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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厨房,梅花惊奇的发现,这里竟然不是烧柴火,而是所谓的煤气,不大的厨房里她束手束脚,想帮忙的心无处安放。
冉佳怡让她寻了一个小凳子坐下,她一边做饭,一边跟梅花说起了后面的安排。
“梅花,过几天就是开学了,你的户籍还在老家,所以在这里只能借读。不过你不用担心,妈保证,在你们小学毕业前一定会把你们户籍迁过来。”冉佳怡这话是为了安几姐妹的心,借读的外来人免不了受到本土人的歧视看低。
梅花还想不到那么多,听到上学诧异极了:“娘,我还能上学。”一着急,又是喊的娘。
冉佳怡也没急着改正,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对啊,你们还这么小,不去上学能干什么。”
梅花吭哧半天,终于憋出一句:“可你跟奶奶说的是让我们来帮忙。”
“那是跟你奶奶说的,不然她怎么愿意让我带你们过来。不过嘛,周末要是没课了,你们也可以来店里帮帮忙,妈给你们开工资。”
梅花更是惊诧,连忙挥手:”妈,不用,我帮忙是应该的,能上学就很好了。“
冉佳怡没再说,小孩子总要有点自己的零花钱,通过劳动所得用起来应该会更心安,也能增强几个小孩的胆识。
没了辍学的烦恼,梅花又有了另一层担忧:”那妈,兰花她们两个怎么办?“两个妹妹年纪还小,照顾自己都困难,更别说上学了。
冉佳怡:“她们俩正适合去幼儿园呢,咱家隔壁街就有一家,比你要上的小学还近呢。”
“哦。”梅花彻底没了担忧,兀自开心起来。
说话间,冉佳怡的饭菜也出锅了,“梅花,可以吃饭了,去喊你爸上来,还有兰花她俩,吃过了再睡。”
梅花应下,欢欢喜喜去喊人。
一家子在异地他乡吃了第一顿团圆饭。
吃罢饭,梅花带着两个妹妹一起洗漱,因为害怕,三姐妹还是睡在了一张床上,好在小小的人儿,一张床倒也睡得下。
冉佳怡收拾一番也赶紧歇下,人是接过来了,可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早点睡下明日里才能早起。
翌日,冉佳怡早早的起来,去了三姐妹的房间看了一眼,见睡得香甜也没有打扰,自顾忙去了。
三姐妹来了,吃喝、上学都是一个大问题,兼之随之而来的诸多开销,说起来不过一句话,做起来却要考虑良多。
冉佳怡买了早饭,先去楼下把店铺开门,放了一串红鞭炮就当开张了。
年节里,虽然街上人流量不少,可店开门的到底是少数,多是本地人,外地人回家过年的基本都还未回来,冉佳怡那是纯粹在薛家待的不开心、又焦心赚钱才会来的这么早。
鞭炮的声音不小,很快吸引来了两个年轻的小姑娘,挑挑拣拣一番,没还价就卖出了两件衣服,冉佳怡十分高兴,年关未过,本地习俗买东西是不能还价的,一般得等到十五过后才行,平常那些精打细算的当家妇人们可舍不得,只有这些小姑娘图高兴才会这么大方。
冉佳怡开店的功夫,薛茂无事可做,索性跑去码头干活了,码头的活计一天三百六十五天是一天也不会停,讲究的人家年节里是不会去的,照例得等到十五过后。
不过薛家本就是乡下人家,也无甚讲究,薛茂去也就去了,工钱之外还能多得一个大红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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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匆匆来到了正月十五,芝麻馅的汤圆一吃,春节基本也就过去了。
十六本地学校开学,冉佳怡一个人,只得关了半天店,先是将梅花送进了借读的小学,又去隔壁的幼儿园打听了下,知道要再过半个月才开学,这才紧赶慢赶的回家。
两个小不点年纪还小,也不指望她们做什么,店里无人的时候,冉佳怡自己一边看书一遍教导着识两个字,有人的时候拿了玩具让她们上楼自己玩耍,小姑娘乖巧听话,没有不应的。
因着春节来回一趟将近大半个月,这个月赚的钱是不用上交的,冉佳怡细细算过存款,方才安心不少,在本地买房子所需要的的钱可不少。
冉佳怡将仨个孩子接过来的时候已经想好,改明儿寄钱回去就不给寄那么多了。理由也是现成的,原本那份钱里就包括让家里养孩子的花销,如今没了这份花销,任是薛家二老怎么说也不能继续给那么多钱。
至于给多少,冉佳怡心里也是有一本账的,薛茂的收入减去家里日常的开销,多少还能剩下点,她都可以打回去,至于是多是少,就得看薛茂挣多少了。
亲儿子挣的钱,不管多少,想必薛母都该满意的吧。
又过了半个月,二月初,冉佳怡将两个小的送到了幼儿园,两个一起读小班,没了孩子的闹腾,家里冷清了不少,她也有更多的时间用来学习。
晚上的夜校课程她已经学习得差不多,可以不用每天去夜校,只需有疑问的时候去请教,其他时间都在家里自学,等到六月份,若是考试通过,她就可以拿到高中的毕业证书。
高中毕业,也意味着她可以去参加成人高考,虽说会受统招的歧视,但说出去名头好听,也可以为以后她的改变做一个铺垫。
相较于冉佳怡的勤学,薛茂虽然一样苦干,可那干也就是蛮干,每天汗水不知道洒了多少,工钱一直就那么点。
没办法,如今的津门最不缺的就是人,每一天都有大量的外地人涌入这座蓬勃发展的城市,亟待找到发财的门路,而大多数人被打击之后都沦为了为这座城市发展贡献力量的体力劳动者,只有一小部分有能力、也有胆识的,能摘得为数不多的财富果实。
冉佳怡却是想做那小部分中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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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中旬,惯常打钱回去的日子,冉佳怡遣了薛茂去邮局寄钱,这一来一回得有半个月,半个月后又是一桩麻烦。
果不其然,甚至没等到月底,老家的信就火急火燎的过来了,言语间满是质问与指责,读着信冉佳怡甚至能想象到薛母那气急败坏的样子,真是一想就叫人心中开怀。
除了要钱,依旧是催生的主题,冉佳怡这下不再担心三个女儿在老家受欺负虐待,索性跟薛茂说了个明白。
“娘又在催了,我是跟你说过的,我有梅花她们三个就够了,至于儿子,你若是想要,尽管跟我把婚离了,自有人愿意替你生。”
薛茂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香如,你说什么呢,不要管娘,儿子总会有的。”
冉佳怡有些话想说很久了:“薛茂,我说的很清楚了,不管能不能生,我都不愿意生了。”
薛茂手足无措:“香如,你这是为什么啊?”
