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鏖战彤云宫三筑基后,张元敬每日除了修炼,便是全力温养拘灵锄。
此锄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在战斗上作用甚大,尤其可补他应变不足的缺陷,既增强防御的严密性,又可限制对手灵兵,为自己反击创造机会。
他自知彤云宫两名筑基修士被斩,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必定要出动更强的修士或更多的修士来报仇。
无论是哪种情况,甚至是彤云宫剩余的六名筑基齐来围攻,他破局关键,便是这把拘灵锄和那柄善于隐匿行迹的阴风刀了。
两个月时间匆匆过去,张萱那边已经打听到炎兽的活动区域,据说在蒙山以北万里外的有一个名叫火龙渊的地方,那里地火旺盛,时常喷涌火柱,火中生有一种形似四脚蛇的巨兽,食火而生,行动如飞,凶恶恐怖。
此时,张元敬从灵枢那里得的炎气浆已经告罄,张萱急需炎兽骨炼药制酒,便借助送张妤梳理经脉的机会,提了一次。
张元敬自是应了下来,答应过得几日,行功告一段落,便去捕杀炎兽。不过是万里的距离,若炎兽实力只是一般的话,他两日便可来回。daqu.org 西瓜小说网
又过了两日,清晨时分,张元敬正在洞府外给张均讲解厚土行气诀第一层功法,教导他如何开脉、健体、感气,突见赤溪河下游的上空,飞来一道火红剑光,来势迅猛,声威凌厉,将晨曦下微微染红的云空,劈出了一道裂缝,在空中划出一道经久不散的长长印记。
及至张家湾上空,剑光中传出一个雄浑厚重的声音:“张道友可在,彤云宫灵剑子前来拜会!”
村中大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此时正是炊烟袅袅、晨起活动之时,大部分张氏族人全都看到了天中异象,也听清了这句话中的“灵剑子”三字。
刹那间,村中一阵骚动,大批村民聚在村前空地上,齐齐望向上空。
张萱诸弟妹也在其中,年幼的只觉好玩,年长一些的则目光炯炯地看着那道剑光,脸上均露出忧惧之色。洞府旁的张萱也是一脸忐忑不安。
“好强势的剑修!”张元敬暗叹一声。
此人独自而来,声势浩大,摆明了要当着张氏族人之面,堂堂正正与自己一战。
自己无论是避而不战,还是不敌而走,都会失去大多数张氏族人的信任,将来驱使其人捕鱼,必是事倍功半,而且定然有心怀二意之辈蓄意破坏阻挠,不知要生出多少麻烦事来。
若是自己与之决战,则正中其意。由此也可见,此人对自己充满绝对信心,对战胜他张元敬深信不疑。
张元敬冷冷一笑,对张萱张均说道:“你二人且在此等候,待我先击退来敌!”
他并未意识到,面对破空而来的灵剑子,他已经未战先怯,下意识把自己摆在了弱势的一方,所以说出口的只是“击退来敌”,而没有说“斩杀来敌”。
张元敬驾剑飞上半空,到得近处,只见一名瘦脸高鼻、髭须浓密的黑袍道人伫立飞剑之上,双目神光湛然,一派肃杀之色。
张元敬拱了拱手,淡然说道:“久仰灵剑子道友大名,幸会,幸会!不知道友来此,所为何事?”
灵剑子上下打量他一眼,见这个一人击溃灵竹子三人的筑基后期修士不过是个面容清癯的中年道人,相貌平平无奇,周身气机虽然凝练如水,但厚重有余,锋锐不足,显然不像是经常战斗之辈。
不过,他久历战阵,从不轻视任何对手,即使对战弱者,也是狮子搏兔、全力以赴。
遂随意打了个稽首,也不提两位师弟被杀之事,只道:“我欲与道友比斗一场,请了!”
