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还沉浸在赚钱的喜悦里,但是朱母还是没有忘记自家宝贝儿子归家的日子。
朱母眼里,天大地大,儿子最大,所以最后朱母还是忍受住了金钱的诱.『惑』,这几日里都不打算再去镇上卖糕点了。
说起来,生意人赚的钱多,可是辛苦也是真的辛苦,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冉佳仪和朱母没有一天休息的,日日起早贪黑、累得够呛。
冉佳仪一个人干不了全部的活,也就趁机歇息几天。
赚的这一份钱里,可不止有冉佳仪一个人,更有朱母的辛苦钱。
冉佳仪也不忸怩的计较成本了,索『性』刨去成本一人一半了事。
毕竟真说起来,冉佳仪如今人在屋檐下,哪里有硬气的底气呢,只是生意到底都是冉佳仪的主意,糕点方子也是她的,这才分得了这一份罢了。
因而,冉佳仪收到属于自己的这一份之后,其实已经很是满意了,无他,这个社会里钱是真值钱,一分钱能买一个鸡蛋的物价,一两银子都够冉佳仪吃多久的鸡蛋了啊,前提是冉佳仪不要买什么贵的物件儿。
当然,她也是买不起的就是了。
这一次,朱志远依旧是上午才到的家,还是背着他那厚实的小书袋。
每每冉佳仪看到朱志远总是会感觉十分怪异,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因为,朱志远的形象在冉佳仪眼里有两个。
一个是辜负原主一辈子的负心汉、大渣男,是冉佳仪最讨厌的那个人;另一个是身处农家靠自己努力奋斗拼搏的农家子,实在很难说清哪一个形象是占上风的。
因此,冉佳仪也很是为难,生怕错了立场。
不说冉佳仪对朱志远那几分违和感,其实这次归家来的朱志远对这个小丫头也是有几分好奇的。
无他,自家爹娘对这小丫头的待遇实在是太好了,虽说比不上自己这个儿子,可真比较起来,比起村里一般的侄女要好得多了,且丝毫没有埋怨。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亲娘无事还要挑三分刺的『性』格朱志远自然是十分了解的,故而,这次的和谐相处就更是让朱志远诧异了。
说来也是朱母没有把做小生意的事情告诉自家儿子的原因。
虽说这项小生意不会影响到儿子的读书科举路,可到底小摊小贩的说出去不好听,朱母生怕给儿子丢了脸、惹儿子不喜,故而压根就没有主动提及的意思。
朱母都不提,冉佳仪也没主动提起,总归钱落自己兜里就行了。
就这么着,冉佳仪做的糕点生意,全家竟然只有朱志远一个人不知道了。
除了自家娘对小丫头的优待让人有点意外之外,朱志远还发现家里的境况竟然也好了不少。
以前他回来,也就第一天的待遇最好,可以大块吃肉,到了后面几天却是不可能的了,但是这一次,朱母却是大方的连做了三天肉菜,那满实的肉菜让朱志远都惊呆了。
就这样,朱志远『迷』『迷』糊糊的过了几天好日子,到了回书院的日子临近,也没有闹明白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朱志远再次学院的时候,甚至从朱母手里多拿了一百钱,让朱志远直怀疑自家是不是发了一笔小财,可是一想朱母也不可能半点痕迹不漏。
朱志远心里,什么事情都没有读书重要,到了日子还是收拾起包裹就带着满肚子疑『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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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还是那么伤感,朱母依旧满心的担忧。
“远儿啊,你到了书院要好好照顾自己,听夫子的话,有什么缺的就托人带消息回家,爹娘给你送过去。”朱母絮絮叨叨,朱志远依言应诺。
这一次离别,朱母对于儿子的不舍与担忧竟然都少了几分,心里充斥的都是对于即将继续的赚钱大计的兴奋和憧憬。
于是,在朱志远离家的那一刻起,朱母一改担忧的慈母范儿,反倒是立马动作迅速的回到家里,拿出收在自己房间的一切原材料到了厨房里。
