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其中便有在枯叶岛夺盐船时的水匪匪首"快刀鱼鹰"朱连环,跟他一起的依然是那个像冬瓜一样肥胖滚圆的二头目。
"这家伙竟跟蒙古人搞在了一起"。方天卓悢悢地说。
"怎么?你认识?"李月红不解地问。
"何止认识,还交过手,此人是个水匪,使一把有剧毒的短刀,很是凶悍"。
"水匪?北方的蒙古人跟南方的水匪在一路,这也隔得有些远了吧?"
二人一边看,一边小声嘀咕着。
方天卓扭头看了看,见石室中火光灼灼,一股异香扑鼻而来,看来丹药快炼成了。
继续往外看去。
见朱连环往前走了几步,四下看了看,伸手拉了一把冬瓜,二人闪在一边,伸长了脖子向后面张望着。
过不多时,"托"的一声,一个黑袍人跳了出来,此人身形瘦长,一条黑巾包住左眼,手中杯口粗的拐杖往地上一点,便传来"托"的一声闷响,白中泛青的脸上,如老鹰般锐利的独眼闪射着幽幽冷光,从头到脚一股煞气浸然。
朱连环和冬瓜见了连忙不停的点头哈腰,堆起一脸的烂笑,黑衣人看也不看,只从鼻孔里"啍"了一声,便继续"托、托"地自顾走去。
石门后方天卓死死盯着看,囗中"呼哧丶呼哧"地喘着粗气,脸色一阵红,一阵黑,拳头紧掾,额上青筋暴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犹如正在磨刀一般。
"你怎么了?"李月红见状吓了一跳。
"就是他!"方天卓瞪着血红的双眼,咬牙切齿地说。
"谁?"
"巴秋生!"
"啊?那个独眼人就是大仇人巴秋生?"
"正是此贼!烧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这恶贼到孤山来干什么呢"?
"谁知道这狗贼起的什么鬼心思?反正一定是不怀好意,啍!"方天卓心里恨极。
"天卓,看来咱们一定要小心提防才是。"
"嗯,知道。"方天卓点点头,拼力压制住在心中乱窜的火气,"先看看这狗贼到底要干点什么勾当再说。"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一个一身白衣的文士从容走来,身旁一起走着一个黄衣宽袍,头戴法冠的僧人,僧人五官奇古,犹如古佛现世,"巴巴思,古牙突里,吐托耳奇...",僧人脸浮笑意,一边随手指点,一边叽哩咕碌地念叨。
"对、对,法师所言极是,此处风景确实独胜!唉,想我汪氏一族也曾长居中原,后来才移居凉州,如今重回故地当真是归去来兮,只是往日已逝,唯江山依旧,念之使人怅然,唉..."白衣文士"哗"地打开手中的拆扇,一边轻摇,一边随囗呤道:"千里江山千里行,梦里曾记旧时音,昔日荣华今不在,唯见水天孤风鸣"。
"德臣,大家都称你为"智星",不想诗才也堪比李杜,本王佩服了,哈哈哈...!"
声音中八个披甲武士拥着一人缓步而来,此人身量不高,有点略微肥胖,但脸色红中透紫,面如满月,丰额阔囗,神态不怒自威,穿一身宝黄色滚金丝袍,外罩月白夹衫,内衬黄金锁子护心软甲,宝蓝玉带围腰,足蹬逍遥靴,腰悬一把乌鞘短刀,形如弯月,白玉为柄,刀尾部镶嵌着一颗龙眼般大小的绿松石,散发着一种迷濛的辉光,一望便是非富即贵,非王即候之人,他正是当今蒙古国四王爷,拖雷之子,成吉思汗之孙忽必烈!
