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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盛和妻子前后一共在津门待了十天,钱花了不少,却一丝成效皆无,挫败感满满,眼见带来的钱逐渐见底,忍不住慌了。
不慌不行啊,人在外地,钱就是他们的胆子,更是支撑他们在津门待下去的勇气,钱没了,这股子勇气也就散了。
这一散,人就想着回家,毕竟家是永远的港湾,至于来时的雄心壮志,他也想明白了,都是爹娘所谓臆想,压根不可能实现,以己度人,自己手上的钱也不能甘心给别人啊,所以说,白瞎。
薛盛有点可惜一路过来花费的钱,打定主意回去找爹娘报销,这可是他们喊他来的。
人回去,艾香如两口子顿觉松了一口气,起码不比连吃饭都跟防贼一样,其实要是他们不一来就得意洋洋说那些不讨喜的话,她可能还会好好招待几天,但谁叫人一上来,开口就是要她辛苦开起来的店。
好在这一来一回的花费不低,她的态度也很明显,两人吃足了教训,想必以后轻易不会再来,也算暂时去了一桩麻烦事。
果不其然,又过一个月,老家那边只是来了一封信,信里将他们骂得狗血淋头,显然是老二两口子回去添油加醋没说他们好话,可一封无关紧要的信而已,天高皇帝远的,无能狂怒而已,也不能真拿他们怎么办,骂也就骂了。
时间渐渐过去,艾香如努力学习,参加成人高考考上了本地的一所普通专科学校,即使只是大专,她也已经很庆幸了,虽然在那人占据这具身体学习的时候,她也在努力跟进,可到底一切从头学起,其中付出的努力和汗水绝对不少。
幸好努力总是有收获的,看着手中带着墨香味的通知书,她只觉得一切都值了。
考上大学是一件好事,薛茂也为媳妇感到高兴,大学是肯定要上的,但问题也随之而来,最严重的,就是家里的服装店怎么办。
可以说,薛茂的搬货工作只能维持一家三口在津门过着最普通的日子,顶多吃喝够用,但真想要过得好,还是要靠这家店铺,尤其对于想要在津门买房扎根的两人而言,服装店是唯一的途径。
艾香如进了大学肯定不能时时刻刻看着点,而薛茂又明显不是这块料子,所以,招人势在必行。
艾香如每个月都有记账,去掉各项开支外,店里每个月的收入基本收入在五百左右,旺季甚至有到一千多的,这些钱她基本没用,都存着准备买房呢。
津门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发达城市,靠着港口,经济贸易发达,引来了不少前来招商引资的投资商、更有着无数闻风而动的生意人和打工人,是一座人口流入颇大的城市。
房子是国人的根,人多地少,本地的房子就成了稀缺物,还没到炒房时期的如今,津门的房价也已经高到一般人难以企及的地步。
艾香如计算着存款,起码还要半年时间,才能凑出勉强买一间小套房的钱,至于他们住的这种小二层,即使有钱也不定有人愿意卖。
想到又要花钱请人,艾香如有些感叹钱真难攒,却也没有动摇去上大学的主意,那位都说了,知识就是力量,唯有不断学习才能不落于人后,她深信不疑。
她一直在努力紧跟时尚,津门或者沪市那边有什么最新流行的服装款式,都会亲自去工厂看看货,觉得好的多少进一些到店里,时间久了,店铺的口碑招牌就这么上来了,才能越做越好,可见还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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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因此,再舍不得,接到通知书的第二天,艾香如还是在店门口贴了一行招工告示,写了基本的要求和待遇,然后,等人上门自荐。
没办法,这时候可没有后世的所谓招聘会,包分配取消后,找工作全靠个人自己找,也有了点后世找工作的雏形。
或许是因为她给出的待遇不错,短短一天就有几波人上门,最后她挑中的有两人,一男一女,说起来男的条件要稍微好点,但毕竟卖的女性服装,考虑有一个女的营业员肯定会更方便。
思来想去定不下来,最后艾香如决定,两个人都要了,大不了少挣点就是,这段时间让店安稳过度才是正经。
于是,通知书到了手上还没热乎,店里就新增了一男一女两位营业员,两人的面貌都颇为清正,男的口才好些,女的亲和力强一点,也算互相配合,勉强应付得了店里的客人。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艾香如带着两人熟悉店铺,教导一些服装的基本常识和技巧,顺带看看两人的品性,暂时看来还不错。
