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势恢宏的城主府门前,一身青袍、气质温文的唐昭阳负手而立,遥望长街,神色轻松。
在他身后,钱毋疑与几个结丹修士肃容而立。他们的耳边,还回响着巡察使孙真人在内殿议事时,所说冷冽而强横的话——“他们若是胆敢违令不遵,就绑了拖过来!”
虽说在这仙城之中,他们作为城卫可以借助大阵之力,但是,对方毕竟有一个元婴真人,若是暴起发难,他们这些结丹如何顶得住,只怕一个个都要碾成齑粉。
“来了!”唐昭阳轻声道。他看似胸有成竹,但只凭这句话,便知心中只怕也没有几分把握。
“来了!终于来了!”钱毋疑身后一个中年修士盯着驰道尽头,长长舒了一口气。
钱毋疑望着百丈外兽车飞驰的长街,愣是没看见哪辆兽车坐着玄天宗的修士,不禁暗骂一声“瞎扯”。
其余几个结丹也是一脸茫然看着那中年修士。此人轻咳一声:“真人说来了,那自然是来了。”
几人齐齐翻个白眼,无语地转头去看别处。
“哐当,哐当!”
一辆兽车越长街而出,驶入城主府前的宽阔石道上,在驭者座驾旁,只有一个玄宇商行伙计,却不是洪仁嵩,也难怪城主府几个结丹都辨识不出。
唐昭阳哈哈一笑,抬步上前,往兽车迎了上去。daqu.org 西瓜小说网
“袁真人,大驾光临,欢迎之至!”
兽车停步,正在唐昭阳立足之旁。火鸦道人笑容满面地走出车厢,拱手言道:“见过唐真人。同在城中,一晃也有年余未曾与真人会面,此刻相见,依然如上次一样如沐春风!”
张元敬跟在火鸦道人身后,对着唐昭阳恭恭敬敬地施礼,口中称道:“玄天宗后进见过唐师叔!”
唐昭阳笑容微滞,乃故作欣喜:“此回终于见到元敬的真容了,上次可是缘悭一面啊!”
张元敬并不回应,自顾自说道:“进城之时,钱道友邀我去贵宗驻地,我也有拜见真人的愿望,本待见过袁真人后,即登门造访,不料接到巡察使之令,只得先往城主府来。于此见到真人,却不知是唐师叔,还是唐城主,亦或者是唐副使?”
唐昭阳脸色一僵,瞟了一眼笑呵呵的火鸦道人,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元敬此话,富有深意,富有深意啊!孙正使已在城主府内殿等候多时,袁真人、元敬,请!”
火鸦道人颔首,作了一个相请是手势,与唐昭阳一同往缓缓打开的朱漆大门后行去。
张元敬跟在身后,心中却是狐疑不已。这唐昭阳若是投靠了玄静宫,当不至于对他们这般客气。但若不是因玄静宫之请,又是因何之故,几次试图接近于他?
城主府内,守备森严,各处护卫皆严阵以待,内中不乏结丹修士.。立基于城墙与屋宇之间的大阵,灵力涌动,正在积蓄阵力。
火鸦道人目不斜视,从容不迫,时而与唐昭阳笑谈几句,浑没把接下来的查问当回事。
至内殿之外,两个神情肃杀的结丹后期修士拦在门前。其中一人说道:“巡察使有令,查问待罪之人,需分开进行,先从张元敬问起!”
两人目光如冰刃一般剜向张元敬,张元敬漫不经心与他们对视一眼,眸中闪过不屑,转头问唐昭阳:“唐师叔,唤我单独进去查问,不会一声金鼓响,从屏风后奔出五百刀斧手当场把我剁成肉泥吧!”
唐昭阳闻言一怔,旋即干笑两声:“呵呵,元敬说笑了,这是俗世小说家的桥段,如何能出现在仙城之中!”
火鸦道人朗声说道:“孙正使,袁某和门中弟子张元敬已经到了殿外,你若要查问,直管问吧,这后殿我们便不进去了!。”
“打开殿门!”一个颇为阴柔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两个结丹修士侧步挪开位置,一人从内拉开两扇沉重的铁门,门上灵力波动,禁制浮现,流出森森冷意。
殿中亮光暗淡,但不影响张元敬看清楚,一个高冠金袍道人高踞上首主座,正冷冷看着他与火鸦道人。
这是一个元婴中期修士,而且是积累深厚、威名素着之人。
殿门打开的瞬间,张伞便作示警,似这等修为,它无法完全护住他。
火鸦道人并不在意此人的无礼,气定神闲地站在殿门口,一脸笑意。
“既然两位不愿进殿,那就在殿外说话吧。”玄静宫真人孙铎语气依然阴冷,“张元敬,本使且问你,那日在天南仙城城主府飞舟上,可是只有贵宗袁真人一个元婴修士?”
“是。”
“他是否受执事堂镇妖令,护送飞舟从天南城往第一真镇妖城?”
“是。”
“飞舟是否在碧石山被大妖击毁,而袁真人当时不在舟中?”
“当时袁真人正在后方阻击另一个大妖,飞舟本不该——”
“本使只问是也不是,没让你说别的!”孙铎厉声喝止。
张元敬并未被他的语气唬住,朗声道:“孙正使,如果只是这般查问,那就不要问了,你想如何定罪,便定罪就是!”
火鸦道人一直负手,神情轻松,仿佛对眼前的语言交锋毫不在意。
唐昭阳这个巡察副使只静立一侧,既不说话,也无任何举动,只是嘴角渐渐泛起一丝嘲讽。
“大胆!竟敢忤逆巡察使!”
殿门处的两个结丹修士跨出一步,各出法宝,一位锁链,一位铁尺,作势要拿人行刑。这作派,与俗世官府的衙役倒有些相似。
张元敬看也不看这两人,直直盯着殿中那个面容有些阴鸷的元婴修士,毫不畏惧其威势。
孙铎目光冷如冰霜,如有实质地落在张元敬身上,一种境界层次上的压迫感骤然而生,此非法力之形,也非神魂之势,虚无缥缈而又真实存在。
火鸦道人虽就在身侧,但除非刻意阻断这侵略如火的目光,否则也无法为他提供庇护。
张元敬如坠冰窖,一身法力渐有冻结之势。他并不退让,仍旧盯着此人,乃将擎天诀运转,自我锤炼,以骨骼肉身的强大韧力,与这压迫之力对抗。
良久,殿中之人忽然把目光一转,落在火鸦道人身上:“袁真人,天南城城主府原总管郝三定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