言罢,便立即祭出两柄尺余飞剑,一黑一红,黑者狭长,通体如墨,只在剑锋上闪动丝丝白芒,红者略短,剑身甚厚,剑尖锋锐,犹如菱形锥。
两柄飞剑相互缠绕,在灵剑子身前上下飞舞,犹如两条飞蛇相互追逐、纠缠不休。
张元敬已是见识过彤云宫道人的阴阳双刀之技,此时一看灵剑子的飞剑,便知道理相同,只是从飞剑的灵动神韵来看,此人功力深厚,剑技卓绝,远非之前那灵运子、灵竹子两人可比。
他脸色凝重,法诀一施,先将玄晶斧祭了出来,使出“斧盾”,守好门户,然后右手一握,将拘灵锄抓在手上。
此锄经他数月温养,多了几分灵性,操使起来也更加圆融。
灵剑子看到拘灵锄,目光一凝。
他粗通炼器之道,见识也颇广,一眼看出这拘灵锄乃是高品质玄铁打造,而玄铁通常是用于炼制法宝的添加物,价值不菲,非是一般小门小派用得起的。
不过,对方既然没有说出来历,就算打杀了此人,自己也有道理可讲。
灵剑子手中法诀一掐,黑红两剑毫无花哨地破空而来,与玄晶斧撞在一块。
玄晶斧轻轻一震,两柄飞剑却是一个跟头,轻巧翻过大斧,一前一后临空向张元敬额头扎下来。
这一翻转,流畅无比,毫无滞涩,好似飞剑与玄晶斧有意配合一样。
张元敬神色一凛,左手挥动,玄晶斧打了一个回旋,向两柄飞剑劈去。
玄晶斧攻防俱强,但灵活不足、拙而不敏,对上这等善于闪转腾挪的飞剑,往往是一步慢、步步慢。
他这一记回旋斧,看似凶狠,但从速度上来说,已经赶不上在前的红剑,最多是拦截住在后的黑剑。
灵剑子法诀变换,飞在前头半尺的红色飞剑突然加速,直击张元敬脑门,而落在后面的黑色飞剑则返身一个盘旋,划过一道弧线,向他咽喉要害处刺去。
张元敬顾不上操控玄晶斧,神识转至拘灵锄上,对着红色飞剑挖了过去。这一下,倒是又快又准。
灵剑子知道拘灵锄的厉害,伸手一指红色飞剑,飞剑一个旋转,避开拘灵锄,便向张元敬后背攻去。张元敬不理会此剑去向,反手一撩,又磕向黑色飞剑。
这一次,灵剑子没有再去改变两剑的攻击路径,只听当当两声,红剑被张元敬的法袍所阻,竟是撞出金铁相交的声音,随即倒飞出去,一个急速小回旋,准备继续进攻。
而黑剑被拘灵锄击中,一接便走,快如闪电,根本没给拘灵锄拘拿灵机的机会。
但是,拘灵锄的厉害远在他估计之上,即使他将两柄飞剑与自己的神识、法力练得圆融如一,不漏不泄,但拘灵锄在击中黑剑的刹那,仍然从剑上剥去一缕灵机。
虽然,这对于黑剑中蕴藏的磅礴法力而言,不过九牛一毛,但从操控飞剑的角度说,却产生了一个小破绽。
在灵剑子看来,剑修之剑,乃是生命所依、大道所在,无论是多小的破绽,都是破绽,都可能为敌所乘。
他眉头一皱,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突然露出几分萧索神色。不过,旋即又被更凌厉的杀气所取代。
他浓黑长眉一挑,手中法诀快速变动,红剑直击张元敬咽喉,黑剑则绕开玄晶斧的防御,攻向他的脑后。
此时,对于张元敬而言,玄晶大斧实则无用,既不能防,也不能攻,反而牵扯神识和法力。
只是,自筑基以来,他早已习惯用玄晶斧对敌,一时间又哪里意识到这是一个巨大的昏招。
果不其然,在这一次防御中,玄晶斧再次成为摆设,只有拘灵锄稳稳击向正面飞射而来的红剑,红剑却是更加灵敏,在撞上拘灵锄的刹那,便错身而过,划向张元敬颈部左侧。
张元敬及时侧头,红剑几乎擦着皮肤掠过,将他惊出一身冷汗。
他的中丹田中还温养着真传令牌,本是用来应急的,但真到危急之时,竟根本来不及施展。
此时,后方的黑剑又在他的后心之上扎了一下,不过有法袍防御,并未能伤他分毫。
灵剑子没有因为差点斩中张元敬脖子而有所得意,而是再次露出萧索神色,似乎对于自己的招法有些不满。
在红剑与拘灵锄错身而过的刹那,他明显感到,拘灵锄再次拘走了红剑一缕灵机,导致它速度细微减缓,因而准度稍差,正是这一点破绽,让张元敬躲过一劫。
灵剑子微微摇首,手中法诀再次变化,操控两剑继续向张元敬攻去。
这一次,他以红剑攻击张元敬脑后,而以黑剑削向张元敬颈侧。
从斗法的常识而言,两件灵器同时攻向一处要害,靠近之时,容易产生气机牵引,导致偏离。不过,灵剑子既是一人操控两剑,自然能够把控其中的微妙之处。
此时的张元敬,终于被红剑刚才那一击打醒了,他任由玄晶斧漂浮身前,而是将阴风刀祭了出来,藏于某处。
自己则跨步向上,挥动手中拘灵锄,直击前方的黑剑。同时,把一缕念头牵于真传令牌上,准备时候调出以救命。
红黑两剑,一个直线进击,一个侧面回旋,本是一慢一快,同时攻击目标。
张元敬这看似冒险的一个上步,却将两剑合击的节奏打乱。
灵剑子虽然有足够的实力和时间调整过来,让脱离玄晶大斧保护的张元敬,遭受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但是,阴风刀的出现,让他感到了危险。虽然他的神识无法找出那柄刀的准确位置,但能模糊感知其存在的大致区域。
因此,他法诀一指,将正在回旋的黑剑招了回来,让其在周身快速逡巡,而驱使红剑实打实地与拘灵锄撞击在一起。
这一次,拘灵锄逮住了机会,整整削去红剑一成的灵机。
灵剑子暗暗心惊,立即伸手虚握,将红剑迅速收回。随即,一言不发回身飞遁而去,一如来时的剑光如火。
此人来去如风、随意而行,十分洒脱。即使是敌人,张元敬也没有多少仇恨之意,反倒十分佩服。
他默默收回阴风刀和玄晶斧,望着灵剑子寂寥的背影,心中却蓦地涌起一个念头:此人乃是劲敌,自己必定还会与之决战,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