因着有了外人,二楼一家人住起来就不太方便,艾香如只得请人在二楼又加了一道门,也不是说防着谁,主要是怕以后有事说不清,谁家也没有把门对着外人开的道理。
一眨眼时间到了九月,艾香如先是给三个孩子报了名,将人送进了学校,这才急匆匆带着材料赶往自己的学校。
说普通学校就真的普通,在津门当地毫不起眼,艾香如又是参加成人高考进来的,跟班里同学老师关系都一般,艾香如也不以为意,她来大学是学知识的,可不是为了交朋友。
要说她最喜欢的,还是大学开放的环境,一般每天的课程并不会安排满,多余的时间,艾香如还能去蹭蹭其他专业的课程,或者泡在图书馆里看书,每日里都感觉自己接收到了新的只是,总归没有虚度。
店里生意因为没了她的存在,肉眼可见的萧条了几分,大多靠老顾客支持,可能是因为两个年轻人还并不太下得了面子、达不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缘故,很难吸引新顾客留存。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呢,起码她学习到了知识。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薛茂在码头终于升职了,说升职其实有点夸张,但却是从一个单纯搬货的,成了一个管着十人队伍的小队长,工资也上涨了一截。
薛茂对此很是高兴,这几年媳妇越来越有本事,他不是不着急,可自己没能耐,总不能去怪媳妇太能干不是,如今,这份工资算起来也能养得起一家四口,他顿觉压力少了很多。
至于家里的铺子,苍天可鉴,他是真没打过一点主意,他纯粹一锯嘴葫芦,熟悉的人面前尚且没有几句话,对着陌生的顾客更是手足无措,衣服的什么材质款式更是一窍不通,还不如老实在码头搬货,累是累了点,可安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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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茂的工资虽然多了,但寄给老家的钱并没有多,反而还有所减少,因为艾香如见三个女儿大了,一口气给她们添置了几身新衣服,顺带参加了几个兴趣班,要不是她心慈手软,保准一分钱都不剩给老薛家。
在老家的薛父薛母是着急又无奈,原先他们没让人去闹的时候,基本一个月的钱都是有保障的,就是少了几块也都会说明缘由,但自从二儿子一家去过后,大房的态度明显敷衍起来,几乎每个月的钱都不足,问就是说用光了,再怎么骂都没用。
这一下,薛母不由得埋怨起老伴来:“都怪你出的坏主意,这下好了,彻底把老大惹生气了。”
薛父才不背这口黑锅:“还不是你怂恿的,要不然都是儿子,我能干这事。”
“那要不是为了你们老薛家的孙子,我能想这些。”
“那不也是你孙子,平时宝贝孙子叫着,这会儿说是老薛家的了。”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来吵去,也没争出个对错来,因为这事本就是他们一起商量着办的,谁也逃不了责任。
到手的钱愈少,薛母就愈发吝啬,老二家的本以为生了老薛家的孙子就可以享清福,谁知道越过越不如,心中那叫一个苦涩,之前的嚣张气儿也彻底蔫了。
这一年的春节,津门的大房一家子都没回来,自家人知道应该是生气了,可对着外人还得遮掩说是外面太忙,外人面上说着理解、背后就猜测开了,叫薛家人又憋屈了一阵。
其实是艾香如终于攒够了钱,在津门置办了一间自己的小窝,第一年乔迁,自然是想着在新家过的,这才没有回来。
后来的事实证明,一次不回来只是一个开始,等到第二年,人倒是回来了,可后面几年却又没回来,任是他们再怎么解释,也遮掩不住一家人不怎么亲近的真相。
几年前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没过几年就彻底疏远了,薛父薛母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明明,明明他们都是为了老薛家啊。
想想出息的大儿子一家,再瞧瞧没出息的二儿子一家,一时间竟然生出了换人养老的心思,可想到大房没孙子还是放弃,直到后来,过着苦日子,看着长大后越来越熊的孙子,一时间竟然喜爱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