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终相见(求订阅)

“二弟,你不该这样……”

陈远的脸色很苍白,毫无血色的白。

原本还算潇洒的凌乱黑发,在变成雪白的白发后柔顺许多,发梢略遮挡的额上被映照的明亮。

只是他那张刻意挤出的笑容,却被两行清泪的冲洗的更显悲凉。

阴云遮蔽下,雪花片片飘落。

林间没有了艳阳照射,不再是山清水秀,而是变成了昏暗的白。

仿佛整个世界失去了五彩斑斓,只剩下黑与白。

苍凉的天地里,是一身红衣的陈远和一袭青衫的陈逸。

陈逸怔怔的看着笑着流泪的陈远,不禁也有些伤感。

他明白,陈远和凌音容师姐之间,一定发生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并非简单的相遇、相知、并肩作战。

“感情?”

“应该是吧。”

这一刻,陈逸心中隐隐有一丝后悔,后悔唤醒真正的老大。

或许事实真相和先前的“陈远”所说的一样。

老大选择自封,是在逃避。

他不敢面对现实,所以才会放开了心灵,将一切交给了绝刀刀意控制。

陈逸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天上的苍白长刀、白虎神意。

白虎神意踏着那颗不详的暗红星辰,眼神似是狐疑的看着那柄长刀,时不时用爪子戳戳它。

不过与先前的幽蓝长刀不同,这一次它力道并未减少,却没有在苍白长刀上戳出几个洞。

“吼,吼。”

虎啸声低沉略带疑惑,疑惑的不是其他,而是刀意为何变强了?

陈逸若有所思的看了几眼,挥手散去白虎神意,独独留下那柄长刀横亘天际。

他能感受到刀意中的悲伤,一如周遭的雪花,一如此刻的陈远。

陈逸低下头,注视着一动不动的陈远。

沉默良久。

他从须弥袋中取出两坛酒水,随后便并指为剑就地取材削出桌椅。

准备好一切。

陈逸开口道:“兄长,和我说说你这些年的经历吧。”

尽管可能会让陈远再次揭开那些伤疤,但只有这样,方才能够让他有机会从里面走出来。

从先前“陈远”口中,他可以确定一点,小时候对老大的“教导”是有效的。

老实说,陈逸也没有想到,他无意间唱了一首歌谣能让老大记到现在,甚至成了他的精神寄托。

精神寄托啊。

在这样武道超凡的世界,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将心神寄托外物上并不可取。

至少陈逸如此,他的安全感都来自腰间长剑。

只要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便无惧一切——不论生死!

陈远呆愣片刻,方才擦掉眼角泪痕,来到他对面坐下来,略有苦涩的笑了笑。

“二弟,让你见笑了。”

说话之间,天空苍白长刀缓缓散去。

只是阴云依旧,风雪依旧,两个人两坛酒依旧。

陈逸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这不算什么,记得那次刚进入演武场时,你还被妖尸吓得尿……”

不等他说完,陈远赶忙打断他,“别,别说!”

简单一句话就让他暂时“忘掉了”那桩悲伤,脸露郝然。

陈远看了看四周,觉察到这里的剑意笼罩,松了口气道:

“这种事情别说出来啊,不然‘绝刀’的名号都要没威慑力了。”

陈逸心下一动,“兄长还记得之后的事情?”

他没有提及凌师姐的名字,以免让老大心神再次沉入悲伤之中。

“记得。”

陈远点了点头,注意到额前的白发,他抬手捏了捏,竟笑了起来。

“二弟,我帅不帅?”

“帅,很帅。”

陈逸哑然失笑,但心中不免有几分疑惑。

老大自封心神,却还能记得绝刀刀意涌现之后的事情?

不过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

陈逸拎起酒坛倒上两碗,举起一碗笑道:“尝一尝我太虚道宗外最有名的桃花酿。”

陈远点了点头,举起那碗酒水示意一下,便一饮而尽。

两人没有碰杯,也没有下酒菜,就这样一碗接着一碗。

直到一坛子酒水见底,陈远方才停了下来,苍白的脸上有两团红意,语气平静的说道:

“其实这些年,我没有太多可说。”

“你进入兴武学府之前的事情,你我都知道。”

“而从筑基评定后,我被祖爷爷接过去之后,一切就都开始转变。”

陈逸想到先前‘陈远’所说的地牢和妖魔,眼神略有冰寒。

“敬业侯那时候就将你关进了地牢里,让你独自面对妖魔袭击?”

