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箭矢迎面向老者爆射而去,季梧桐也终于落在地上,面色通红痛苦的急喘着。
即便季梧桐刚才这一剑是破镜之箭,终于到了仙士初窥境,但也不会是那十二丹妖兽的对手。
老者双指轻轻一夹,那箭矢瞬间幻灭。
“这仙根与众不同!”
老者捋了捋胡子,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季梧桐。
城头上的仙门弟子们损失惨重,空中的对垒的南栎也好不哪去,一次又一次被击落在地上。
看着老者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季梧桐再无任何反抗之力,老者每往前一步,季梧桐心境便震颤一番。
就在这时,天幕之中像是忽然来了一道急雨一般,定睛一看,是一个个算珠轰然砸向地面。
“骨露泉是吧?这笔账我无问楼记下了!”
二十二道身着红袍的身影齐齐落在季梧桐身前,为首的张善友算盘一抖,落在地上的算珠突然炸裂开来。
待那片迷雾散去,老者挥了挥手驱散了眼前的尘烟,竟依旧是毫发无损。
“红鸢不在,仅凭你一个无问楼掌事,能耐我何?”老者说罢,突然间狂风四起。
无问楼二十二位仙差齐上,与老者斗作一团。
“今日让你看看,我金算盘的天珠灭地!”
张善友冲在最前面,算盘往空中一扔,空中瞬间出现百十个如巨石一般的算珠。
无问楼的加入,让万朗城这一战发生了变化,姗姗赶来的孟轩一道剑气冲天,索性跃下城头与妖兽酣战一番。
“袖中乾坤,阴阳两极!”
余莫阳也跟着孟轩来到城门前,两只袖筒千变万化,一火一冰。
从守到攻,妖兽们并不明白为什么形式突然转变,逐渐露怯,步步后退。
不远处,又是一群妖兽往万朗城赶来,可这群妖兽却不没有对仙门的人下手,而是截住了妖兽们的退路。
“是青丘族!”
仙门子弟们大喊,从不露世的青丘一族,纷纷化作原型,将这群妖兽围追堵截。
天空之中,两道金光从长宁王府来,南栎再也不用以一敌二。
张善友带着二十一位仙差亦是步步紧逼,无问楼的威名不是一个十二丹妖兽就能践踏的。
妖兽们万万没想到,无问楼敢冲在最前面与他们为敌,更没想到,青丘一族出世了。
黎明将到,妖兽们被宰杀殆尽,就连那三只十二丹妖兽也逃之夭夭。
仙门子弟们不断的呐喊中,这场胜利属实来之不易,但城外的青丘一族,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樱娘....我....”
季梧桐将薛平山的遗体放在樱娘脚边,连头也为敢抬一下,他怕看到樱娘。
“青丘一族,你们为何还不退去?”
南栎站在城楼之上,手中软剑依旧没有收回,他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仙门子弟们纷纷看向城墙外的青丘一族,顿时心生芥蒂,也许这场战斗还未结束。
“哈哈,哈哈哈....”
樱娘忽然双手叉腰大笑起来,即便看到薛平山的那一刻早已经泪流满面。
“老货,你睁开眼睛看看!这就是你师傅,教你仁义谋天下的师傅!”
樱娘看了一眼冷冰冰的薛平山,笑声回荡在万朗城城头久久没有散去,回荡在每个纠仁书院弟子的心间久久没有散去。
“呸!”
樱娘朝着城头上一口啐完,背起薛平山的尸体,和青丘一族消失在远方,再无动静。
这一口啐的是南栎?还是纠仁书院?还是人心?
季梧桐呆呆望着樱娘背上的薛平山,在这城墙下,只剩下张善友抱着肚子站在他身边,不知如何开口。
阳光洒在城门前,“吱呀呀”的声音是城门缓缓被打开,季梧桐回头看了看城内空荡荡的街道,又看了一眼消失在远方的薛平山。
季梧桐无奈一笑,瘫坐在地上。
这些日子,也只有薛平山一直陪着自己,忽然一战过罢身边最熟悉的人没了,季梧桐身上那份踏实和安全感荡然无存。
这万朗城的城墙还是那么高,城楼还是那么阔气,可却多了冰冷。
“这不怪你。”
张善友陪着季梧桐坐在城门前,身旁的人来人往,是仙门子弟在打扫妖兽们的尸体。
“那怪谁?”
望着一轮新日升起,季梧桐看着身边忙活的人们,总感觉自己吧薛平山丢了,丢在了昨夜的大风里。
“不怪任何人。”
张善友顿了顿叹了一口气,将那玉牌放在季梧桐手中。
人们总是在失去的瞬间被巨大的悲伤冲击麻木,而当麻木过后,季梧桐望着那巍峨而又冰冷的城墙,泪如雨下。
季梧桐回到那小院中,推开门的刹那,大白很懂事的站在门边,轻轻的依着季梧桐。
就连那只腓腓,也安静的死去,死在那一望清澈的池水边,水上正好映这一轮红日。
季梧桐拿起墙边的大扫把,一下又一下的清理这院中灰尘,这本来是薛平山每天早上都要做的事。
院内生机勃勃,一片片新叶在阳光下显得那么有活力,只是小院中的主屋的那扇门,再也不会有人推开。
再也不会有一个长的粗狂内心却细腻的人,坐在这小亭子里,一边喝茶,一边和季梧桐说笑。
院外的叫卖声依旧,由近到远,所有人仿佛都在往前走,只有薛平山留在了昨夜。
季梧桐穿过街道,往热闹非凡处走去。
“老板,一份汆水牛肉,两碗....一碗米饭....还是两碗吧。”
热气腾腾的牛肉被端上桌,季梧桐大口往嘴里扒拉着米饭,米饭的热气让眼睛更加湿润了些。
牛肉被吃的干净,米饭也被吃的干净,季梧桐一动未动,只是呆呆的看着剩下的那碗米饭未动分毫。
不知道坐了多久,街道上的叫卖声将季梧桐惊醒。
“桃花酒咯,卖桃花酒咯!”
季梧桐看了一眼那小贩,转身又往薛平山的小院中去。
小院里的石桌上,那坛还没喝完的桃花酒依旧酒香四溢。季梧桐倒上两杯酒,一杯放在石桌对面,一杯自己一饮而尽。
“薛老哥,桃花开了。”
小院墙头桃花初绽,季梧桐给自己倒上一杯又一杯,从白天到黑夜,自言自语的傻笑,自问自答的呓语。
这桃花酒的确美味,就是有些上头。不知不觉中,季梧桐睡倒在那小石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