白衣文士叫汪德臣,祖上本为汉人,后其父甘凉护卫史汪祖云被奸人诬陷,愤而离汉投蒙,他自小在蒙古长大,从小好学,精通儒经,通晓汉丶蒙丶阿拉伯丶希腊等多国语言,学识渊博,尤其精于兵法,带兵遣将,屡立战功,且于家传武学"汪家剑"浸淫有年,深得其中剑法要奥,自号"白衣剑士",可见其对自己家传剑法的自负,深得蒙古诸王的赏识,称他为"智星"。
哪个状貌古奇的僧人来头也不小,此僧叫腾格里,他的身份有些复杂,他出身萨满,后求学于八思巴活佛,转入佛教门下,后来又重归萨满教,被尊为教主,又兼为贺兰山神龙门弟七代掌门,一身西域奇功威镇关外武林三十年,门下弟子上万,连蒙古王室也要倚重于他。
独眼黑衣人不消说,正是"蝙蝠鬼王"巴秋生,快刀鱼鹰则是他找来带路的。
这一群武功了得,身份了得的人来到这离尘遗世的孤山意欲何为呢?这要从四王爷忽必烈说起。
勿必烈虽说贵为蒙古国王爷,但却十分爱好儒学,自小便跟随好几位饱学宿儒攻读儒家经论,颇有心得。又喜好书画,特别对汉学古册书籍尤以一睹为快!半年之前,忽必烈奉大汗阔端之命南游,名为国事交流,实则窥探南宋情形,为曰后大军南侵作好准备。
忽必烈一入宋地,便四处打听找寻古书古籍,然而所得皆属平平,此时护卫巴秋生献策说"药神"李通玄有本奇书名叫"榔梅秘芨",乃是千古难寻之册,得之可以定阴阳,断生死,安魂魄,治天下,忽必烈听了心动不已,便让人打听药神消息,得知其隐于太湖孤山,忽必烈大喜,连忙带人赶来,钱塘县府为了讨好这位蒙古王爷还专门为他安排了一艘官船,他还让人取下了钱塘县府旗号,挂上了自己的蒙古鹰旗,一路行来好不威风!
不想眼下站在白云洞外,却见洞门紧闭,勿必烈站在洞门囗等了许久,依然不见人影,他不免有些着急,背着手咳了二声,前后左右地踱了几步,汪德臣见了心下明白,对着巴秋生点点头,巴秋生上前几步来到门外一边用手拍门,一边语气恭敬地说:"二师伯,晚辈巴秋生前来探望二师伯"。
"怎么?巴先生,这药神原来是你二师伯呀?汪德臣摇扇笑道,嘴角隐隐扯了扯。
"汪大人有所不知,想当年我兄弟五个父母双亡,流落荒野,几乎饿死。还好遇见了我等的师尊,见我等可怜,救了我等兄弟一命,又蒙恩授以武功,因我好奇,曾问过师承源流之事,师尊也不肯多说,只说我们这一派源自武当山榔梅洞,祖师叫北极真人,在榔梅台创北极归真剑派,门下弟子一共七人,我师尊最小,是为七师弟,大师伯名头最响,叫"一剑擎天",后创"东岳泰山剑派",成为开派宗师,二师伯便是人称"药神"的李通玄李师伯,三师伯人称"万字夺命剑"万云楼,后被仇家追杀不知所终,四师伯喜好四海飘泊,五师伯承了师祖的掌门之位,人称"九天凌云手",六师伯是个女子,师尊不愿谈她,只说她极为任性,但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当初祖师爷在七个弟子艺成之后,除了留下五师伯镇派守门,传了衣钵外,就让其余的人各自下山,自立门派,又每人赠送了一件宝物,当时送给二师伯的就是哪本"榔梅秘芨",此书为天下奇书,书中所载说尽天地万象,万物生理,论阴阳,断生死,为奇门遁甲之总汇,后知四王爷颇好此道,特推荐给他,也是山人的一片心意"。
汪德臣听了点头赞叹道:"看来这北极归真剑派当真是奇人异才辈出,令人钦佩得很哪。"
"都是前辈风光,似我等这些后辈,何足道哉?"巴秋生自谦了一句。
