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牢中传艺(二)

"百变神偷时三山?方天卓闻言一惊。

"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哦,不是,我曾听我师父说过,算起来前辈还是我的同门师伯呢,四师伯在上,晚辈方天卓有礼了"。

"什么?师伯?你师父是......?"

"家师人称药神。"

"啊呀,原来是二师兄的高徒。"

时三山一跳而起,执着方天卓的手看了又看,还是摇着头不解地说:"虽然你有明师指点,但也不可能有如此进境,奇!奇!"

"四师伯,你看出来了些什么?"方天卓笑道。

"嘿,你四师伯我嘛虽然是功夫平平,但眼光可不一般,什么人,什么鸟,有多大道行,我一望便知。

你小小年纪,却面现龙虎之纹,一身宝华内蕴,若非气功已达圣境,焉能得表象如此?这份功力莫说我,纵是三仙二老,也要自叹不及,只有本门开山祖师‘一真人‘北极师尊,大概还能压你一头!”

一席话说得方天卓不好意思起来,连忙说:"四师伯过赞了。"

"不过赞,不过赞,最厉害的是你还如此年轻,前途不可限量,而三仙二老十高人这些,其实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时三山说着无不遗憾地摇摇头,"啪"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感慨地坐了下来,隔了一会,又有些惆怅地说:"想当年我们师兄妹七人在榔梅洞随师尊北极真人学艺,大家团结一心,齐力一致,哪真是些难忘的曰子呀,大师兄易苍穹代师传艺,二师兄替我们疗伤调身,还有五师弟谢乾坤,七师弟白安,六师妹...,唉,就是这个被大家宠坏了的六师妹,老夫为了躲她,自愿被关在牢房达四十余年。"

"什么?这...,谁是六师妹?"

方天卓心中大奇。

"她?说出来也无妨,反正现在谁不知道她的大名?"圣水魔影"柳若烟便是。嘿,这个背师离道的六师妹哟。"

"啊,原来她是六师妹,怪道总觉得她出手似曾相识一样,"方天卓不由自主的说。

"怎么?她跟你交过手或是你见她跟别人交过手?"

"她到榔梅洞逼五师伯交出榔梅秘芨,二个人动起手来。"

"嘿,这个不要脸的婆娘,那秘芨是师门传授,只传掌派之人,这个还要去争抢,真是昏了头哇。"

时三山摇头长叹,气愤不已,过了一会又说:"当初她不是这样的人,之所以后来性情大变,说起来也是我的错啊!"

"啊?四师伯,怎么是你的过错?"

时三山二眼一闭,脸现痛苦地摇摇头说:"往事不堪回首哟,想当初,大家都是青春年少,六师妹更是天真烂漫,后来相处时间久了,七师弟白安就喜欢上了六师妹,是打心底的哪种喜欢,但天晓得六师妹却偏偏看上了我这个四师哥!

其实我天性散漫、疏懒,好吃又贪睡,真不知道她看上了我哪点?

本来我是无所谓的,人生在世,顺其自然,怎么都行。但七师弟是一个心胸极窄的人,为了得到六师妹,竟然要跟我决斗,我本来就不想趟这浑水,只想一个人一辈子,天不管地不收,逍遥自在,这样多好,但七师弟逼得紧,非要跟我比武,还要叫六师妹作见证。

我实在不想对同门下手,恰逢师尊正在闭关,我便对大师兄易苍穹说要回山东老家一趟,就勿勿下山,这一走,便再也没有回过榔梅洞。

后来师尊出关后知道了这件事,认为有伤门风,便训斥了大家一顿,特别是七师弟白安,被狠狠地骂了一通,白师弟本就心胸狭小,一气之下,不辞而别,不知所踪。

师尊这下被伤透了心,其实大家都知道师尊心里最疼七师弟,常说他天资聪明,异于常人,悟性非常的高,一直以来,对他抱有很大期望,结果这下师尊又气又急,迁怒到大家头上,便将一众兄弟遣散了,只留下了敦厚刻苦,但却有些木讷的五师弟做了掌派传人,大师兄易苍穹回到了山东,后来在泰山创立中岳派,我的老家就在泰山脚下,常到他那里去,很多事都是他告诉我的。

二师兄云游天下,治病救人,三师兄遭仇家追杀,生死不知,六师妹象疯了一样到处寻我,逼得我无法,便跑到终南山投入全真门下,自号"金铃子",以为这样便可避世隐迹,过我的逍遥曰子,但六师妹追到终南山大闹紫霞宫,搞得我没法待,无奈之下突发奇想,不如躲进牢里,这一下确实凑效,这个刁钻的六师妹做梦也想不到我会自愿呆在监牢之中!

