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廖翠翠他们做什么了?”
宋离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侧,带来陌生的战栗感,在顾野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她立马想到了那倒霉催的男女主。
既然顾野没死,那给他们添堵简直是必不可少的事件。
顾野漆黑的眸底没有温度,他低声陈述着事实:“距离大洞村一百里,有个偏僻的农场,早些年他们就曾和公社申请调配人员过去搭把手。
知青对村里的贡献十分有限,我希望在你生产前廖翠翠都别来眼皮子下添堵,所以我给她和秦遇写了介绍信,让他们去合适的地方发光发热。”
“爸能同意你动知青吗?”
宋离没想到顾野竟考虑到这一层,说实话心里还有点小触动。
顾野笑了笑,坦荡道:“当然,家里就属你的事情最重要!对了,有啥想吃的,明日我去镇上给你买。”
“随便。”
宋离打了个哈欠,在顾野的注视下爬上床,扯过铺盖假寐。
顾野把蚊帐放下,这才转身出了屋子。
……
沈妄的事件在村里掀起阵飓风,却没人敢多嘴顾家半句。
就连送骸骨上山的时候顾野都没去,听说他去镇上给媳妇买东西了。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供销社外早就排起长队,顾野拎着背篓,眼看着竹筐里的鱼被人买走,他转身就离开。
去到僻静幽深的红牌坊。
往左边是条寂静小巷,走到底能看见一棵三人环抱的大树,上面系着蓝色的绸带,树后掩映着木门。
顾野眼神微暗,他缓步上前,敲出三短两长的暗号。
老旧的木门被拉开一条缝隙,长得脸蛋圆圆的小孩探出脑袋,在瞧见顾野那刻他恍惚了一瞬,后惊喜道:“顾野哥!”
门刷的一下全被拉开,小孩儿激动地拉着顾野进门。
正对门的堂屋里有个穿着棕色马褂的中年男人正在打拳,他余光瞥见顾野进门,故意板着脸吼:“羊蛋儿,谁让你随便带人进来的。”
叫做羊蛋的小孩摸了摸脑袋,疑惑的视线在顾野和男人间游移,小声道:“他是顾野哥哥啊。”
顾野把背篓放在屋檐下,拱手冲中年男人道歉:“洪枯,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守在这小院。”
洪枯直接抬手一拳轰了过来,凌厉的拳风擦过顾野的鼻尖,他一动未动。
洪枯挑了挑眉望向顾野:“早些年你和咱们这些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断了联系,咋的?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顾家的硬骨头想要吃回头草?”
他们做投机倒把的生意,绵延至各个县城,和赵四那种散货完全不同。
黑白两道的人都有,把持着不同的位置,当初的顾野,凭借着一腔热血,走南闯北,和洪枯配合默契,几乎垄断荣县的市场,本以为这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谁知道对方会在事业最鼎盛的时候毅然退出。
洪枯等人上门劝导的时候,朱蕙兰还闹着要去派出所报案。
告他们这些人带坏顾野,拐他走上不归路。
洪枯等一众兄弟被顾野伤透了心,连带着他当年带出来的人都遭到厌弃,慢慢地退出这个大本营。
桥归桥、路归路。
此刻看见顾野上门,洪枯的心情十分复杂,他恨顾野的薄情、寡义,却不甘心放任这好不容易回头的人离开。
顾野嗓音沉哑:“当年的事是我抱歉,如果你愿意给个机会……”
“我凭什么给你机会?!”洪枯脸上的横肉抖了抖,凶恶的表情就连旁边的铁蛋儿都被吓到。
他瞪大了眼,纠结道:“爸,你不是想要顾野哥哥回……”
“闭嘴!”洪枯扭头怒视着亲儿子,他拎起铜水壶的把手,把滚烫的水全倒进瓷盆里,顺手把挂着的毛笔扔进去。
澄澈的水立马就沾染了乌黑,散发着滚烫的热气。
他大刀阔斧的坐在木椅上,努努下巴对着顾野道:“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下一秒。
顾野不带犹豫的伸手拎出那只笔,横放在桌上。
指尖全是被烫出的红痕,他像是没感觉似的,盯着洪枯道:“你回县城,这个镇上的生意交给我。”
“你他妈的!一回来就是狮子大开口……”洪枯喋喋不休地骂,眼中却分明带上了笑意,他用身体撞上顾野的肩膀,挑衅道:“别说哥不带你发财,想要盘下镇上的通货,至少得这个数,你有钱吗?”
顾野垂眸摩挲着火辣辣的指尖,眼神晦暗难明:“那不需要你操心。”
“行!就三天!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洪枯变脸比变天还快,对待顾野就像春风般温柔,甚至还破天荒地从后院仓库里摸了块猪肉塞给他。
做他们这行的,最不缺的,就是各种物资。
……
顾野换好东西后就往回走,想着时间还早他索性朝着公社去。
笔直的马路上,一辆吉普车扬起灰尘,飞奔而过。
顾野漆黑的视线和后座那锐利的眼神对上,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在发酵。
沈千锋拢衣靠坐在真皮车椅上,唇角勾起淡淡的嘲讽笑意:“刚才那是顾队长的亲儿子吧?多年不见,像个男人了……”
沈阿婆睁开浑浊的老眼,不放心道:“他已经结婚了,那荒唐的一段已经是过去,你别动他。”
她语气中有对顾野的维护,和对沈千锋本能的惧怕。
沈千锋转了转腕间的表,食指轻敲在额头上,语气淡漠:“没记错的话,是他拐走了你的好孙儿,我的继承人。
这男人就是薄情,转眼就能迎娶美娇娘,真的不需要我教训教训他吗?”
对于沈千锋来说,摁死顾野是件再轻松不过的事情。
沈阿婆的脑海蓦地闪过宋离那双眼眸,她动了动嘴皮子道:“不需要。”
“哦,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