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久没有想到叶谷会这时候出现,她看的他,怔愣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你怎么来了?”
“怕你出事。”叶谷眉间的凝重十分明显,仿佛自出现开始眼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昨晚的伤口很深,所以从他发现顾涟不在里面的时候就有些不安了,他怕落久会受伤,怕顾涟不会手下留情。
说着,叶谷很自然的将落久往身后护着,眼睛里满满的防备,这种眼神与敌意,瞬间将他往日礼貌优雅的形象颠覆。
顾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只是确实能够感觉到,他紧张她,那种下意识的保护是一种习惯。
“我原本还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什么会这么做。”
顾涟静静的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么起伏,反而太过平静了,平静得让叶谷担心她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变得满眼凉薄,就连下手也会更加残忍。
“不过,现在似乎明白了。”
她有意往叶谷搂着她的手扫了几眼,依然是面无表情。
“呵!”叶谷冷哼一声,眼底满是嘲讽,“你,不可能逃的掉的。”
男人手里的短刀依旧锋利,在月光之下闪着冷光,他速度很快,迅速的移到顾涟的面前,顾涟眼睛睁大,双臂张开,手心朝下,整个身体大幅度的往后倒去,脚上的步子飞快地往后移动,及踝的修身长裙在地面上摩擦,脚上的黑色高跟鞋微微踮起,中等的高后跟稍稍脱离地面。
身后便是桔梗花林,顾涟余光一闪而过,右手撑地,上身转了一个方向,身体也就顺势转移,她眯缝着眼,一脚踹在了男人的腰上,接着她利用这点助力往旁边后翻,落地时踩到裙子,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
“刺啦!”
顾涟好不容易挺稳,看着被撕破的裙子,右眉上挑,有些不悦。
叶谷被踢开时,挣扎的动作扯到了肩上的伤,他抽了一口凉气,跌跌撞撞的翻身站在地上,佝偻着身体,吃痛的闷哼一声,他抬头看向对面的人,眼眸极深。
顾涟摸不准他什么时候会再次攻击,看着手上被擦破的一次性手套,直接取下捏在手心,接着又是“刺啦”一声,她将膝盖以下的裙摆撕掉,然后将黑色布料握在手里。
叶谷轻轻抚了抚伤口的位置,将短刀横在胸前,一咬牙再次向她冲去,顾涟穿着的是包臀裙,不太好操作,皱着眉,右脚往后退了退,不动声色的拧着手上的东西。
刀刃逼近时,黑色的长绳精准的缠住了他的手腕,顾涟禁锢住了他手上的动作,用力的往下一拉,右腿往上一抬,膝盖重重的撞在他的手腕上,叶谷只觉得一阵剧痛,手中的刀落地。
顾涟用了很大的力,她感到膝盖应该已经红了,但没有失神,双手快速的放开,在他始料未及之时朝他的太阳穴击打而去。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男人直接倒在地上,他痛得厉害,紧紧捂住脑袋,表情逐渐抽搐。
“叶谷!”
一旁的落久见势就要往前奔来,顾涟眯了眯眼,转身看着她,左手臂往上抬,细长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她嘴里念着什么,食指上的戒指开始逐渐有了温度。
落久嗅到了一种熟悉的樱花香味,她惊慌的低头,看着自己无法再移动的脚,心底一寒,很清楚顾涟在干什么。
“孤魂寄生,牵!”
顾涟冷冷的说了一句话,淡漠的样子像极了铁面无私的判官。
“顾涟!你为什么非要把我逼得走投无路!”
落久的脸上开始出现虚影,表情也逐渐狰狞,她抓着自己的脖子,樱花的香味越来越浓,郁郁卷入鼻尖,口腔,然后流向喉咙,让她觉得呼吸不上来,感到窒息。
“李杉,如果你真的这么想要一个答案,那么,我只和你说这一次。”
顾涟清楚的知道了她的执念是什么,左右不过是一句不甘,错以为她对她感情的恶寒。
她眼睑低垂,闭了闭眼,然后再睁开时,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声音还是没有感情一般:“情感障碍,天生的。”
“……什么……”
落久已经痛到跪倒在地,但是还是在她的话后愣住了,顾不上疼痛,只是整个人都震惊了。
原来,一切不过是一场笑话。
痛感一点点加大,脑袋就像是炸裂一般,她抱着头,全身颤抖,却不再抗拒。
“唔……啊——”
女声尖利刺耳,像是嘶吼,然后风声安静,跪在地上的女人仰着头,眼睛合上,就这样直直的倒在地上。
顾涟放下手臂,香味还在,只是在一点点变淡,她闭上双眼,下巴微抬,脸颊上是一丝冰凉,带着风的抚摸,她知道,这是李杉的道歉。
“噗!”