陈远沉默良久,好似陷入到那段黑暗的回忆中,神色却是没有任何变化。

“那座地牢很黑,很冷。”

“妖魔算不上强大,仅是九品境的小妖,但是数量很多,很多……”

“我杀完一头,还有一头,两头,数不清。”

陈远用着最平静的语气讲述出那段幼年的经历,仿佛说得不是他,而是一位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

“三个月,我在那里待了三个月。”

“期间不论我如何挣扎哭喊,都没有回应。”

“沉疴,也就是敬业侯府的管家,只会丢进来疗伤的药和食物。”

咔。

陈逸的脸色已然冷峻,手中的瓷碗直接化为粉末却毫无所觉。

“兄长可知他为何这样做?”

陈远轻轻摇头,拍开另一坛酒水的封口,倒上两碗之后,一口喝完。

“不知道,我至今不知道他为何那样对我。”

“唯一可能是他们早就计划好让我拜入绝刀晏海门下,方才这样磨砺我。”

磨砺?

陈逸眼神冰寒,心中冷哼,这已经远远超出磨砺的范畴。

若非当时的老大筑基评定出众,还修习过陈家基础功法、技法,否则早就死在那座地牢内。

这不叫磨砺,而是养蛊!

陈远看了他一眼,脸上挤出一抹笑容道:“其实那里并不算危险。”

“我也是后来回想才清楚,沉疴一直在那里守着我。”

“若我真的受了致命伤,或者坚持不住,或许他会出手将我带出来。”

“或许?”陈逸皱眉看着他,问道:“你不想,弄清楚他们那样做的缘由吗?”

他本想直接问陈远是否想要报仇,哪怕敬业侯周天策是他外祖父,也不能这样对他。

不过仔细想了想,陈逸换了个角度。

无论陈远如何选择,他都不会干涉。

但是对敬业侯周天策、潜龙、沉疴这些人,陈逸绝不可能放过!

“不是绝刀吗?”陈远似是被他问住了,脸上露出一抹疑惑,“除此之外,还有其他?”

“二弟,我知道祖爷爷行事霸道,但我想他只是手段过激了些。”

“相比之下,我的师父——绝刀晏海,才是生性冷漠、喜怒无常的人。”

说到这里,陈远神色有几分黯然,似是不想回忆起那段经历。

“自我拜入无量山成为他的弟子,那时候我才明白什么是冷漠无情。”

“为了让我能够修习绝刀,他的教导已经不能被称为‘严厉’。”

“不是爬山就是习练刀法,尤其是在冬天。其实我很讨厌下雪天,无量山的寒风很冷……”

说到后来,陈远莫名笑了起来,语气也越发的轻松,仿佛那段经历也算是个不错的回忆。

“和我师父一比,侯府里的几位先生真好啊。”

“二弟还记得我曾经写给你的信吗?”

陈逸点了点头,他记得很清楚,那是老大写给他的第一封信,也是最后一封。

“那是在我前往封魔谷地之前写的,没想到等我出来之后已经是十年之后了。”

陈远又喝了一碗酒水,笑着说道:“我出来时,看到了你寄来的信。”

“不过师父已经提前帮我看过了,我跟你说,他好生气的。”

“特别是你每次都会提及‘地榜第一’、‘小剑仙’,他恨不得提刀冲上太虚道宗砍了你。”

陈逸没有笑,更不觉得私自拆别人信件的师父是什么好人。

只是他看着面带笑容的陈远,脑海里却浮现一个令人难以相信的猜测——

或许这样的经历,在陈远看来是段不错的回忆?

只是因为这样的回忆里没有折磨、寒冷、饥饿和杀戮。

“兄长,下次见到你师父,替我向他问好。”

陈逸端起碗一口干掉,抹了抹嘴角的酒水道:

“你就说,我很仰慕他的绝刀,若是有机会,我很希望向他请教。”

陈远笑着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语气认真的说道:

“把他留给我吧。”

陈逸一怔,眼神略有些许诧异。

老大的意思是要杀了他的师父,绝刀晏海?

