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良娣和王夫人不会怨怼本相吧?”看着刘弗陵带着刘病已玩儿的很是开心,姜云枫平静地说道。
快两岁了,刘病已能跑能跳,虽然身上的衣服比较简陋,但却能看得出来是一个健康的孩子。
“丞相哪里的话,当初在郡氐狱时若不是丞相鼎力保下我们祖孙三人,此时怕是我们祖孙三人已经成了不知道哪里的孤魂野鬼了。”
看着自己的孙子和他的小叔叔玩儿的很高兴,史良娣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对于姜云枫此行的目的她不关心,她不相信姜云枫是来斩草除根的,如果姜云枫想,那么早在郡氐狱时他们祖孙三人就已经死于非命了。
“眼下虽无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但胜在安稳,皇曾孙也很是乖巧,如此足矣。”
也不知道是这些年当经受怕的生活还是这段日子过的不尽如人意,史良娣看起来比之前姜云枫在郡氐狱见到她的时候多了些许苍老,手上也满是做活儿留下的痕迹。
“其实本相当初是想讲皇曾孙接入宫中,最起码也要得到他应该得到的,但奈何燕王之事正盛,戾太子之事也被人旧事重提,先帝不允,还望良娣和夫人不要记恨。”
这不是说场面话,当初姜云枫的确是和刘彻提过将刘病已接入宫中,毕竟是以后的汉宣帝,但最终却被刘彻拒绝了。
燕王刘旦行的是谋逆之事,而戾太子刘据在巫蛊之祸时虽然是被冤枉的,但人们的印象却已经定型了,难以改变。
虽然说起来很冠冕堂皇,但不让刘病已进宫的确是为了保护他。
“丞相哪里的话,苟活之人还能奢求什么呢?”史良娣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怨恨和不满,反倒是满满的知足。
“等过几年吧,事情淡了,人们也忘了,那时本相会着人将皇曾孙接入宫中,享受他本就应该得到的东西。”
“其实丞相不必如此,皇曾孙这样也挺好。”
“还望良娣谅解,此事并非你我能够做主。”
“他还小,现在还不到两岁。”
“本相不会也不屑于去伤害一个孩子,只是他有自己的命运,也有自己的使命。”
平淡的语气中蕴含着寻常人看不见的交锋,但一旁的王翁须却是听出来了,浑身颤抖。
虽然不知道刘弗陵会不会像历史上的那个他一样英年早逝,但姜云枫还是想做好两手准备。
刘病已是个明君,这是毋庸置疑的,这也是为什么在刘彻驾崩之后姜云枫没有让人将他接回皇宫,因为历史上的他正是因为这段经历才让他在执政的时候设身处地的为百姓们考虑。
两千多年,太久了,万一刘弗陵的命运和历史无二,那么姜云枫也找不出一个不逊色于刘病已的人。
虽然他的子孙元成哀平是一个比一个不争气,但此时的姜云明也只能着重于眼下了。
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吧。
“那还望丞相多多相帮。”史良娣叹了口气,无奈的接受了姜云枫的话。
现在的她没有立场也没有那个资本去反驳姜云枫的话,她所倚仗的就只有刘病已的安危,但在这个时代认祖归宗本就是应该做的。
以前她相信姜云枫,因为正是在她绝望的时候姜云枫带人拦住了郭穰,保下了刘病已。
现在她相信姜云枫,但只是因为她不得不相信。
“良娣请放心。”姜云枫微微一笑,声音虽然不大但语气却很是肯定。
他本就没有想要迫害刘病已的心思,不过他理解史良娣的谨慎,毕竟这个女人经历的太多了,那些惨痛的经历怕是随便一个人听了都会为之心疼。
“陛下,我们该走了。”
“哦。”听到姜云枫召唤的刘弗陵开口应了一声,随即抱着刘病已跑了过来。
八岁的孩子抱一个近两岁的孩子多少有些吃力,但刘弗陵还是很稳当的把他的侄子抱了过来。
“弟弟,下次我们再见哦。”
刘弗陵有些不舍,要说亲近的人姜云枫还勉强能算是一个,但统领的玩伴他是真的一个都没有,虽然刘病已仅仅只有两岁不到,但对于刘弗陵来说这是弥足珍贵的。
“陛下,不可。”看着刘弗陵将随身佩戴的玉佩摘了下来,姜云枫出声阻止。
若是别的时代也就罢了,但现在是西汉,玉这种东西非皇室不能使用,让刘病已暴露身份的话倒是无所谓,毕竟现在也没有什么人想要置刘病已于死地了。
现在的刘病已在表面上只是一个平头百姓家的孩子,这也是姜云枫特意吩咐丙吉的,除了在吃食和钱财上多有帮助史良娣祖孙三人之外基本没有别的优待,赋税都是要正常缴纳的。
或许除了时时刻刻在暗中保护他们的人之外刘病已的生长环境就是个普通小孩子的样子。
“哦,好吧。”刘弗陵的小嘴瘪了下来,但他还是开口说道:“弟弟,下次哥哥再来找你的时候再给带礼物,好吧?”
“嗯嗯。”看样子两人玩儿得很是不错,刘病已狠狠地点头回应着刘弗陵。
看到此情此景姜云枫不由得笑了起来,这的确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但不明情况的二人实际上却差了辈儿了。
叔叔管侄子叫弟弟,这是什么鬼辈分。
“良娣和夫人多多保重,本相与陛下还有事情要做。”
“恭送陛下。”史良娣和王翁须同时福身一礼,让刘弗陵有些迷茫。
虽然才八岁,但他很聪明,夫人这个词儿或许别的地方还有使用的,但良娣这个词可不是谁都敢用的,但现如今这话是出自姜云枫口中的,真实性是不言而喻的。
那么唯一有问题的就是史良娣的身份了。
“陛下没有什么想问的吗?”上了马车,姜云枫看着小窗外缓慢倒退的景色兀自开口。
“有,但是……”刘弗陵犹豫了几许,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若是陛下想知道的话臣可以告诉您。”
“不用了丞相,这样很好,不是吗?”刘弗陵突然笑了起来。
“看样子陛下是多少猜到了一些,那陛下就不害怕臣有异心吗?要知道,现在整个西汉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都更加认同臣的话。”
“朕相信丞相,也相信父皇。”
马车内安静了下来,姜云枫和刘弗陵脸上都带着笑容,但笑容的含义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