恍惚间,她感觉到背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接着便是后腰上一股凉意,一丝疼痛迟钝传来。
“……为什么……我就只有她了……你为什么不放过她!”
叶谷贴在她的耳边,声音里暗藏恨意,呼出的热气喷在耳朵周围,却满是冷意。
顾涟没有片刻迟疑,伸手从头上扯下木簪,顺着声音的方向向上狠狠扎去,手上的力没有因为受伤而有丝毫削减。
“阿!!!”
男人吃痛的捂住眉心,漫无目的的往后面退,红色液体渗出指缝,以极快的速度流下……
顾涟踉跄着跪在地上,下意识去摸后腰的伤,一手的血粘稠而温热,空气中弥漫着香味,食指上的银戒瞬间发出紫色的光,在暗色中越发亮眼,她双手撑在地上,鲜血直流,长茎似乎嗅到了香味,慢慢向她袭来。
戒指的亮光微茫一片,长茎突然缩回,然后一点点被逼退隐藏,洛河身上的桔梗花也瞬时收回,他重重的摔在地上。
“卧槽!”
黑暗中,他的声音很明显,洛河笨拙的爬起来,却突然嗅到熟悉的香味时愣住了。
不远处的紫光闪烁,逐渐胜过了头顶的皎洁。
“老大!”
顾涟血液的香味太特殊,洛河的心都一紧,他几乎是半爬半跑的冲到她面前,惊慌失措的打量着她惨白的脸,伸手抹去她额头上的冷汗,他试图将她扶起来。
“我送你去医院!”
“不……不行!还不行!”顾涟紧张的打断他的动作,神色有些急切,“去喷水池!快……”
身着侍者服饰的男人走到中年男人身边,不知道说了几句,那流连于人群中的男人突然就放下酒杯,连招呼都没打一声便快步离开。
解决了?
暮君临不可思议的挑眉,他上次与顾涟交过手,对于她的能力较为了解,只是,今天似乎比他预料得要快一些。
“暗杞,你跟过去——嘶!”
暮君临正向一旁的暗杞招了招手,突然脖子上产生了极其强烈的灼烧感,他错愕的顿了顿,然后放下手中的东西便松开领带,然后开始解开衣领,动作粗鲁。
“大人,怎么了?”
扯下来的银戒再次出现了紫色,而且还要更深,甚至已经产生了灼烧感。
阿涟……
手指在不受控制的发抖,他一时乱了心,失了神,起身就往门的方向走,来不及整理衣服,甚至是忘了自己身处何地,一阵风的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暗杞愣愣的站在原地,有些讶异暮君临的失态。
这里人太多了,而且暮君临长相本就出色,自然会有人一直注意着这边,这一举动,引起了新奇的惊呼声。
暗杞叹了一口气,手中的白色气流开始涌动,他左脚后退,单膝跪在地上,手心拍在地面上,气流传及四周,而后所有人都像是失忆了一般,继续讨论着什么。
喷水池里的水沾染了红色,不多,因此很快就被冲淡了。
“咳咳……”
洛河轻轻咳了几声,被水呛得厉害,他全身湿透,还来不及抱怨就意识到一旁没有动静的人,一时被吓到了。
“老大!老大——”
顾涟的力气明显小了不少,虚弱的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少了一丝血色的白皙的脸上出现了一点疲倦,眉头紧皱,眼睛微眯,甚是不悦的样子。
“老大,我以为你真没命了!”
洛河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摸着自己的脸,看着还躺在地上的女人。
“……吵死了!”
顾涟似乎是在休息,她小口喘着气,吃力的坐起来,眼皮无力的低垂着,看向不远处的玻璃仓,抬手搭在他肩上。
“扶我过去。”
洛河听话的起身,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她有什么不舒服,直到他走到玻仓前,看到里面的尸体,才受到惊吓般往后退了好几步。
顾涟无语的扫了他一眼,自己挣扎着将脚上的高跟鞋脱下来,然后慢慢的走近装满血液的器皿,惨白的嘴唇微动。
“有人把这些人的灵魂束缚在了桔梗花林里……依靠他们的鲜血来养着……”
“这他妈是人干的吗!”
洛河愤懑不平的样子做得很足,却还是不太敢上前来,他说着,再次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