“别这样看着我,我认真的。”

陈远喝着酒,酒水的温暖让他脸上有了些血色,却也让那头白发更加显眼。

“在我接受他离开前的任务,南下杀了那名蛮人之后,我就想宰了他。”

“原本我只以为是杀一位普通的蛮人,哪里想到他竟是南蛮教几名萨满的父亲……”

随后,陈远便讲述起他在南蛮之地的经历,轻描淡写的说着被南蛮教萨满追杀。

躲避追踪,与蛮人厮杀等等。

一直到后来,陈远脸上浮现一抹悲伤,苦涩的笑道:

“也是那时候,我遇到了凌音容师姐……”

陈逸一直默默听着,即便见他提及凌师姐,他也没有开口,只是端起酒碗与他碰了一下。

这是两人自坐下以来的第一次。

喝完之后,陈远方才直视着他道:“我是后来知道她出身太虚道宗剑峰山,是你的师姐。”

陈逸点了点头,“不过在我上山之前,她就在外游历,期间一直没有回去。”

“她和我说过,”陈远眼神略有伤感,但更多的是自责,“如果不是我,不是我任性的牵连她……”

他的声音沙哑了许多,仿佛喉咙里卡了几块石子沙沙作响。

“开始我们计划着逃离南蛮之地,但还没等找到正确的方向,就遭遇了一名大萨满。”

“也是那一次,她为了救我受了很重的伤。”

陈远低着头,双手不自觉的抖动起来,连带着身体都有些颤抖。

放在他身旁的万钧刀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神波动也跟着震荡起来。

微弱的刀鸣之上回荡这片山林时,惹得寒风更冷了些,雪花也大了一些。

“那,那时候,没有疗伤药,之后遇到了两,两名大萨满……”

“她死了……”

陈远断断续续的讲述着,不觉间他已经低下头。

水渍源源不断的滴在新制的木桌上,发出滴答答的声音。

但只是瞬间,雪花飘落又将那点点痕迹掩盖住。

陈逸自顾自的喝着酒,心情也有些沉重。

他不禁在想,若是一岁抓周的时候没有光幕浮现的话,他的人生会不会比现在陈远还惨?

但这样的念头很快便消失不见。

惨是惨了点儿,但他们经历不同,很难比较出哪个更惨些。

“凌,凌师姐死在了我的刀下……”

陈远深吸一口气道:“是我杀了她,才得以存活下来!”

“我不清楚你从哪里得知她主动寻死,事实并非如此,真相就是我被绝刀刀意控制了心神,才不得已杀了她!”

陈逸怔了怔,随即苦笑着摇头道:“兄长,你想以这样的说词让我陷入两难吗?”

“不,我……”

陈逸打断道:“事实真相如何,我相信你比谁都清楚!”

他不认为能笑着说出幼时经历的老大,会被绝刀操控。

更不认为老大会主动杀了那样帮助他的凌师姐。

唯一的解释便是陈远仍旧无法面对,他想以这样的方式接受“惩罚”。

不论那份“惩罚”来自哪里,南蛮教也好,太虚道宗也好,他都愿意接受。

虽说这些都是陈逸的猜测,但他更愿意相信“妖女”闻人樱的话。

思索片刻。

陈逸看着兀自悲伤的陈远问道:“兄长听说过‘转世’老怪吗?”

“转世老怪?”陈远眼睛微微瞪大,眼角泪痕明显,“那是什么?”

“太周山战场呢?”

“听过一次,师父这次离开,据说就是要前往太周山战场几年。”

陈逸点了点头道:“那里很神秘,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甚清楚。”

“但是可以确定一点,那里有不少人可以转世重修,再活出一世!”

陈远眼睛瞪得更大了,他擦了擦脸上泪水,略有激动的问道:

“你,你是说,他们本身已经死了,却却却是可以重新活过来?”

陈逸摇了摇头道:“我并不清楚具体的方式,但我知道有人的确重活一世。”

“我想不仅是太虚道宗,你所在的无量山内应该也有类似的人。”

“或许,我是说或许,既然他们可以投胎转世,是否有方法可以让人死而复生?”

