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薄的光线掠过顾野的眸底。
漆黑、阴冷,出人意料的平静。
他眉间拢着一丝阴翳,嗓音没什么温度:“什么奸夫?”
廖翠翠恍惚了几秒,才把眼前人和村里那些谣言联系起来。
睡了宋离的男人难道是顾野?
这、这不可能。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想躲开对方的审视,直到脚后跟磕在了门槛上,才如梦初醒,硬生生刹停了脚步。
“那日在木屋,你和我表姐,你们……”
已经攀到嘴边的话,当着对方的面,廖翠翠几乎说不出口。
村里人都知道顾野不近女色,当初的宋离三天两病,被顾野戳穿过无数次,他愣是让娇滴滴的美人去舀过大粪,下过泥坑。
梁子早就结下。
“那日在木屋的人只有我,你想说什么?”
顾野冷冷的打量着紧张的廖翠翠,眸色晦暗。
廖翠翠没说话,她手脚绷得僵硬,谣言已经放出,这脏水是无论如何都得泼到宋离身上的。
既然出手,就该把事做狠做绝。
她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分毫不显,心却跳得厉害。
“那日壶中的水,是你喝了对不对?你担心我表姐真的怀了孕,所以提着东西来探望。”
谣言越说越顺,她带着报复的快感道:“那日你在晒谷场言辞凿凿的捉奸,可曾想过风水轮流转?顾野,你强奸了我表姐,是要蹲篱笆的!这罪你是认还是不认?”
顾野手中拎着的红糖,让她三分的怀疑也变做了十分。
剑拔弩张的氛围无声蔓延,廖翠翠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她紧张得手心都开始冒汗,可对面只落下沉沉的一声嗤笑。
“廖知青,你在套话?!”
顾野的嗓音带着浓浓的嫌弃和鄙夷。
廖翠翠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顾野身后跳出来的妇人给揪住了辫子,她头皮一痛,耳边的谩骂就像是炸开了响。
“好你个廖翠翠,眼睛是被屎糊住了不成?我和我儿子来探望宋知青,你这么大顶帽子就扣下来,好一张利嘴啊!
没错,宋知青今儿躺在床上是我们的责任,我们没否认,都是一个村里的人,你竟想让我儿去蹲篱笆,好歹毒的心肠!”
朱蕙兰只听见后半句,气得直跳脚。
廖翠翠被扯歪了脑袋,她挣扎道:“果然是他,真的是他!”
“我儿不过是端了碗没熟的小鱼干给宋知青吃,你就能传出人怀孕的谣言,今日老娘打你两巴掌,明儿你的坟头草都能蹦两尺高了是吧?”
朱蕙兰年轻时是个泼辣性格,当妈后渐渐的收敛了。
没成家的顾野就是她的逆鳞,眼瞅着儿子的名声差,这该死的知青还想把黑锅往顾野身上扣,打的算盘她隔老远都听到了。
“对、对不起,我误会了。”
廖翠翠表情微怔,没想到闹了个乌龙,连连道歉。
朱蕙兰狠心拽掉了她一戳头发,怒道:“若是对不起有用,还要队长干啥?你若再敢编排我儿子,老娘揭了你的皮!呸!”
廖翠翠像寒风中的鹌鹑般,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她总算是知道村里人为何惧怕顾野了,除去他本人的冷酷无情不说,就这护短的爸,和泼辣的母亲。
谁他么敢惹啊!
……
在廖翠翠和朱蕙兰掐架的时候,顾野率先进了知青处。
宋离一头青丝如瀑布般垂在胸前,她漂亮的小脸上带着清冷色,慵懒的窝在竹椅上,幽幽道:“又闹起来了?这次是和谁掐了?”
顾野沉声道:“我妈。”
短短两字惊得宋离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她五指虚虚的搂过黑发,三两下就编了个松散的蜈蚣辫。
“你妈能和廖翠翠掐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顾野挑了下眉,侧身睨她,眼神锋利如刀。
“听说你怀孕了?”
宋离垂眸望向自己平坦的小腹,语气带了丝娇憨:“靠!还能再离谱点吗?我就一肠胃炎。”
顾野掀了掀眼皮,压低了声音,陈述着事实。
“廖翠翠传的谣言,她怀疑我。”
宋离唇角的笑意有片刻的凝滞,顾野居高临下的站着,大半张脸没入阴影里。
他五官硬朗,眉眼锋利,唇薄。
漆黑的眼眸仿佛有了温度,弥漫着担忧,
宋离脱口而出:“既然知道避嫌,你干嘛还上门?存心找不痛快啊。”
顾野倏然抬眸,眼神复杂,他嗓音压得低低的。
“你是吃了没熟的小鱼干才诱发的呕吐,若是真的怀了孕,除了娶你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顾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离给打断了,她眼波流转道:“别整的像逼良为娼,这件事咱们都别勉强,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有了孩子,你以为我就愿意嫁给你吗?”
就算顾家的条件再好,都比不上前世的宋离半根小指头。
虽现在一穷二白,但她有信心有实力。
假以时日,必能再次闯出番事业。
她和顾野,没有感情基础,缔结的婚姻只会是盘散沙。
随时杵在黑化边缘的顾野像是枚定时炸弹,宋离不会将未来压在这样的人身上。
一夜情而已,她没在乎,原主身体差,是不可能轻易受孕的。
院外的争吵声还在继续,他们却仿佛杵在不同的时空。
顾野没想到宋离会轻描淡写的把这件事揭过去,坦荡的模样和从前判若两人。
他思索半响,沉声道:“若真的出了事,我会负责。”
宋离摆了摆手,毫不在意:“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药吗?”
一句话石破天惊。
顾野欺身靠近,攥住了她的手腕,余光落在宋离的小腹处,脸色难看。
他的掌心滚烫,身上那蓬勃的气息侵略着宋离的五感,更不由分说的就把人单手给搂了起来。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