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参观完水泥厂的张忠一行人重新登上沙船,返回苏州城。
站立在甲板上,眺望着落日的余晖,张忠与沈恺,江风三人久久无言。
待落日隐没在地平线下,沈恺,江风两人这才各自对视一眼,江风笑道:
“不知永春伯对这个水泥厂是怎样规划的?”
“两位有意参与吗?”张忠瞥了眼前的两人一眼,毫不遮掩道。
沈恺与江风闻言,精神一振,相继说道“今日见过水泥的神奇后,我们自然是想参与其中的。”
“只是,这水泥毕竟是伯爷所创,我等不明白伯爷的心意,自然不敢唐突提起此事。”沈恺补充道。
“我今日带你们来此,便是有意让你们加入的。”张忠笑道“你们今日也见识过水泥的用处了,当知道无论是修建城墙,还是北疆的城堡烽燧,这水泥的用处可大着了。”
“我的本意也不仅仅是赚钱,你们想想,若是我朝北疆重镇都是修建的如此结实的城墙,北方鞑靼还能轻易的破城而入,南下侵扰吗?”
“伯爷所思所虑令我等佩服。”江风诚恳道。
张忠闻言摆了摆手,笑道“我一向便认为专业人做专业事,像行军打仗你们无法与我想比,至于经商我自然也是不如你们的。”
“水泥厂,我们三方可以合作,我提供水泥,你们负责销售,所得利润,我们四三三分成,我分四成,你们一人三成,如何?”张忠问道。
“伯爷此言公道,我们接受。”沈恺与江风应承道。
“如此甚好。”张忠满意道。
就这样三人定下了此事。
当沙船抵达阊门外的官船码头时,张忠一下船便见孙同知正在码头等着自己。
“哎呀!”
“永春伯,你终于是回来了,今天巡抚大人找你有事,都没寻到你的身影。”孙进见到张忠连忙迎了上去焦急说道。
“抱歉了,让孙同知久等了。”张忠见天都黑了,对方还在码头上等自己,不由有些尴尬说道。
“我不打紧,永春伯还是莫要耽搁了,请速速回城,周巡抚还在签押房等你了。”孙进徐徐说道。
“是出了什么大事吗?”张忠好奇问道。
“我只知道巡抚大人是接了陛下的旨意,具体何事,我便不清楚了。”孙进解释道。
“我明白了。”张忠颔首道。
两人便骑马向城内而去。
.......
待张忠回到苏州府衙时,天已黑,签押房内,宫灯早已点亮,周忱与况钟各自坐在圈椅上,饮茶交谈。
“陛下有何旨意?”张忠踱步进入签押房,便直接问道。
“永春伯,风尘仆仆,先坐下饮杯茶,润润嗓子,我们再谈不迟。”周忱见张忠火急火燎的,不由说道。
“也好!”张忠依言落座,轻轻啜了一口茶。
“陛下提及三件事。”周忱见张忠恢复从容之态,这才徐徐说道:
“一则,准了我们的太湖治理方案。”
“那很好,若是太湖水患得以解决,将利国利民。”张忠闻言抚掌赞道。
“永春伯所言极是。”况钟附和道。
“二则,田赋折银一事,也准了,不过班匠征银只许南方试行。”周忱继续说道。
张忠听闻田赋折银成了不由心中一喜,因为距离实行一条鞭法又前进了一步。
“班匠征银试行便试行吧!好的政策,朝廷自然会懂得取舍的。”张忠皱眉在心中嘀咕道。
“三则,倭寇侵扰浙江沿海,陛下令永春伯巡视浙江。”周忱最后说道。
张忠闻言倒是对这个任命不意外,毕竟他如今还兼着备倭总兵官了。
“倭寇攻击的何处?”张忠好奇问道。
“浙江台州府临海县的桃渚千户所城。”周忱回答道。
“戚继光的台州大捷好像也是他率军扼守桃渚时的战绩吧!看来倭寇的确喜欢从这地方攻击浙江。”张忠闻言在心中腹议道。
“那南京守备一职由何人接替?”张忠继续问道。
“襄城伯李隆。”周忱回答道。
张忠闻言不由想起如梦,话说,李隆还是他与如梦的月老。
“我睡了人家后,便离开了南京,也不知道如梦在南京如何了?还适不适应府中的生活,她与蓉儿相处的怎样了?”张忠想到此处,倒是愈发想早日返回南京了。
“军情如火,我准备明日便启程返回南京,等到襄城伯抵达南京与我交接后,便立刻领军南下巡视浙江。”张忠收敛思绪,徐徐说道。
“理当如此!”周忱颔首道“永春伯先行一步,我安排好太湖治理一事后,也要返回南京的。”
“嗯!”
张忠微微颔首。
.......
翌日。
张忠便从阊门外的官船码头起航,先到西山岛接了阮安与五百勇士营的士兵后便向南京驶去。
所幸阮安的弟子李天佑是个能干的,已经对水泥厂十分了解,将他留在西山岛,主持格物院分院,张忠与阮安都十分放心。
船队一路行来,波澜不惊,几日后,当张忠站在甲板上便依稀可见南京城的轮廓了。
张忠先看到的是一座三间四柱的不出头大牌楼,上有御笔亲题的“东水关”三字。
东水关又叫通济水关,其实是一座秦淮河上的跨水瓮城。
它的巍峨城墙高约七丈,下砌条石,上筑青砖,呈一个上窄下宽的敦实梯形,外墙还伸出三层共计三十三枚白石券,宛如青面凶兽露出雪白的獠牙一般。
城墙正中位置是一个半圆状的偃月水洞,恰好卡在秦淮河分叉的水道之上。
洞顶挂着一道厚若金城的黝黑铁闸,可以根据旱涝开合,以调节秦淮内外水位。
远远望去,整个水关俨然是一位双腿分立、披挂甲胄的狰狞武士。
号称“南北通津、载金淌银”的东水关码头,即设在这位武士面前的秦淮河岸之上。
随着东水关望水楼,楼顶望夫挥动飞龙旗,张忠的坐船驶过了水关,缓缓停靠在了码头。
张忠下了船,在码头上转换马车,便径直向常府街的英国公府老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