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闹的这一出,冉佳怡倒也不怎么担心,左右有了先前的谋划,只要没有她自己的点头,谁也强迫不了她。
陈家好歹还背了一个秀才名声,原主虽说有利生子,可也不是没有其他人能生,不必要为了自己这么个人脏了手。
只是强迫不得,恶心人却还是足够的。
冉佳怡一想到宋母那些话,就不由得心生恼怒,宋家实在是贪心不足。
这年头银子的购买力还是很强的,她卖身的二两银子怎么也够宋家人省吃俭用两三个月了,届时,想来灾荒也能缓解过来,宋家本就有田地,到时自能耕作谋生。
可却偏偏又打上了自己的主意,这是占了一次便宜不够嘛。
原本冉佳怡也没有与宋家多计较的心思,毕竟原主的三个孩子还要留在宋家,她带不出来,可是现在,她是真的被恶心到了。
她不好受,宋家人也别想轻松了去,想来就是之前太闲了,才有精力生出那么多事来。
论起给人找麻烦,冉佳怡自认还是有几分功力的,当下一思考就想出了好几个主意来。
也不需要她宋上门,听着门外锲而不舍的敲门声,一次不成定然还有第二次,冉佳怡在家等着就行。
宋母并没有坚持太久,在确定门内人态度坚决、并不会给她开门后,倒是很痛快的离开,这是留下一句让她好好想一想的话。
第二天,冉佳怡依旧在院子里闲坐,果不其然再次等来了宋家人。
只是与昨日里仅宋母一人不同,今日她还带来了宋大郎,这个原主的丈夫,还有原主的三个孩子。
也是可笑,丈夫劝着妻子去卖身,宋大郎这绿帽戴的委实有些着急了。
在门外传来敲门声的时候,冉佳怡也不用多想,就知道应该还是宋家人上门,概因他们搬到这小院已好几天,却未曾有邻里过来串门。
想来也是,邻居上门总要带点什么东西,而现在有一点吃的,自家尚且不够吃,怎么会往外送?
邻居不上门,冉佳怡也不去主动上门做冤大头,索性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倒也轻松自在。
本来冉佳怡是没打算给宋家人开门的,毕竟她是打心底觉得宋家人可憎,见到定会坏了心情。
可她没想到,宋家是真的不做人。
宋母见宋大郎敲门也没用,暗骂儿媳铁石心肠之余,不免庆幸自己带来了两个小崽子。
女人嘛,要是心狠的话,别说对婆婆,就是丈夫都能狠下心来,但唯有一样,她们一定狠不下心,那就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母亲对亲生的孩子无论如何是狠不下心来的。
不过儿媳的儿子,也是自己的孙子,宋母带人来倒也没真想做什么,就是想让两个孩子哭一哭,哭的儿媳心软了,自然就会答应自己的提议。
因此,在儿子敲门无用后,宋母就掐起了三个孩子来。
用的力气并不大,掐的也是肉稍微多些的屁股,这地方揪起来疼,可也不会有什么危害,但两个孩子小可不知道这些,感觉到痛可不就直接哭了起来。
------
在此之前稳坐钓鱼台的冉佳怡,在听到两个孩子的哭声后,是彻底慌了,慌张过后就是腾腾生起的怒火,宋家人简直不配为人,为了点银子,对自己的亲生骨血都能下的了手。
这个手段虽然下作无耻,可也确实有效,不管是出于原主心情的考量,还是冉佳怡作为一个人来说,都不能看着宋母这么做下去。
唤过两兄妹,又一通吩咐下去,冉佳怡这才满怀怒气地开了门。
打开门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宋母掐着两孩子的手还未放下。
哭了一会儿,两个孩子早已哭嚎得嗓子沙哑,他们不明白为何祖母会这样对自己,小孩子说不清话,也发出不了质问,唯一能做的就是哭。
宋母如此作为,作为孩子生身父亲的宋大郎,竟也是在一边光看着并不阻止,简直不配为人父。
“够了,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掐死他们吗?”随着门打开,冉佳怡一声怒喝,同时将在宋母手底下的两个孩子抢过来,揽到自己怀里。
才分别几天,两个孩子显然还认识自己的母亲,当即似有了倚靠一般,抽抽噎噎得喊“娘”。
冉佳怡低声哄了几句,等两孩子停止了哭泣,这才有功夫来怼宋母。
“娘,他们俩年纪还小,要是做错了什么,你们直说就是,何必动手,难道他们就不是宋家的子孙。”
宋母见她真生气,想到自己的目的,还是压下婆婆的谱,谄媚道:“这不是见你不出来嘛,也没用多大劲,一会儿就好了。”
冉佳怡横竖是懒得和他们多说,“典妻的事昨天就说过了,我不会同意的,你们也逼不了我。”
宋母:“四娘,你再想想,其实也没啥坏处,赵秀才家可是有钱的很,你去了他们家都是吃香的喝辣的,总比在这里人家做丫鬟仆从要好得多。“
冉佳怡懒得跟这老婆子瞎扯淡,她转而看向一旁默不作声,当自己是一个雕像的宋大郎:“宋大郎,你也是这么想的吗?你就让我去做人家的典妻,你总不会不知道典妻是什么意思吧?”
