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最后一抹夕阳,季梧桐牵着大白走进镇子。
今天对于季梧桐来说,感触颇多。比起自己进阶,更让人震撼的是和自己关系甚好的老头,是个神射。
自己如今不过是仙童级,仙童往上是仙士,仙士往上便是仙差。
一级四境,天差地别!
学堂里的老师刚刚摸到了仙差级,按照这差距,姜老头今天不过是教自己,至少是个仙官级别的。
临走时姜老头笑着说,今日点拨之事,不过是看在那四块点心的份上。
随着天色渐渐昏暗,路上的行人也少了许多。
在一旁的巷子里几声哼叫,引的大白侧目,像是有什么人被捂住了嘴巴。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季梧桐拍了拍大白,往前面走去。
没几步,一声尖叫刚出,又瞬间消失。
巷子里是夏牧和几个镇子上的狐朋狗友,他们紧紧按住一个少女。
几双手上下探索,狗嘴乱啃。
“谁!”
夏牧忽的余光瞥到巷子口,季梧桐一人站在那里。
此时才看清,被按在地上的是同窗莲子。
莲子比季梧桐家境好一些,家中开着一间小面馆。
“不仅挡路还碍事!”
夏牧没有忘了早上的事,再加之坐骑受伤。白天憋了一肚子火,本想消遣消遣。
没想到季梧桐撞了上来。
眼看站在巷子口的季梧桐也不答话,夏牧一干人等索性迎了过去。
“路见不平是吧?英雄救美是吧?”
夏牧咬牙切齿,李嗣翰不在。今天定要狠狠揍季梧桐一番。
还未走到跟前,几人的步伐被季梧桐的动作打断了。
此时季梧桐已经弯弓搭箭,指尖白光盈盈。
“算了吧,他连他爹娘都坑!这混蛋什么事做不出来?”
“小混蛋的名声不是白叫的,还和那疯子经常厮混!”
同伴们都停下了脚步,明日大考,这小混蛋动了仙气,倘若伤了,实在不值。
“敢射么?窝里横!”
夏牧话音未落,“搜”的一声从自己耳边呼啸而过,身后的墙上钉着一根木箭。
那墙面瞬间龟裂,一指粗的数道裂纹以箭头为中心散开。
“你疯了!”
夏牧怒吼一声,显然被季梧桐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刚才那一箭可不是小孩子打架,是真的要命!
往日里那个任人欺负嘲笑的季梧桐怎么敢的?
别说是夏牧,季梧桐也被自己吓到了。
本意是先弯弓吓唬一手,若是吓不住,转头就往李嗣翰家跑。
“是谁再闹事?”
三个镇子里当差的仙士听到这边的动静赶了过来。
季梧桐还没反应过来,后勃颈就被一把揪住。
“是他!他要欺辱莲子,被我们几个看到,还要杀我们灭口!”
夏牧连忙开口,指着身后不远处满是裂纹的墙面。
“确实是个混蛋!你爹娘白费苦心!”
官差一脚踹在季梧桐脊背上,硬生生挨了仙士一脚,还是仙童的季梧桐两眼一黑,再不知后续。
是他!就是他!
大堂之上,季梧桐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而夏牧几人作为证人,却站的笔直。
堂外季梧桐的娘亲哭的几近昏厥,只求镇主大人明察秋毫。
站在一旁的季富贵两眼发愣,自己这宝贝儿子竟能干出这般龌龊事。
“季梧桐轻薄女子在先,欲杀人灭口在后,可认罪!”
镇长坐在台上,人证物证都在,也没什么好审。
“莲子!你最好想清楚!倘若我兄弟被你污蔑!你家日子也不会好过!”
李嗣翰在堂外大吼,他相信季梧桐不会干这样的事。
季梧桐笑了笑,转头看去,李嗣翰早就急红了眼。
“大胆!”
镇长怒喝一声。公堂之上。怎能要挟当事人?
“莲子,你别怕。我们几个看的一清二楚,我们不会让你白白受辱!”
夏牧好演技,立马挡在莲子面前,连带着几个同伴。
莲子目光环绕,自己的爹站在堂外泪光点点轻轻摇头。
身后是夏家管事,站的可真巧。是得罪一个李家,还是得罪四五家?
跪在地上的季梧桐终于缓缓开口,但并不是认罪。
他转头看向堂外,双亲似乎老了一截。
“娘,你可信我?”
季梧桐的娘亲早已泪流满面,使劲点了点头。
“爹,你可信我?”
季来贵只说了一个“信”字。这是季梧桐第一次看见爹抹眼泪。
“嗣翰,你可……”
“我信!”
李嗣翰还未等季梧桐问出口。
“季梧桐,他们信,不代表你没有做!”镇长拍了拍桌子,季梧桐的做法就像是儿戏。
“随你们判!清者自清!你们说我是小混蛋就是小混蛋,你们说我是什么,我便是就好了!”
季梧桐轻笑了两声。能帮帮一把,爹说的没错,自己做的也没错。
今日这事不管,我心中有愧。做人问心无愧便好,有愧寝食难安。
“判!废季梧桐仙根!鞭五十!”
鞭打声响彻大堂天空,季梧桐想当个好人来着,的确想当个好人。而不是别人口中的混蛋。
镇子外的野湖旁,鱼香四溢,火光映照在红鸢脸上,双颊格外动人。
“不去管管?仙根一除,难道不怕他道心破了?”
红鸢开口,姜老头像是没事人一般,哼着小曲烤着鱼。
“你知道我为何选他吗?”
“为何?”
“对儒,道,法,兵一窍不通,却通人性的本。”
姜老头翻动着那条大鱼,撒上了一把佐料。
“你知道我为何还不教他吗?”
“为何?”
“他太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希望今日他能有所感悟”
被撒上佐料的大鱼在火上噼啪作响,红鸢听到这句,莞尔一笑。
“所以我找你来!”
老姜头也跟着笑了两声。
“那你……?”
“大限将至!”
老姜头咬下一口鱼肉,继续道;
“蓬莱掌生,昆仑主死!两群混蛋忘了自己是哪来的了。好好教他!”
一口苦酒入喉,老姜头却有酣畅淋漓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