他说得很含糊,措辞也很严谨。

毕竟“死而复生”闻所未闻,远远不能和“转世重修”相提并论。

但是陈逸想来想去,唯有用这样的言语,才有可能让陈远有个目标。

——活下去的目标!

陈远连连点头,脸上的表情有笑意也有哭意,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片刻。

他却是语气沉重的问道:“你,你刚才说死而复生,应该需要她的尸首吧?”

陈逸愣了一下,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应,应该,可能需要……”

话未说完,他就看到陈远的表情痛苦狰狞,连忙改口道:

“很可能不需要!”

“你还记得‘大空佛子’吧?那和尚转世也和前世尸首无关。”

“但是我觉得最好能够找到凌师姐,好好保存起来,你说呢?”

“对对对……应该要让凌师姐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陈远语无伦次的说着,起身道:“不行,我得离开这里,我得找到她。”

陈逸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禁苦笑道:“兄长,此事重大还要从长计议。”

陈远却没有听进去,哭丧道:“可是我已经将她埋起来了,过了这么久时间,她……”

陈逸摇了摇头,“凌师姐的修为很高,肉身足可保证不朽。”

“但,但是南蛮之地还有妖魔,它们会吃人。”

“不会的!”

陈逸只能尽量安抚,好说歹说方才让陈远平静下来,暂时接受等到秘境重新开启之后再行前去收殓。

“现在最重要的是提升实力,否则你便是真在太周山战场上找到挽救凌师姐的方法,也很难做到。”

“嗯!”

陈远重重点头,神色间竟有了光彩,握紧了万钧刀说道:

“等我离开这里,便带着凌师姐安置好,那之后便着手前往太周山!”

“此事不急,”陈逸摆手道:“以兄长如今实力必然可以前往太周山战场。”

“在那之前,还是尽可能提升力量。”

陈远再次端起碗,和陈逸碰了下,笑着说道:“二弟,多谢。”

两人喝完。

陈逸打量他一眼,促狭问道:“兄长不说自己杀了凌师姐?”

陈远脸上笑容一苦道:“若是可能,我希望那天死得人是我。”

陈逸拍了下嘴,这时候不该再提及那些。

“喝酒!”

一坛子酒不够,陈逸又取出两坛,一直喝到风雪停歇,秘境内的艳阳穿透阴云。

周遭重新有了色彩,山还是那山,水还是那水,林木青葱茂盛。

只不过,有了些笑容的陈远还是白发。

陈逸一边喝着酒,一边默默叹了口气,心中莫名沉重几分。

有时候谎言能害人,有时候谎言能救人。

但是谎言就是谎言,等到真相戳破的那一刻,不论谎言是善意还是恶意,都一样的痛苦。

他只希望,等老大在太周山战场上找不到救活凌师姐的方法时,依然有着面对一切的勇气。

“喝!”

陈远不知他所想,依旧喝着桃花酿,又哭又笑,好似发泄一般。

喝酒时,他说了很多。

有对京都府的思念,有周婉仪和陈太平,也有周天策和沉疴。

不论说起谁,陈远的语气都是带着笑意,一如当初在小院子里那样无忧无虑。

“二弟,嘿嘿,二弟喝啊?”

陈逸笑了笑,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不过喝着酒时,隐约之间脑海里浮现一个念头,似乎老大没提及过“潜龙”?

或许老大还没和“潜龙”的人有过接触吧……

……

秘境内无日月。

萧玄真和花仙子等人,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时辰,只知道远处的天边阴云密布,雪花飘落。

一直下了许久,她们才看到阳光照射进了那片山林。

虽说距离不过五百里,以几人的修为都能够感知那里,但却没有人这么做。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萧玄真叹了口气,闷闷不乐的说道:“若是事实真像陈师弟先前说的那样就好了。”

花仙子点了点头,“我相信师兄不会骗我们,他说的一定是真的!”

“但愿吧……”

花仙子清楚萧玄真并不愿意针对陈远,哪怕他有可能和凌音容身死有关系。

她更清楚萧玄真之所以会这样都因为陈逸……

花仙子心中一叹,莫名想到远在太虚道宗的林雪茹。

不知道雪茹师姐得知这些后,该是什么想法。

不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一定是和以前一样,都坚定的站在陈逸师兄身后。

这一点,花仙子心中万分肯定。

因为,她也如此!