“沫儿丫头,快过来。”朱母大声喊道,语气急切,这儿子回来一耽误可就是好几天的生意,这得少赚多少钱啊。
“来了,婶儿。”冉佳仪也迅速来到厨房,两个同样财『迷』的女人相视一笑,望进对方眼里看见的都是闪闪发光的铜钱串儿。
两人一起忙活起来,很快就将刚离开的朱志远给抛在了脑后。
朱志远尽管已经发现家里的境况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哪里知道会知道,家里的两个女人为了金钱这同一目标而站到了一起。
赚钱的日子虽然辛苦,可是看着逐渐丰满起来的荷包,冉佳仪和朱母两个人还是十分满意的。
日子就这样一日日过去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家中唯二的两个女人就在众人眼见中一点点亲密起来。
朱母原本一个多么会计较的人,对待起一个外人竟然这么关切,原本也引发了不少村人们的疑『惑』,但是疑『惑』也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很简单,有人在镇上看见两个人一起热情卖糕点的现场,这桩奇怪的事情总算有了合理的解释——小丫头有手艺、会赚钱。
还有人酸酸的在朱母面前说冉佳仪的坏话,都叫朱母一个人强势的给顶了回去。
“朱家的啊,听说你家那糕点卖了钱,还要分那小丫头一份?”有人故意挑拨。
朱母却不傻:“嗨,我家遇见这小丫头也是福气,孩子懂事,我们给点零花钱买买小零嘴、小玩意儿是应该的。”
还有人问:“朱家的,你家那丫头是不是给你家志远做童养媳的呀?”边说边挤眉弄眼的揶揄道。
朱母这哪里能认,别说两个孩子都还小、没这个心思,就是有,小丫头再好,也是配不上自家儿子的,这绝对是朱母的真心想法。
现如今,朱家也算有了一小笔钱财,不说吃香的喝辣的,但是供朱志远去考科举的钱还是够了的,如此,凭借朱志远的能耐,多考几次只要不出意外,起码得有个秀才功名吧。
秀才怎么能娶个没有娘家的小丫头呢,朱母想都不想就给否决了。
这个时候,冉佳仪就不再是她得力的赚钱小伙伴了,而是阶级敌人。
“哪能啊,当初我们也是看着小丫头家里实在太可怜了,这才想着做做善事,养着这丫头。
这一段时间下来,我和我家老头子是真把这小丫头当做亲女儿养的。
别说,以前只有一个儿子不觉得,这有了小丫头才知道女儿就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又乖巧又懂事,以后啊,我们家志远也有了妹妹,以后也不用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了。”朱母这话好听,却是直接否决了两个人的可能『性』。
朱母话说的漂亮,『性』子朴实的自然认为朱母是个大好人,然而了解朱母『性』子的,却都知道朱母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想人家一个小丫头,到了这家啥重活累活而都得干,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赚钱的门道,还要给朱家打白工,真是可怜到不行了,要是日后是一家人、那也没什么可计较的,偏偏说当做女儿。
乡下女儿那待遇都都不咋地的,好一点的一副薄嫁妆打发出去,没良心的还要在出嫁女儿身上刮出一层皮来,也不知道那命苦的小丫头以后造化如何。
村子里的众人议论纷纷,但是朱家人都不在意这些闲言碎语,就连当事人冉佳仪也整日笑呵呵没心眼的样子,时间长了,也就没有人再没事找事儿了。
其实外人哪里又知道,这赚钱的钱,其中有一半就在冉佳仪自己手里握着呢,只是怕宣扬出去会给冉佳仪带来麻烦,朱母这才说钱都在自己手里,也算是平白担了一次恶名,给冉佳仪免去麻烦了。
冉佳仪也不是不识好歹的,她心里清楚,要是没有朱家作为后盾,自己就是会再多赚的钱那也是保不住的,而且,朱家看在钱的份儿上对自己是真好,冉佳仪对自己当前的生活状态也很是满足了。
