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薛家人愿不愿意,林、薛两家的关系是再也不可能恢复到以前,林家的钱也不会如以前一般随薛家花用。
其实□□作为一个举人,但凡能稍微出点力找点活干,薛家的日子也不至于陷入这般困境,可他一向是个嫌弃银子烫手的,跟铜臭沾边的事情那是一点也不愿意『插』,薛家的日子也就只能越过越差。
人家都说患难见真情,可在薛家却是患难见人心,薛父薛母倒是真心为两个儿子考虑,可却没想过当资源有限的时候,仅有的两个儿子也会展开争夺。
家里钱就这么点,家里只薛父每天出去找点活计赚点小钱,供一个读书人都勉强,更遑论两个,可薛家的读书人却是两个,这下子如何选择却成为了一个问题。
其实真要选择起来也简单,薛家老大已经是举人功名了,小儿子还是一介白身,想也知道该继续供谁,薛父薛母忍痛商量了一回,还是决定让小儿子从私塾回来。
薛家小子自然是不乐意的,可家里没钱,他也没得办法,只得依从父母的希望回家去。
可这半大小子回了家,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成日待在家里吃干饭吧。
没几天,薛父就给小儿子找了一个差事,是在一家小铺子里当伙计,这伙计的活儿还是因为他跟人东家有点交情才争取到的,也是以前薛父得罪的人实在太多。
不过薛家好歹有了点希望,要是做得好,以后还有机会当上账房,多赚点银子回来。
薛家小子自然是不甘愿的,可就如同家里不让他读书时一样反抗不能,这一次,薛家小子依旧无法,只得老实去了铺子里上工。
从学堂里环境优渥的学子、眨眼之间成了小铺子里跑堂的伙计,那差别不可谓不大,那落差不只是□□上的,还有心理上的巨大落差。
每日里薛家小子都提不起劲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薛母平日里最喜这个机灵的小儿子,看他这模样也是心疼,可说到底薛家要依仗的还是大儿子,薛母顶天就给点零花钱,做不了别的。
于是薛家开始了以四人之力供一个读书人的花销,可这也仅仅是满足最低的需求,比如笔墨纸砚这样的,想要跟以前一样去参加些诗会等娱乐却是不能了。
□□喜欢读书不假,可更喜欢读书所带来的一切,外人欣赏羡慕的目光,诗会上众人的追捧,可等这一切都消失了,死读书已经毫无吸引力,可他也不能说不读,否则面对他的恐怕就是跟小弟一样,做些伺候人的活计。
那倒还不如就窝在房间里安静读书呢,至少名声不会坏了去。
渐渐的,薛家众人都习惯了眼下的日子,殊不知这是从一种错误走向了另外一种错误,所有人都在等着三年后的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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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三年后的□□依旧让薛家人失望了,再次落第的他没了上次生病的借口,赤.『裸』.『裸』的表明了其学识根本不够的真相。
□□觉得这真的不能怪他,不能出门与人交流、没有老师答疑解『惑』,只靠着自己一个人在书房里瞎捉『摸』,三年后的学识甚至还不如三年前的,能考上才怪。
可薛家其他人不那么想啊,牺牲了一切供儿子/兄长科举,可一点成果没见着,这都第二次,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能考上,况且每次进京都是一大笔花销,再来两次谁也吃不消。
薛父薛母梦想这一天等了大半辈子,自然没有怎么轻易放弃,仍旧想着供,但怎么供却也在想其他主意,但早就心里不平的薛家小子确实不愿意等下去了。
曾经他也在学堂读过书,虽然还没到考取功名的地步,但具体有多困难他还是清楚的,二次落榜,他对亲兄长也没了信心。
索『性』他这两年在外面跑,也有了点见识,知道爹娘都想着兄长,他得为自己多着想些,这么想着想着,工钱就不再交给薛父薛母了。
这两年薛父年纪大了挣的钱有限,家里多亏了小儿子贴补,可转眼小儿子就翻脸不给钱了。
小儿子赚的钱,说不给兄长读书也是说的过去的,可薛家情况不太一样,只能依靠这个小儿子,如今没了这份钱,薛家顿时抓瞎。
薛家小子被『逼』得急了,干脆卷起铺盖卷儿搬到了铺子里,薛家想逮人都没法儿,只得任由他去。
□□见了知道自己继续待在家里读书的愿望是不可能了,也只的老实去找了一个活计。
本来他是想找一个书院当夫子,赚钱的同时也不落下学业,可薛家当年的事情在安城早已不是秘密,没有哪家书院愿意背负骂名、请这样一位学识并不如何优秀的夫子,□□的算盘只得落空,最后,□□还是去了一家铺子当账房,倒是比薛家小弟一个伙计好多了。