冉佳怡:“因为我不想做一个生儿子的工具,因为我想好好带大三个女儿,因为我想活的像个人。”
这些话薛茂不懂,也不想懂,在他有限的思维里,干活、娶妻、生子,就是他生命的全部,如今妻子说的这些,他通通不想懂,可为何非要逼着他去想明白。
其实,他也是明白的。三个女儿在家过的什么日子、妻子以前在家过的什么日子,与如今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一切不是在慢慢变好了吗,生儿子不是应该的吗?
他又有点想不明白了,可他说不出不生儿子的话,怎么能没有儿子呢,没有儿子是要绝户的,难道以后真要如娘所言,让侄子给自己送终?
“香如,你现在可能正在气头上,我等你冷静下来再说。”最后,他只得逃避。
冉佳怡:“我一点没有生气,跟你说的也很清楚了,你自己再想想,若是能接受,我们以后不再提生孩子的事情,还能好好过,要是不能接受,我们趁早离婚,也不耽误娘给你说亲事。”
看着妻子一脸的漠然,薛茂只觉心如刀扎,“香如。”几乎是哀求的语气。
他不明白,明明前一天他们还好好的。他还记得,当年他在集市看见跟父母一起出来的小姑娘,娇俏可爱、充满着勃勃生机,几乎是第一眼他就看中了,平生第一次,他没有任由父母安排,而是恳求父母娶了她。
婚后的日子如想象中一般美好,很快,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可惜是一个女儿,但儿子总会有的啊,为什么会走到如今这步田地。
面对这样咄咄逼人的妻子,薛茂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要逃避,冉佳怡没拦着,但薛母那边,这些话她也是要说清楚的。
挥笔刷刷,一封书信转眼即成,信中她表明了自己对三个女儿经历的惋惜,以及自己不生儿子的决心,最后,表明若是薛母接受不了,两人可以离婚,她什么都不要,只要三个孩子。
信寄出去,冉佳怡的心也就定了,若是薛家能接受,以后原主回来还能继续过,若是接受不了,那原主自己带着孩子过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毕竟路已经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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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望眼欲穿,终于等到信差送来外地的书信,村里书记办公室大喇叭一喊,众人便一个个来取信。
薛母顾不得喊小儿子前去,一把老骨头一个健步如飞,丝毫看不出以往躲懒时候的腰酸背痛。
只她取了信也是不认识的,还得拿回家让小儿子读信。
在小儿子磕磕绊绊中,薛母的怒气一丈高过一丈,简直要化为实质。
“好个艾香如,生不出儿子还有理了,当我治不了你了,还敢威胁起来了,休就休,老二,你写信,让老大把她休了,我立马找媒婆给她张罗一个,我就不信了,下不了蛋的母鸡,有谁敢要......”
后面一连串的污言秽语已经不堪入耳,老二家的这阵子接着孙子一直偷懒,本要出来凑个热闹,此时听见连忙缩了回去,她可不能上赶着艾玛。
只是,听着听着,就有点不对劲了,大哥要离婚,还要再娶,她脑中的雷达一下子“嘀嘀嘀”响起了警报,这可不行。
大哥离婚她不在乎,可要是再婚,那可是得花钱的,不然凭啥人黄花大闺女要嫁给你一个有三个孩子的大龄男人。
想了想,她抱上护身儿子悄悄踱步出来,力图劝阻薛母的主意。
“娘,这是谁惹您生气了,发这么大火。”
有了倾诉的对象,薛母的埋怨顿时滔滔不绝起来,念叨得老二家的头都晕乎,可也将事情听了个清楚明白。
原来,大嫂不愿意再生儿子了,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不愿意生儿子的女人,但这明显对自家有好处的事情,她还是愿意支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