旁边的公冶守等人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有心想说些什么,或者询问中间出了什么变故。

但一想到陈逸先前霸道斩杀蛮人天骄的身影,又都打起了退堂鼓。

唯一一成不变的只有“大空佛子”浮沉。

自从陈逸和陈远两人离开后,浮沉就一直盘腿打坐,手中盘着佛珠嘴唇微动,身上似有佛光浮现。

隐约中,佛号之声环绕在众人耳边,却不会让人注意。

若是刻意倾听,他们只会感觉内心的烦躁平静下来。

“有人来了!”

这时,许三年看着远方开口道:“像是从藏书楼方向而来。”

公冶守打量几眼,点头道:“是谢东安他们,其中还有十四公主魏瑾瑜和十五皇子魏南天。”

说着,他皱了皱眉头,仔细分辨一番道:“他们好像刚刚经历大战,不少人都有伤?”

庞龙象狐疑问道:“藏书楼那里算是秘境内最安全的地方,怎么会受伤?”

“或许是其他地方……”

“是妖魔做的。”萧玄真听到几人对话,开口说道:“先前有妖魔围困了藏书楼。”

“若不是我师弟及时赶到,那里的人只怕会死个干净。”

“妖魔?”

公冶守等人对望一眼,神色都有几分凝重。

“可是妖魔殿内的那些?”

“从外面来的。”萧玄真瞥了他们一眼,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等那些人赶来再说吧。”

虽说她先前听过陈逸和谢东安的对话,但那什么南北联合之类的太过含糊。

事实上,萧玄真已经很久不关注宗门之外的事情了。

除了《天骄榜》和江湖上的一些大事,她很少听其他同门说起北雄关、镇南关、妖魔等事。

便是拜神宗之人,也是因为陈逸曾经在江南府遭遇过“妖女”等人,她才知道一些。

而公冶守却是对外面情况很了解,仅凭她这两句话就联想许多。

尤其是南蛮之地的局势,更让他忧心不已。

待谢东安等人赶到之后,公冶守顾不得寒暄,便拉着他和魏瑾瑜等人询问情况。

“事实和你猜测的相差不多。”

谢东安确认道:“恐怕此刻在秘境之外,几位长辈的情况并不好。”

“那,那现在我等该怎么办?”许三年问道。

“先前我和陈兄商议后,为今之计,只能尽量提升我等实力。”

谢东安看了看左右,问道:“他是去找寻陈远了吗?”

公冶守等人看了看没有言语的萧玄真和花仙子,便简单说了说先前发生的事情。

“蛮人也来了?还有两名天骄死在陈兄手中?”

谢东安皱了皱眉,看来事情和他们先前猜测相差不多。

南蛮教与妖庭一定不会放过秘境内的大魏天骄!

“世子可知南蛮教内的情况?陈兄先前斩杀的蛮族天骄是谁的人?”

公冶守脸露苦笑道:“应该是大祭司一脉。”

“这些年,南蛮教情况特殊,我母亲已经难以掌控教内情况。”

“尤其是一应资源,都是由大祭司把控,连我想要一些,母亲大人都十分为难。”

谢东安点了点头,不禁陷入沉思。

一旁的魏瑾瑜却是没理会这些,而是看向陈逸陈远离开的方向问道:

“他们兄弟俩离开多久了?”

公冶守一怔,回道:“应该有四个时辰了。”

冷不丁听到这个问题,着实让他不理解这位十四公主的想法。

难道在她心里,比起陈家兄弟,南蛮之地的变故不重要?

“哦。”

魏瑾瑜点了点头,便自顾自的走向萧玄真和花仙子两人,笑着感谢之前的搭救云云。

看着她的背影,公冶守神色古怪的问道:“她这是?”

姜夜撇嘴道:“大概是爱心泛滥了吧。”

“??”

见几人没明白,姜夜只好说起先前谢东安和魏瑾瑜的对话。

“公主殿下认为陈远变成如今的模样,是因为陈逸?”

