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伯府乃是一个三路五进的大府邸,府邸中门除了接圣旨或者迎接极为尊贵之人外,一般常年紧闭,府邸众人便从东角门出入。
王振出宫后便寻得孙继宗,将玉佩交给他,并与他说明了前因后果,两人便马不停蹄径直向彭城伯府而去。
“我们已经通禀伯爷,伯爷让我接你们进府。”彭城伯府的管家亲自出了东角门来引路。
王振与孙继宗对视一眼,便不再言语,紧紧跟着管家径直向前院花厅走去。
待进入花厅,王振与孙继宗与如今的彭城伯张昶相互见礼后,各自落座,待上茶的婢女离开后,张昶这才开口问道:
“不知两位联袂而来所谓何事?”
孙继宗作为孙贵妃的胞兄,此时自然由他来回答。
如今的孙继宗远没有在另一时空那样显赫,他现在只是府军前卫指挥使,而且“带俸不管事”。
但是孙继宗颇有野心,不甘仅仅作为外戚,无所事事,而要实现他的抱负,有什么比让自己的外甥成为太子,乃至日后的大明天子更为便捷的呢?
所以当王振将孙贵妃的意思带给他时,他虽然犹豫了一会,毕竟夺嫡不是闹着玩的,一着不慎,将是满门陨灭的下场。
但是他心中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依旧让他最后选择搏一把。
想到此处,孙继宗不再迟疑,徐徐说道:
“当年我妹妹得益于老夫人的举荐方才能入宫,有了今天,我孙家一直感激不尽。”
“如今陛下膝下有三子,吴妃所生的皇子钰还年幼,能够竞争太子之位的唯有胡皇后所生的皇子琏,与我妹妹所生的皇子镇。”
“今日又有大臣上书请立皇嫡子为太子。”孙继宗说到此处,紧紧盯着彭城伯张昶道:
“贵妃需要老夫人像过去一样,再助她一臂之力,前往宫中说服太后,让太后支持皇子镇。”
张昶闻言大惊失色,连忙起身道“此等夺嫡之事,我张家岂能参与,孙大人,请你速速离开,我就当你今日没有来过。”
“贵妃有话让我转达给伯爷,她知道伯爷膝下有一孙女,若是老夫人愿意帮这个忙,贵妃允诺,他日皇子镇即位必然纳张氏女为后。”孙继宗对张昶的反应早有预见,依旧气定神闲道:
“伯爷,彭城伯府因太后而兴,可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太后百年之后,彭城伯府还能依仗谁?时间长了便也成了这京师寻常的勋贵罢了!”
“可若张家能再出一位皇后,乃至太后,当可保彭城伯府五十年长盛不衰呀!”
张昶闻言怦然心动,又缓缓的坐回椅子上,久久不言。
孙继宗与王振见状不由对视一眼,都是精神一振,显然张昶的反应,表明他心动了。
盏茶后,张昶才说道“两位稍等,此事重大,我去寻老夫人商量一番。”
“理当如此!”孙继宗连忙应道。
张昶连忙起身,脚步匆匆的向后院走去。
......
仁寿堂乃是彭城伯老夫人的居所,位于东路的一处幽静的院落,张昶穿过垂花门,进入仁寿堂。
“孙贵妃真的是如此说的?”待张昶将孙继宗的话复述一遍后,坐在罗汉塌上的彭城伯老夫人睁开了眼,盯着张昶问道。
“的确,孙贵妃允诺了我张氏再出一个皇后。”张昶虽然早已是伯爷,但是依旧对老夫人十分信重,时常询问老夫人的意见。
老夫人闻言沉吟良久,这才说道“这个提议的确让人心动。”
“母亲同意了!”张昶激动道。
“自古夺嫡凶险,好在你妹妹还在宫中,哪怕我们因为此事得罪了胡皇后,伯爵府也不会有倾覆之危,比起成功之后的巨大收益,的确值得冒险一试。”老夫人徐徐说道。
“那我去与孙继宗将婚约先定下。”张昶闻言准备转身离开。
“慢着!”老夫人喊道。
张昶连忙止住脚步。
“我虽应允了,但是伯爵府不宜牵扯过深,夺嫡何其凶险,在事情未尘埃落定之前,我们怎能与孙贵妃绑在一起,她是没办法,而只要你妹妹在宫中一日,我伯爵府便有退路。”老夫人解释道:
“婚约先口头定下,不要落下笔墨,我也只是去试一试,若是你妹妹不同意,我们便当一切从没发生,不再掺和夺嫡之事。”
“如此,哪怕日后胡皇后知道了,虽然会不喜,终究会看在你妹妹的面子上不会太过分。”
“还是母亲思虑长远!”张昶恭维道。
“你去安抚孙继宗吧!我现在便入宫。”老夫人挥手道。
“是”
张昶俯身而退。
......
紫禁城咸熙殿:
“母亲,怎么想着今日入宫的?”张太后搀扶老夫人在贵妃榻上坐好后,方才问道。
“我老了,与你见面是见一面便少一面,今日入宫,除了看你,也的确有事要问一问你。”老夫人徐徐说道。
“母亲康健,定能长命百岁的。”张太后闻言连忙宽慰道。
“你孝顺,我是知道的。”老夫人感动道。
“不知母亲要与我商量何事?”张太后平复心绪,好奇问道。
“我听闻有大臣上书陛下立太子。”老夫人迟疑道。
“母亲怎会关心此事?”张太后何等精明,一听此言,便知道背后必有隐情,不由肃然问道。
“你虽贵为太后,但也是我女儿,我就不与你绕圈子了。”老夫人倒也果断,便将今日孙继宗入府一事讲了一遍。
“哼!”
张太后闻言怒哼一声道“孙氏倒是愈发长进了,皇后之位她也敢轻易许出去。”
“你认为此事可行吗?”老夫人依旧不以为意道。
“母亲,你当知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的道理,如今的彭城伯府已经足够显赫了,哪怕日后威势会慢慢降下来,可保伯爵府,世代富贵,这个我还是能够做到的。”张太后诚恳说道:
“再者皇子琏乃是皇嫡子,他也同样是我的孙儿,你的曾外孙,无论日后皇子中,他们哪一位即位,都会照看彭城伯府的。”
“既如此,你又何必掺和其中呢?”
“哎!”
“是我的心太大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今日后,我便不再掺和此事。”老夫人应承道。
“母亲,你能如此想我便放心了。”张太后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