汪德臣微笑着瞅了他一眼,心道:"你哪川西五鬼的名头也大得很哪,嘿嘿",不过这句话只在他胸中过了一下,并没有说出来。
石门后面方天卓和李月红听得真切,方天卓脑袋"嗡"的一声,想不到这个恶魔竟跟自己同门,真是造化多弄人。
"听巴先生这么一说,本王心中更生敬仰,此番若能一睹宝书,顺便再请药神出山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众人见他心切,都是一片恭言相贺。
巴秋生又耐住性子叫门,一连数遍,依然毫回应,渐渐的这个蝙蝠鬼王便有些没有耐心了。
忽必烈看了看紧闭的石洞门,淡淡的说道:"可能这里面没有人吧,啊?呵呵..."。一阵略为自嘲的笑,遮不住他眼中透出来的失望之色。
以这些人的身份能量,何曾吃过这种闭门羹?一时之间都在心中生起不满怒意,只是自恃身份,不好发作。
"这老头好不识礼,四王爷亲自前来,他竟避而不见,待未将打烂这门,看他见也不见?"旁边一个大头暴眼,肌肉凸起,壮得象头野牛的武士耐不住大喝一声,挥起手中的一条粗如儿臂的狼牙棒,一捧便往石门上狠狠打去!此人名叫纽粦,是蒙军中的一员猛将,此人身大力蛮,武艺精熟,擅长野战,惯于冲锋陷阵,在战场上杀人如同儿戏,一棒下去,力重千斤,当者无不披靡。
”轰",石门震颤,声如巨雷,久久方息,但除了腾起一阵烟尘,一切依然如故。
"将军不可..."!一人惊呼一声,却是"白衣剑士"汪德臣,"唉,我说纽粦将军,咱们可是来请人帮忙的,你这动不动就动手的习惯能不能改改..."?汪德臣面露难色,无可奈何地说,同时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野蛮的蒙古人"。
"嘿嘿,汪大人,不动手他怎知好歹进退?"纽粦扭头大笑一声,手中的狼牙棒一顿,运足力气,又待打下,却见洞门勿开,一道人影掠出,同时衣袖一甩捲住了纽粦的狼牙棒顺手一带,纽粦立感两手巨震,虎口一松,"呼",狼牙棒脱手飞出,这纽粦的二膀有不下千斤之力,被随便一带兵器居然脱手,心里不禁大吃一惊,来人脚不落地,凌空一掌拍出,"啪",这一掌似打似推,纽粦正在发愣,被这一掌打得飞起,肥壮的身躯连连倒退五步,方才稳住身形。
"呃...",纽粦伸手捂住胸囗,咽喉中一阵翻腾,差点一口吐了出来,这个战场上杀人无数的黑煞星此时却煞气顿无,定睛望着来人,一脸诧异之色。
"随便闯入别人的家里,任意毁坏别人的家门,就是你们蒙古人的作风吗?"
一个须眉如雪的老者,抖了抖宽大的衣袖,神色祥和中透着凛然不可犯的威严,好似一株迎风挺立的苍松一样站在那里,一群人都被他周身流露出的傲然风骨所震摄,一时之间空气仿佛凝固,四周安静得可以听见自已的心跳声。
"咳,咳",汪德臣干咳二声,一脸堆笑地上前说:"莫不是药神李老前辈吗?"
"正是老夫,药神二字,愧不敢当"。
"不、不、老先生功高德重,济世活人,这药神的称号,当之无愧!"汪德臣诚心诚意地说。
如果说他先前听到的还只是有关于药神的传说,但刚才一掌击退纽粦却是他亲眼所见,要知道纽粦是个多么凶狠的战将,战场上杀人如麻,"铁甲狼"的浑号绝不是白给的,如此狠人,却被一掌挫退,只凭这一点,他汪德臣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