不说别的,从饥饱都有问题、到手握小笔钱财,且还会有源源不断的进项,冉佳仪对于自己的生存技能很是满意了。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家娘做的小本生意没过多久还是暴『露』在了朱志远的眼里,然而此时已经尝到了钱财的魅力的朱志远,却是并未出言反对。
只要不耽误他踏上那条可以直通云霄的青云梯,那其他对他也有益的朱志远自然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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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眨眼就是6年。
6年时间里,冉佳仪长成了一个初有几分少女仪态的娇俏少女,而朱志远也长成了一个颇具书生气的俊秀小少年。
要是不知道的看见两个人一起定会感叹一声郎才女貌,然而现实却是,两个人都保持距离、把对方当做兄长/妹妹。
已经14岁的朱志远,在镇上书院苦读了8年之后,也终于要迈出科举的第一步——童生试,这关系到朱父朱母对朱志远多年来的期盼和培养、更是朱家以后到底能走到何种地步的重要一步。
所以朱家全部人都将朱志远考童生试的事情放在了第一位,其他所有事情都被暂时放在了身后,家里的小糕点自然也是。
以免被贴上商户的标签,因着口味好、样式新颖,时常推陈出新,冉佳仪的糕点生意几年下来花样多了不少、规模也大了不少,朱家凭借此赚了不斐的银钱,但是却始终没有动过在镇上开一个铺子的主意。
多年下来还是那一个小小的摊位,只是变化的是,随着冉佳仪渐渐长大,冉佳仪被朱母禁止出来摆摊,而是朱父陪着出来。
冉佳仪也乐得清闲,在家里做糕点、研究新口味,也怡然自得。
朱父朱母这会儿没有心思处理生意的事儿,糕点生意自然也就停了。
朱志远成了朱家的重点监护对象,考试前一段时间,书院里就已经放了假让学生各自回家温习功课、准备考试的一应器具和银钱。
一向木讷的朱父,这时候也难得发挥了一点作用,东家走、西家问的,最后也将家有考生的注意事项和准备工作了解了一个遍。
全家有志一同的给朱志远营造出最好的学习条件,朱志远本人也全身心投入最后的备考阶段,杂事是一点不沾手的。
再怎么紧张不安,考试的时间终究还是如约而至,朱父忐忑不安的将儿子送进了考场,朱母在家里急的团团转。
这童生试一考就是三场,但这才是科举考试的一个入门砖而已。
不同于朱父朱母的不安,冉佳仪对于朱志远这次考试却是十分有信心的。
原主那一世,在比这一世还要艰苦的环境里,朱志远都考上了,这一世条件好了不少,她看见朱志远读的书都多了不少,想必应当更有把握了才对。
三天时间考试就如同煎熬一般终于过去了,朱母每日里就跟个没头苍蝇样儿在家里团团转,冉佳仪看的直头晕,只期盼着赶紧结束才好。
考试结束也不代表结果就能立刻出来,当朱父带着朱志远回到家里时候,着急的朱母却一句话都没有多问。
朱志远也没有多说,只是如同之前一般在自己房间里日夜苦读,为可能到来的下一场考试做着准备。
事实证明,朱志远仿佛天生就适合科举这条路,童生试顺利过了、秀才试过了,朱家这个小破农家,竟然真的飞出了一只金凤凰。
秀才只是士里最低的一个层级罢了,但秀才可以见官不败、可以免名下赋税,这本身就代表了朱志远成功实现了阶级的跨越,成功迈入了士这个阶级。
朱志远的成功一扫朱家这么多年来受到的闲言碎语,类似什么“痴心妄想”、“白日做梦”、“打水漂”这样的话,从一开始到考中之前就从来每断过。
朱父朱母听了不是没有过动摇,但对读书人的向往、对儿子的信任让朱父朱母坚持了下来,而如今,也终于证明了他们选择的正确『性』。
十四岁的秀才啊,这可是整个村子里都没有一个的秀才公,这时候别说冉佳仪这个没爹没娘全靠朱家养的小丫头了,就是村长的女儿那都是配不上的。
要是以后能再取得更多的成就,即使止步于举人,那朱家以后也不是哪一个村人能比得上的了。
当朱家人沉浸在儿子考中秀才的喜悦中时,冉佳仪的心里也在比较着这一世与上一世的不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