不继续拖累师傅一家,当即不做犹豫,卷着铺盖回了宋家村。

他回到家也并不偷奸耍滑,该干活干活、该吃饭也吃,但宋家本就人多地少,缺的不是干活的,偏这个二小子练了一把子力气,能干也贼能吃,几天下来,宋母就开始心疼粮食。

宋小二自己压根察觉不到回家种地被嫌弃,乐淘淘觉得种地也挺好。

宋母二战告败,很是灰心丧气了一阵,继而心肝颤得把主意打到大孙子头上,这孙子自小就是个精明的,跟他娘一样,不好糊弄。

宋母总觉自己搞不定这个孙子,眼见是最后的希望,才敢鼓起勇气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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