面对妻子的厉声诘问,宋大郎讷讷不知道怎么回答。
典妻的含义,他怎么不知道呢。其实一开始赵秀才家下人上门时,他也是有些膈应的,毕竟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受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但后来又被母亲说服了。
有一句话母亲说的对,有了银子多少女人娶不到。
赵家可是出了足足十两银子,还承诺妻子赎身上的银子他们也出了,也就是说他们家白得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在乡下可是不小的数目,这钱足够他再娶一个黄花大媳妇,一家子过上一两年的好日子。
所以,他可耻的心动了。
再加上宋母为了说服他、直接许诺给他再娶一个黄花大闺女,让宋大郎心中仅存的一点膈应也不复存在。
大不了就当没有这个妻子,横竖她在外面当为奴为仆也不是一件多光彩的事情,等到自己有了钱再娶一个黄花大闺女,村里男人都得羡慕他,哪里还会有嘲笑他的。
虽然来的时候已经想的很清楚,这件事情对自己有百利、而只有一害,但当着妻子的面,他的这些盘算到底说不出口。
两人也是好几年的夫妻,一起又有了三个孩子,不说深情厚谊,但感情总是有一点的,面对她眼里瘆人的怒,宋大郎不可避免的怂了。
------
宋大郎不吭声,冉佳怡反而更生气了。
要说宋母吧,还能说是为了整个宋家,但是宋大郎图什么?
冉佳怡如今在镇上做工,多少能有点工钱,但凡为了三个孩子她也是会送钱送东西给回去的。再加上之前二两银子大房肯定能占一部分,也就是说,短期内大房的日子是完全不愁过不下去的,但即使这样,宋大郎还是做出了放弃她的选择,冉佳怡只能将之归咎于人性本恶。
他要是坏的光明正大,坦坦荡荡,冉佳怡还能赞一句,真小人,但现在不过是伪君子,做出一副唯唯喏喏的模样,是想表达什么?
表达他是不愿意、被苏母强逼着来的吗,并不是,不过是表态伤男人自尊,不表态也不影响他是最终的享利者罢了。
“怎么不说话,你说啊?
你娘这么做,你如果敢说一句不同意,那咱们以后还是夫妻;你要是也同意,那咱们夫妻也不必做了,反正我都给你们卖了、也算对得起你们家。”
宋大郎听到妻子这番话,莫名有些惊慌,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确实不敢再回答了。
宋大郎这态度,别说冉佳怡看不上,作为他亲妈的宋母也是看不上的。
宋母的恶从来表达的清楚明白,她从骨子里就是一个自私的人,这一点其实很容易看的出来。
宋家足足有四个孩子,在前面两个基本长成,娶了儿媳之后,宋母几乎就没下过地,家里的活也交给儿媳来做,这在农家其实是很不正常的。
因为农家贯彻的思想就是,只要做得动,就要继续做,没有白吃粮的,但在宋家下面有四个儿子、三个儿媳以及一种孙子的情况下,宋父宋母最在乎的永远是自己。
所以他们可以毫无顾忌分家单过,也可以毫不在乎地推出儿媳去做典妻,也可以让儿子出面推一把,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他们的生活过得更好。
就如此刻,面对冉佳怡的生气,她也不在意,反而继续继续温和的劝说:“四娘,我还是那句话,你不管同不同意,钱都是最重要的。
今儿我不过掐了他们几下,你个当娘就心疼。
家里之前过的什么日子你也是知道的,你就忍心他们继续过这样的日子吗,灾荒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没了娘的孩子以后只会更艰难,我们老宋家可不缺孙子。。”
冉佳怡彻底生气了,要说先前还只是小打小闹,那现在这句话无异于威胁——威胁冉佳怡,如果不听话,以后三个孩子就没好日子过。
可以说,宋家人简直一点底线都没有,拿亲孙子的命要挟儿媳卖身,这世界上再也没有这么荒谬可笑的事了。
冉佳怡冷笑,碰上硬的、她态度反而更坚决了,“总归他也是你们宋家的孙子,除非你们真的亲手把他们掐死,不然有我这个当娘的一口饭、总不会少了他们一口汤,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宋母面色微变,她没对人说的是,她之前已经收过赵秀才家的定金,足足五两银子,只要她说动了儿媳就能拿到剩下来的五两,本以为不会太困难的事情现在碰上了钉子,宋母内心满满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