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吐谷浑精兵在尼洛延鼓噪下,一人双骑的离开了大营,如无边无际的狼群一般,向隋军士兵所在的方向猛奔去,两万匹战马奔腾的声势足以摧毁一切,轰隆隆的马蹄声仿佛是乌云中的闷雷一般,不仅便白茫茫的大地颤抖,连天上黑压压的乌云仿佛也被震破了一般,开始飘起了鹅毛一般的雪花。
尼洛延为了一举歼灭潜入境内的隋军,将一万名精锐都出动了,然而他并不知道深入吐谷浑腹地的隋军非但不是孤军,而且还有一支强大援军在策应着,而这支援军就是以麦铁杖为首的奇兵。
麦铁杖早在仁寿四年就奉命入境搞破坏了,对于他们真实身份,连慕容伏允也不能确认他们就是隋军士兵,甚至以为这支军队和当初在鄯善祸害地方的韩流一样,仅仅只是得隋军物资上的帮助。
吐谷浑高层不仅如此认为,而且他们知道军民普遍畏惧强大的隋朝,未免地方军民恐慌,索性将这支军队定义为颇有一番气候的马贼。
高层用意虽好,但是两国战争爆发之际,尼洛延等地方将领的目光和心神都被隋军、两国大战吸引住了,并没有将麦铁杖和隋朝、隋军联系到一起。他更没有想到的是,麦铁杖已经潜到营盘背后的安南坝山上了。
山上,麦铁杖带着他的六千多名士兵抓紧时间休整,早在前天清晨,宗罗睺的斥候给他们送来了急信,宗罗睺约他们一同吃掉尼洛延为首的偏师,作战计划宗罗睺引走尼洛延,由他们攻克这个大营,对于这个作战计划,麦铁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他入境时,军队只有三千人,经过将近四年时间的残酷的优胜劣汰,原来的士兵已经不到两千了。现在这些士兵,有四千余人都是他在吐谷浑境内收编的马贼、贵族奴隶。除了跟着麦铁杖入境的士兵以外,绝大多数士兵都不知道他们是隋朝士兵。
那些后来加入的马贼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而且又打了无数场血战,每一个人都知道马贼是个吃青春饭的行当,一旦年纪大、体质衰退,就被残酷的战斗淘汰掉,所以他们深知马贼实非不是长久之计,也比普通老百姓更渴望有个安稳的家。
而麦铁杖、韩流、薛万均等将十分注重思想培养,他们平时让随行士兵在闲聊之际,向后来加入的匪类灌输隋朝强大不可敌、富庶无比的概念,使这些人对隋朝有一个大致的了解,并十分向往那种世外桃源般的日子。所以当麦铁杖昨天公布身份时,这些百战悍匪们不惊反喜。
听说只要立功就能结束马贼的日子,能够过上安定日子,甚至还能当隋朝的士兵、将领,马贼们顿时斗志昂扬,凡是能战的人,都跟着来了。
麦将军,将士们士气极高,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麦铁杖正带着几名亲兵站在高处观望敌情,薛万均和韩流匆匆的赶了过来。
麦铁杖抹了一把脸上的雪花,目光从远去的敌军收回,默默的看向这两名将领。
数年奔波于杀戮和奔驰之间,不止是他,便是韩流、薛万均也没有昔日的风采了。一眼看去,他甚至看不出匠薛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薛万均昔日俊朗的脸庞,此刻已经被胡子乱发遮掩,相信便是薛世雄到来,也认不出眼前这是他的儿子。
吐谷浑精兵已经远去,那我们何时进攻呢?薛万均身上那股青涩之气早已退去,见主将默不作声,又迫不及待的问道。
旁边的韩流也露出了急切的神色,他们这些年实在太难了,接二连三的被吐谷浑大军围剿,几乎每一天都在绝境之中度过,当他们接到杨集联和宗罗睺联作战的急讯之时,仿佛在黑暗中忽然看到了光明一般。
不急!麦铁杖摇了摇头,说道:且听斥候的消息再说。
将军!远处
,一名亲兵带着几个斥候跑了过来,轻声说道:敌军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到来,当尼洛延率军离开,营内守军便十分懈怠,防御士兵、巡逻士兵虽有,但这些士兵十分散漫,更多是应付形式。
麦铁杖点了点头,说道:让各军将士抓紧时间休整,半个时辰后,我们依计发动攻击!
喏!亲兵们抱拳一礼,纷纷离开。
麦铁杖深吸一口气,向薛万均、韩流说道:都去准备吧,打完这一仗,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薛万均茫然片刻,脸上随即露出惊喜表情,只是眼泪却不自觉的从眼眶里掉落了下来。
出来这么多年,他们每天都是在杀戮与逃亡之间渡过,心神每一刻都是绷紧的,吐谷浑士兵虽然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可是他们时刻都处在崩溃边缘,他几乎都忘了家的存在。此刻骤然听到回家这两个字,经过最开始的惊喜过后,跟着的便是一股莫名的心酸。
好孩子,莫哭!你父亲以你为荣,大王也会以你为荣。麦铁杖重重的搂了搂薛万均的肩膀,目光转向雪花纷纷扬扬的天空,努力不让眼泪流下。
周围的一干将士,闻言,却是忍不住跟着薛万均流下了眼泪。他们虽然是出类拔萃的军人,但军人也是人,他们也有自己的父母、有自己兄弟姐妹、有自己的妻儿;他们和普通人一样,有着人类最为真挚的情感,十分想念自己的亲人。
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
时间很快就在将士们紧张而兴奋的准备过程中度过,当时间一过,麦铁杖立刻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
吐谷浑的营盘就在安南坝山下、苏干诺尔湖夹着的狭长地带,尼洛延之所以选择在此立营,一是借助庞大的来躲避大风雪,以免人畜被冻死、帐篷被大风卷走;二是这一带地势开阔,不利于防守。但是他没有想到境内还有一支隋军,而这支隋军更是潜到了山上。
而麦铁杖跑到山上埋伏,看中的,正好是这个比较特殊的地形,他所谓的攻击,并非是让士兵杀到平缓的山下去,而是把准备就绪的滚木礌石放下去。
滚木礌石从山上砸下,速度越来越快,再滑过坚硬光滑的冰面,然后以雷霆万钧之势撞入吐谷浑南营营盘,生活在营盘南部的士兵被从天而降的滚木礌石砸中,骨断筋折、哀鸿遍野。
一些声势骇人的滚木礌石遇到障碍物,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在受力的情况下,弹了起来,这也使它们飞得更远,砸下的威力更大,一些倒霉的士兵、牲口直接变成了肉泥、肉饼。
刹那之间,人们吓得魂飞魄散、狼奔鼠走。
全营乱着一团,哭喊之声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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