公冶守等人纷纷摇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抓周仪式由来已久,一应规矩乃是魏朝建立之初就制定下来。

据说其目的是为保证人族延续,不能让所有人都修习武道。

一来是天才地宝有限,无法让所有人成才。

二来也需要有一批人延续血脉传承。

开始的时候也有很多人不遵守,但是在经历过几次妖庭南下后,世家、勋贵便都重视起来。

因此,抓到刀剑书册便重点培养武道,以期他们能够走得更远。

而抓到鸡鸭鱼肉的孩童,便要担负起成家立业,传承血脉的重任。

或许其中关乎运气,但多数时候抓周仪式上都符合个人天资。

也就是天资有剑道的孩童,会抓到小玉剑。

拥有读书才能得孩童,便会抓到书册等物。

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不说她,”谢东安思索许久,看向化龙池说道:“先让其他人进去吧。”

公冶守点了点头,示意许三年和庞龙象也进去。

没过多久。

此地便只剩下萧玄真、花仙子,以及公冶守、谢东安和魏瑾瑜。

便连姜夜和魏南天等人都已进入化龙池内。

谢东安和公冶守聊了片刻,见魏瑾瑜还在找萧玄真说着什么,仔细听来脸色都有几分古怪。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逸哥儿一定会站在陈远这边吧?”

萧玄真点头道:“是啊,其实我们都不希望他们刀剑相残。”

“一定不会的。”

魏瑾瑜清秀的脸上露出笑容,随后竟是拉下了绑着的发髻,长发翩然恢复小女儿模样。

“逸哥儿在京都府时就很受大家喜爱,那些街坊百姓都夸赞他的。”

“是吗?”

萧玄真和花仙子对视一眼,传音道:“师妹,你觉得这位公主是何想法?”

“我怎么感觉她怪怪的?”

花仙子微微颔首,她心中也觉得古怪。

先前那位地榜第二的皇子尝试过要叫魏瑾瑜一头进入化龙池,都被她拒绝了。

给出的理由是“我要留下来,好感谢逸哥儿的救命之恩”。

然而古怪的是,魏瑾瑜拉着她们聊了半天,却有意无意说起陈远。

这让她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后面才会说起陈远和凌音容师姐的事情。

“也不知道逸哥儿什么时候回来,我都饿了。”

魏瑾瑜看着远处山林,眼眸隐有笑意,说着便从须弥戒中取出各种小吃,张罗道:

“咱们边吃边等吧。”

“萧姐姐,再和我说说逸哥儿的事情吧,听说他在进入秘境之前有所顿悟?”

“是吧。”

“所以他才没遇到找过去的陈远?”

“是吧……”

听到这里,谢东安和公冶守对视一眼,心中同样升起些古怪。

没等他们开口,却是看到远处走来的两道身影——赫然是陈逸和陈远。

待看到他们并肩而立、勾肩搭背的样子,五人竟齐齐的出了一口气。

轻微的声音传出后,几人相视而笑。

虽说她们轻松下来的原因不同,但显然都不希望看到陈逸和陈远两人刀剑相向。

“不对!”

这时,魏瑾瑜瞪大了眼睛,惊讶的说:“他,他他……陈远的头发!?”

闻言,其余四人方才发现这样变化。

萧玄真神色复杂的说:“看来事实真如陈逸师弟所说,是凌音容师姐主动赴死……”

花仙子低低的叹了口气,心中莫名难过。

相互依靠的两人却是这样的结果,难免让她心生触动。

她只希望和陈逸师兄不会那样……

不过若是真出现那种情况,她也会和凌师姐做出同样的选择。

待陈逸和陈远两人走近,身上的酒气之强,让谢东安直皱眉。

而看到一头白发神色醉醺醺的陈远,魏瑾瑜却是先一步上前道:

“逸哥儿,你喝了不少吧,这里有醒酒汤。你,你给陈远喝下。”

陈逸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句话怪怪的。

而陈远已经不省人事,白发遮挡着有了血色的面庞,兀自嘟囔道:

“二弟,嘿嘿,二弟……我很开心,开心……”

迷糊之间,陈远心中死寂之处响起那首歌。

稚嫩的童谣,惹得一道血色身影怒吼连连,却无济于事。

陈远看到了他,却只是呵呵傻笑。

师姐,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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