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月夜惊变

浮云如帘,银月似钩。

时在南宋理宗淳祐四年,正是深秋的时节,苏州寒山寺边的官道旁几株野树被风一吹“朴朴嗽嗽”地飘落下了一地的枯叶,夜已渐深,平日里车来马去的路上也人迹稀绝起来,但在离这里二十余里外的方家庄,此刻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原来今天是庄主方大洪五十寿辰的日子,说起方家庄的庄主方大洪,那是苏州城方圆百里内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一个大大的人物。

方家祖上本是江南丝织大户,且为富有仁,经常周济贫困,深得乡邻颂戴,方家累世积善,至方大洪己历五代,方大洪之父见世道愈乱,想让方大洪学些武功,也好保身护家,便让方大洪拜在寒山寺住持智永禅师门下修习武学。

这智永禅师并非寻常凡僧,其武学渊源出自嵩山少林寺,乃是少林寺藏经堂龙游、虎行二大神僧中虎行僧的门下弟子,深得少林罗汉伏虎门的精华,一身少林功夫几近化境,有此明师指点,又兼方大洪禀赋颇高,并且十分的刻苦用力,经十余年,方大洪己然武功有成,此时的他身如铁柱,熊背虎腰,锐目似电,英气迫人,且好侠仗义,疾恶如仇,尤其手中一柄金背九环鬼头大刀势如游龙,运起来有泼水难进之功,一般武林好手根本近不了身,深得同道称颂,在江湖上得了一个“金刀玉虎”的名号,和“清风剑士”柳清风,“夺魂钩”吴奇,“霸王十三枪”魏君候四个人一起号称“苏州四虎”,威镇江南武林。

方大洪三十几岁时娶了邻村林姓女子为妻,林氏出身宿儒名门,身端貌正,性格沉稳安静,十分的知事晓理,是一个难得的贤内助。

越年之后,林氏诞下一子,此子肤白如玉,白中透红,就似上好温玉雕琢出来的一般,天生眉清目秀,眉宇间自带一股清俊之气,得此佳儿,一家人自是十分的喜欢,尤其是方大洪,人进中年能得此一子,更是欢喜得整天都合不拢嘴,林氏又据“天生俊才,卓然有成”之意给取名为“天卓”。

这方天卓自小便聪慧异常,呀呀学语之时,便对所见之各种书藉非常关注,常二眼放光地对着书本手舞足蹈的描摹,口“咿咿呀呀”不知所云地自言自语,见者莫不啧啧称奇。

稍长之后便会吟诗,又喜好书法,尤其喜作落拓大字,其母见他有慧根,便请了名师教他,方天卓高兴异常地跟着这些老师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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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后跟玄妙观的道真法师学易经,跟“书怪”王朋学书法,跟“吴兴苐一妙手”解天尤学习水墨丹青和歧黄之术,如此等等,数年己过,至方天卓五、六岁时,便已腹蔵经纶,出口成章,尤其书法,凡见之者莫不惊呼为“神童”,小小年纪,己是名动苏州城。

儿子成才,父母自是欣慰,但有一事,却令方大洪心里烦恼,不能解怀。

原来方大洪很想将自己一身的武功传与方天卓,如此一来,自己儿子便能文能武,岂不更好?

但岂料这方天卓学文则喜,一谈习武,就满脸的不乐意起来,不仅不乐意,甚至还露出大大的厌恶之情来,不管方大洪怎样劝说,方天卓就是抵死不学,方大洪无法可想,几番拆腾,方大洪到底爱子心切,便随他去了。

但方天卓虽极不愿学拳习棒,却对静功打坐法门唯独愿学,方大洪心下这才稍微的有了些安慰,便教了他一套少林般若静气禅功,方天卓往往一坐便是几个时辰,犹如老僧入定一般,如此一坐十年,无形当中,方天卓已然有了较深的内功,虽不能言金刚之体,倒也气脉通调,身体强健异于常人。

此时方天卓已是十五六岁的青年,他形骨脱俗,一表俊才,气蕴华宝,满腹经纶,飘飘然有玉树临风之姿,更兼言谈高雅,谦逊有礼,凡人见了莫不喜爱赞叹,那一班苏州城内外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们,对这位貌比潘安的大才子早就是热情高涨,各路媒人也是轮番上场,差点将方家门坎踏破,但方天卓对这些都毫无兴趣,他性情好静,不是读书写字,便是静坐抚琴,从不问世间俗事。

这天是父亲五十寿辰,家中来了很多贺寿的人,从早到晚,很是喧闹,方天卓在书房中都被闹得不能静下心来读书,无奈之下方天卓叹了叹合上了手中的书本,站起来想到外面去透透气。

方家庄大门外是一片平地,稍远处是一个颇大的池塘,方天卓缓步来到塘边,此时天上一轮弯月如钩,清澈的月光映得水面波光粼粼,夜风吹来,荷香阵阵,沁人心脾,面对如此美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觉诗兴如涌而来,便随囗呤道:“天幕苍苍青黛光,仙人拋钩云海上,玉宇清徹皆一色,一钓河汉新气象。”

话音方落,”好诗、好诗。”一个有些干刺的声音传来,方天卓不禁吓了一跳。

定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离他十余步之外站着一个人,此人身形削瘦,一身黑袍裹体,左脚微跛,手中柱着一根黑黝黝的拐杖,约有杯囗粗细,脸上罩着黑沙,露出二只眼睛,开合间闪烁着游电一样的冷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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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嘎,小哥好诗才。”黑衣人言语生冷,干笑如魅,方天卓听了心生寒意,遍体不舒服。

但他到底出身武林世家,从小见惯了家中来往的各路异人,对黑衣人他也并不以为意,“也许是来贺寿的呢。”方天卓暗想,便对黑衣人揖了一礼,说:“敢问先生从何而来?”