就这样我碾转于各地的监狱,有时故意犯点偷鸡摸狗的小事,哪些孙子们就会乖乖的将我请进来,好吃好喝地供着,我呢,想出去就出去,玩累了就回来蹭点吃喝,这些翻墙穿窗的事,哪能难得了我百变神偷,如此我还过了几十年安稳日子,只可叹六师妹为情所伤,竟狠练外门魔功,以致于坠入邪道,虽搏了个圣水魔影的名号,实是一个痴情的可怜人而已,唉,问他娘的世间,情这个字是个什么鸟东西,直接就叫人......唉,不说了。"

方天卓听时三山说起这些往事不禁听得有些入神,心想这些名闻天下的前辈高人们也曾有过青春悸动,也曾有过人生历难,圣水魔影柳若烟表面\心狠手毒,杀气漫天,其实后面是因爱生恨的人格裂变,是伤心到极点后的疯狂发泄!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方天卓不由喃喃念道。

"对,对,相许,那婆娘就是要跟我相许!但我那有哪些个闲功夫啊,许什么许?我还想清静几天呢,再说这些事情总得要两厢情愿的嘛,"

时三山苦着脸说。

方天卓对这个四师伯有些好气又好笑,八十多岁的人了,还象个孩子一样贪玩好要,真不明白柳若烟为何竟如此死心塌地的爱上了他。

"四师伯,现如今六师伯巳投靠了蒙古人,她与我等如今势不两立,日后若遇见她可要小心点。"

"咳,这婆娘真是鬼撞起了哟!"

"现在我就是担心蒙古十万大军不知退了没有?也不知余大人到了哪里?想想真让人着急。"

"我劝你不要想太多,事已至此,不如静候消息,以不变应万变,千万别先自乱方寸才是。"时三山劝道,方天卓点头称是,心里稍微平伏了些。

"不如这样吧,你的功夫道行,就我来说实在不能传你什么了,但老夫有三样家传技艺,愿传于你,不知你肯不肖学?"

"不知四师伯指的是哪三样技艺?"

时三山得意地眯起眼说:"你可知道我的先祖是谁?"

方天卓茫然摇头。

"梁山好汉"鼓上蚤"时迁,听说过吧?"

"啊,原来四师伯你是梁山英雄的后人!"方天卓兴奋地叫了起来。

"嘿嘿,对喽!"时三山两眼眯成了一条缝,"鼓上蚤"时迁正是先祖,后来梁山众英雄被奸人所害,剩下的兄弟们走的走,散的散,我先祖见大势已去也灰了心,便悄悄的回到老家隐伏起来。后来便将他老人家赖以成名的绝技传了下来,传到我已历五代。当初,我可是带艺投师的,连师尊北极真人都夸我这三样绝技是宝呐!"小说

"到底是哪三样?师伯快讲。"方天卓益发好奇,不由心中急了。

"别急,别急,嘿嘿。"

时三山故意卖了个关子,慢悠悠地说:"一是走壁功。"

"走壁功?"

"对!一般轻功多是一跃而上,或是借力譬如飞钩,抓绳等快速攀援上下,或在瓦间行走而瓦不响,谓之"窜脊",这走壁功就是在墙壁上行走的功夫,一般走壁功少者二三步,多者七八步,而我的走壁功可以在墙壁上走二十余步,十几丈的高墙都可以一口气登上去,厉害不厉害?哈哈!"

"十几丈?乖乖!"方天卓心想"若论纵高,自已也可以一跃四五丈,这般高度已经是高手中的高手了,但如果遇到十丈高的陡壁一类的,中间又无借力处,想一跃登顶,确实是难乎其难,但若有这走壁功,便可以一气登上,岂不妙哉?"

"要学,要学,我要学这个!"

"哎,你这孩子先别急嘛。"

时三山烂笑着脸,捋着胡须,心里美得不行。快嘴快语和好为人师,是这老头的特性,但他心善,好助人,算是个好老头。

"还有第二样,便是我这名号的前二个字。"

"前二个字?百变神偷,百变......?"

"对,所謂百变,就是易容之术,此术由来已久,派系众多,但以形神兼备为最。我时家易容术可以随时随地,利用一切可以利用之物,如面粉,泥土,花草,清水等自由自在地易容变形,纵是行家也看不出来,怎么样?绝不绝?"

"绝!"

方天卓听了高兴地想到此术虽小,但如用之得当,也会起到意外之效!

"还是三,这个就有点说不出口了。"

"什么?怎么会说不出口?"

"你想想我那个名号的后二个字。"

"百......神偷?"

"嘿嘿,就是一个偷字嘛,有点上不得台面,但这妙手空空的技艺,也是极有门道的,若用之得当,小之偷富济贫,大之保国卫民,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者也,怎样,你可愿学?"

"这个......"方天卓不禁有些犯难,走壁功和易容术还好,只这偷盗一事,纵是侠盗,也为人所不齿,学这个就有点......

"我知道你的想法,其实譬如说这里有把锋利的钢刀,你说这刀是善是恶?"

"刀无善恶,善恶在人。"

方天卓想了想道。

"对喽,善人用刀行善,恶人拿刀作恶!这关刀什么鸟事呢?一样的道理,妙手空空之术可看作刀,你用它行善便是善,你用它作恶便是恶,干它什么鸟事呢?事间技艺本无高低贵贱之分,人之德行才有高低贵贱之别。年轻人,行事不可拘于迂腐。"时三山有些不满地说。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