薛家的美梦到底成了空,学业一旦放下,捡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最后薛家两个儿子都在铺子里干了一辈子,虽不缺吃喝,可到底薛父薛母惦记了一辈子的进士梦到底没有实现,两人去的时候眼睛都没有完全闭合。
他们私下也曾悄悄回想过当年,曾经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落魄,而他们曾经最看不起的林家,却依旧是安城数一数二的大商铺,自己瞧不上的林家侄女,却成了安城有名的女掌柜,与丈夫的恩爱传遍了整个安城,生的一双子女也乖巧懂事,羡煞了薛父薛母。
薛家两兄弟早已不和,前几年各自成家后就分了家,父母故去之后,两兄弟老死不相往来,大的觉得是小弟的任『性』人耽误了自己的科举之路,小的觉得是大的无能耽误了自己的学业,彼此都认为是对方拖累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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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沙发上呈半仰倒姿势的冉佳怡在欣赏够了林家的温馨美满结局之后,又看到了薛家的不美满,心理顿时平衡了。
想来原主那一世,即使害了原主一家,薛家最后的结局也不会太好才是。
这么想着,忽觉一阵轻松,已经十分熟悉流程的冉佳怡舒坦的伸了伸懒腰,回房消化这股能量去了。
休息了一天,冉佳怡继续满身鸡血的继续战斗。
这一次进来的依旧是一位古装的女子,年纪并不大,看着二十左右,只一身穿着朴素,看着条件就不怎么好,脸上也是一脸愁苦的样子,冉佳怡第一件瞧见就在心里叹了口气,这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艰难。
“姑娘,你好,请坐,你是有什么心愿吗?”
年轻姑娘见到陌生人先是一惊,想到外面的姐妹们说的,鼓起了点勇气,大着胆子道:“你、你好,我、我是有一个愿望。”
看出来人的紧张,冉佳怡适时『露』出温和的营业式微笑,试图化解对面人的不安,“不用害怕,我是来帮你的,说说你的故事吧。”
年轻姑娘偷瞄了一眼,到底没敢多想着这是神仙还是妖怪,不管怎样能帮到她的就是好人。
“是这样的,我姓杜,叫娇娘,本是上庄村杜家的长女,小时日子虽困难,可每天也能混上一口饱饭,不至于饿肚子。可无奈我爹不争气,在我十岁那年染上了赌瘾,这赌字啊,一沾上就再也出不来了。
先是输些小铜板,再后来是家里所有的积蓄,积蓄没了就开始卖女儿,我就是那第一个被卖掉的女儿。”
冉佳怡唏嘘,古代没有人身自主权就是这点不好,做妻子、女儿的随时能被家里男人卖了,简直一点不当人,虽是感慨但她并未『插』话,而是继续倾听。
“我被卖到镇上一家富户做丫鬟,因为离的近,也时常与家里来往,也知道爹爹他依旧在赌,我每个月攒下给家里的月钱都被拿去还了赌债,可这赌字,哪里有一个头。
我的三妹、四妹也陆续被卖了,只有家里唯一男丁的二弟一直留在了家里。”
小姑娘苦笑:“也是好笑,说他没疯了,却把三个女儿都赌出去了,可要说他疯了,却也知道唯一的儿子不能卖,活该我们女孩天生命贱。
我一直以为娘她其实是疼我们的,只是没办法,可我后来才知道,我们三个被卖不过是没有触到她的底线,真到唯一的儿子她就跟那被动了崽子的母狼一般,也是知道反抗的。
我还好些,做丫鬟虽然累些苦些,可好歹活着,三妹四妹更可怜,三妹被卖给了一家打死了两个老婆的汉子,四妹年纪小就被卖给了人家当童养媳,两个人都没活到十八。”
说到最后,女孩已经轻轻抽泣了起来,低泣音里是满满的悲伤和无奈。
冉佳怡瞧了可怜,递出一张手帕—还是系统友情提供的,这是一位自己在受苦、仍在怜惜两个妹妹可怜遭遇的傻姑娘,可越是这样傻,她就越要帮一帮。
“你放心,到了这里,我一定会完成你的愿望的。”
不用猜冉佳怡都知道这个傻姑娘的愿望肯定是带离两个妹妹脱离苦海,但还是得问问:“方便说一下你的愿望是什么吗?”
小姑娘睁着一双泪眼朦胧的双眼,抽抽噎噎却语气坚定的道:“我希望我的妹妹们能有美满的一生。”
冉佳怡暗道果然,她不禁问:“那你自己呢?”
小姑娘不好意思笑笑:”其实我还好的,除了月钱都被他们拿走也没什么。”
冉佳怡扶额,真是一个傻姑娘,“那你爹娘他们,你还想要继续帮助他们吗?”虽是有怨怼,可古代的女孩未必跟现代一样。
“我爹娘他们一直过的很好,应该不需要我的帮助也可以,那么这一次我希望我的钱不要再给他们了。”
冉佳怡点头,拿出契约、双方签订,新的任务也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