“从川西而来,格老子的,这路硬是远得很呢。”黑衣人一口川音,方天卓听来似懂非懂。

“敢问小哥,这可是方家庄吗?”黑衣人转口问道。

“哦,果然是来贺寿的,原来父亲在川西都有朋友。”方天卓一边心想,一边点了点头。

“那这个庄主是叫方大洪吗?”

方天卓又点了点头。

“方大洪?就是什么“苏州四虎”之一的方大洪?”黑衣人语气陡紧,二眼中光芒暴射。

“不瞒先生,这就是方家庄,方家庄是我家,方大洪正是家父。”

“家父?哦,嘎、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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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闻言二眉倒竖,死死的盯着方天卓,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般的怪笑,笑毕,仰天望空,喃喃自言道:“老畜牲未见到,先拿小畜牲开刀也可以!”

“喂,这位先生,你在说谁呢?你怎么可以出囗伤...”方天卓听他老畜牲、小畜牲地说着心中生气,正想说你怎么可以出囗伤人呢?人字尚未出囗,黑衣人身形一晃,一只铁钩般的枯手己经抓在了他的胸前,顿时方天卓只觉得胸疼如裂,身体瞬间酸软无力,几乎被他凌空提起,心下大骇,本能地往后奋力一挣,“哧”的一声,衣襟虽然被撕了个大口子,但他却从黑衣人手中挣脱出来。

“咦,格老子的,内功不弱吔。”黑衣人有些惊讶地“咦”了一声,“喀喇”右手关节暴长,闪电般地翻掌一拍打在方天卓胸前。https:/

“哇!”方天卓身躯巨震,一口鲜血脱口喷出。

黑衣人手法如电,连袭方天卓“胸乡、膻中、华盖、紫宫、云门等胸前大穴,又“咔、咔”几声将方天卓全身各大关节全部御脱,此时的方天卓一身瘫软,双目紧闭,口鼻之间气息似有似无。

“哼!”黑衣人冷哼一声,将他一把抄在腋下夹起,脚不点地径往方家庄大门冲去!

这一切只发生在转眼之间,方家庄大门外原来有二个守门的家丁,此时方才醒过神来,见黑衣人挟着方天卓冲到门前,慌乱之间发一声喊,各自抄起哨棒打来,黑衣人脚不停步,举手随便一挥,“砰、砰”二声,二个家丁被他衣袖拂得飞起,倒撞在后面的院墙上,七窍流血,己然毙命。

“不知死活的东西。”黑衣人一声轻骂,挟着方天卓,像一缕黑烟一样往庄内飘去。

此时庄内大厅之间人头攒动,方大洪喜欢结交朋友,所以各门各派来贺寿的人很多,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豪情快意,好不乐哉!

席间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飘飘然起来,方大洪满面红光,正跟众人推杯换盏,尽情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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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洪,接暗器!”一声撕裂般的怪叫传来,方大洪闻声一怔,“呼”地一道人影往他冲来,方大洪微微一怒,心想是谁敢来此捣乱?一边手上运功,一掌往来者挥落,掌到半空,“啊”地惊呼一声,手掌忙收劲划圆,将来者揽入怀中。

“卓儿,你、你怎么了?”

原来方大洪看清飞过来的人影居然是方天卓,顿时不由得心中大惊,却见方天卓双目紧闭,面色灰白,口鼻之间似已气息全无,这一下方大洪酒意全醒,心下惊怒交集,大声吼道:“是谁?谁害了我的卓儿?站出来说话!”

众人见状均醉意顿消,纷纷拔出了随带的防身兵器,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嘿嘿嘿...方大洪,老子寻了你十几年,你龟儿子却在这里大摆酒席,你好不自在呀。”话音方落,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晃,一个黑衣人“突”地现身在厅堂前,黑衣人浑身透着一股测测的阴寒之气,人群中间有些胆小的心里己不自觉地“突突突”打起鼓来。

“你是谁?我方家与你有何过节?为何下此毒手?”方大洪瞪着血红的双眼,指着黑衣人大声喝问。

“哈哈哈...,方大洪,你好记性哦,你他娘的硬是贵人多忘事唉,还记得‘川西五鬼’么?”

方大洪听了此言不觉心内大震!

“川西五鬼”的名号,在当下年轻一辈的人中听来还不觉得怎么样,但在年长一代的人听了,大都不自觉的在心中升起来一股彻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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