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年前就让你回来治疗,你偏不,死在外边了你肯定就开心。”涂宽又下了一枚黑棋,堵住权烬的白棋。
一个五子棋局,愣是给下围棋的视觉画面。
权烬不说话,沉默下棋。
随着权烬执棋的手抬起,他手腕上的那颗铃铛就会发出清脆的声响,意外的很好听。
涂宽早看那颗铃铛不顺眼,却又不敢劝这位祖宗取了,不然他又要疯给你看。
下着下着,涂宽让他伸手,权烬便伸手,挠起权烬的袖子看了看他内手臂处,看完了说:“看你这样子,估计最多还有两三个月吧。”
权烬嗯了声,把袖子拉下去:“意思是要开始准备后事了是么。”
涂宽:“我会想办法的。”
权烬:“好。”
别人太平静,显得不正常。
权烬太平静的话,反而是正常的。
涂宽见他如此淡定,不得不提醒他:“你要知道,我说的是,你的命还有两三个月。那时候如果药还不见效,你只有死路一条。”
权烬依旧不紧不慢了嗯了声,仿佛生命危在旦夕的人不是自己。
涂宽还是很了解迟聿的,便提了一个能让他有情绪反应的人。
“死掉的人会一年一年被人逐渐淡忘,直到几年后几乎都不再记得逝者的容貌。你在意的人,也会忘记你,权烬,你想一下这种感觉会好受吗?她会忘了你。”
权烬执白棋的手停顿在半空中。
他抬眸,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幽深的瞳孔直视坐在对面的涂宽,喉咙微咽,艰难的吐出那几个字:“不好受。”
“那这次回来了,就安心接受治疗,不要再跑了,好不好。”涂宽劝慰他。
权烬嗯了声:“好。”
此刻不管涂宽说什么,权烬都非常配合的答应。
不过涂宽哪能不清楚,权烬的话只能听一半信一半,他的真诚只用在一个女人身上。那个女人涂宽见过,悄悄去穗城的时候见到的——
不得不承认,真的很美丽。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英雄难过美人关??
关键是权烬……也不算什么英雄,活脱脱一个会投胎的二世祖。
但权烬福分不好,天生命短,他手臂上的那条线就是他的生命线。涂宽可不是唯物主义者,那些奇妙无法得到解释的事情,他是相信会存在的。
可权烬就是那个奇妙又无法得到解释的存在。
不可思议对吗?
是的!
涂宽最初也觉得不可思议。
但这是真的。
而且权烬自己在很早就知道了,他活不长久。
然而在大半年前,涂宽还在用权烬的基因研究对抗药物的时候,发现权烬器官已经逐渐开始衰竭,他的体质会比常人弱一倍,两倍,三倍……直到器官衰竭面临死亡的那天到来。
想着想着,涂宽脑子又开始兴奋起来。
第七次对权烬说:“如果你最后还是死了,我建议你把尸体捐献给国家做研究,主要是你这样的基因太难得了,你觉得怎么样?”
权烬拿起旁边的水喝了一口:“切成一块一块泡在福尔马林里,或者放在医学院的教室里被上百人目睹解剖?”
“……”涂宽讪讪的笑,“哎呀你想多了,私密做研究,肯定不会轻易把你的尸体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