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良人》全本免费阅读
再回到北京,是从青岛机场。
晴空万里,一碧如洗,蔚蓝的海面越来越远。乐团统一购买的经济舱,分给兰溪的座位很靠前,几乎感受不到颠簸。
说来有趣,订机票前团长偷偷找到他,问需不需要订到商务舱,兰溪以为首席提琴手有升舱待遇,一问,才知道是“特殊照顾”。
至于原因么,当然是因为他和陈何良不清不楚的关系。
既然不清不楚,这份关照不要也罢。
乘务员来给他们送餐,坐在他身边的是李成,李成要了一杯橙汁,正要把汉堡推回去,江兰溪拉他袖子,“留下来,给我吃。”
李成一脸惊恐:“哥们儿,你快告诉我你是不是男扮女装?你一定是怀孕了对不对?你每次吃饭都吃双人份,我有点怕啊。”
江兰溪拆开汉堡包装纸,鼻尖嗅了嗅鸡肉香味,慢吞吞道:“饿。”
其实不怎么饿,是总觉得心里缺了一角,迫切需要什么东西来填满。
孙眉经常说发愁就去吃东西,把肚子塞饱饱的,就会变快乐。江兰溪捏了捏自己有点婴儿肥的小臂,心想这几天高低胖了三斤。
飞机在首都机场落地,江兰溪跟着大部队往外走。刚才后勤来通知,乐团给订了大巴车,不想挤地铁的,大巴车统一送回乐团。
“兰溪!”
身后隐隐有人叫他名字。江兰溪回头,远远的,方颂泽在他十米开外,一边挥手一边拨开人潮向他走来。
方颂泽长得高,很英俊,一路过来回头率几乎百分之百。他右胸的胸袋挂一支钢笔,像是刚从办公室出来。
李成对这位叔系帅哥印象深刻,当时因为这位帅哥,江兰溪没去成乐团庆功宴,那位陈少脸色别提有多臭,露个面就走了,团里女同事心碎了一地。
他嘿嘿一笑:“哥们,幸亏世界上有你这样的好人,把优质男人都勾引走,我们普通男生追妹子的机率才能大大提高!”
“……”
方颂泽是特地来接他的。方颂泽告诉他,孙眉和方母视频时说到他的行程,方母就给儿子打了个电话,要儿子去接机。
方颂泽还说本来最近要安排两家见面,结果医院传来消息,方家的二叔公大限将至,他们几个小辈随时听令回香港,见面须往后推一推。
方颂泽的车停在东b区,地下一层还要往里,走到半路,江兰溪收到李成的轰炸信息。
[哥们儿!别走东侧出口!我刚看见那个帅到人神共愤的帅哥走过去了!叶辰的前金主!天呐!会不会上演两男争一男的玛丽苏剧情!]
江兰溪盯着手机看了三遍,怀疑自己看花眼了。
“小心!”江兰溪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方颂泽捞着腰一闪,堪堪避开右侧驶过的车辆。
右侧驶过的车辆......敞篷跑车兰博基尼,驾驶位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正朝副驾驶方向目送秋波,怪不得车开得左摇右晃。
副驾驶的人嘴角挂着一抹宠溺的笑,正偏头听男孩说话。
帅到人神共愤的帅哥,陈何良。
很可惜,李成想象中二男争一男的戏码并没有上演。
车子驶过去时,陈何良刚好对上江兰溪的目光,一闪而过,好像他就是路边一根电线杆,并不值得停留多一秒。
他们就这样相向而行。
江兰溪回头望去。陈何良好像往驾驶位挪了挪身子,和那男孩贴得更近。从侧面看出男孩嘴角咧得很大。
“兰溪?”
方颂泽把手从江兰溪的腰间抽出来,跟他一起向后看,“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走吧。”
佛理上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他以前没谈过恋爱,以为这句话是故弄玄虚。
爱情有什么苦呢,孙眉每次拍拖都很洒脱,秦羽每次要死要活后就进入下一段恋情。
那么爱情苦在何处呢?
江兰溪摸了摸心口,缺掉的那个角正在一点一点被撕裂,再来十个汉堡都填不满了。
生活平静下来。江兰溪每天去乐团演奏、排练,排练完后就去颐和园的苏州街,继续拉琴。
只不过不再一次吃两顿饭,因为有天早上醒来,刷牙的时候看见下巴圆润不少。于是日程里加上了跑步。
唯一多出来的习惯,是一个银质火柴盒。
他晚上在卧室拉小提琴已经不用小夜灯,他用火柴点燃香氛蜡烛做灯光。他喜欢火柴划过红磷时的沙沙声,盯着幽幽的蓝光,眼神会越来越迷离,有时候火烧到手指才清醒过来。
有一次被秦羽看到,就笑话他一通,“别人跟陈何良能捞一辆跑车,你怎么就捞一火柴盒?”
“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话题他一点不想提起。
那天陈何良从苏州离开,什么东西都没有带,火柴盒、香烟,手表,几条被撑大的内裤......
他以为回北京后陈何良会问他来拿,可是没有。
时间一长,烟有些返潮,他就把那些东西放进柜子,只留这个火柴盒在外面。
里面的火柴已经用完了,他买不到一样的,就换了其他品牌的火柴放进去。
问过秦羽才知道,陈何良不止抽的烟是特制的,火柴也是特制的,外面买不到。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走肾不走心很爽,我不知道这么爽,我以前是傻了才会跟人谈感情......”
嘈杂的鼓点,吵闹的音乐,秦羽在舞池里和辣妹贴身热舞,时不时过来朝江兰溪吼两嗓子。
傻了才跟人谈感情么?江兰溪对秦羽的话持保留态度。
如果真有那么爽,为什么看到街上手牵手漫步的小情侣会暗暗叹气?
喝到一半接到方颂泽电话,说刚从香港抵京,半小时后路过他家,给他带了些特产,问他方不方便取。
酒吧离公寓不远,江兰溪跟秦羽说了声有事先走,赶回家等着方颂泽到访。
万万没想到,出了电梯,屋门大敞四开,灯全部亮着。
进贼了?
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手机已经按下110,只待盗贼现形就拨出电话。
小心翼翼走到门口,一抬头,和屋内二人六目相对。
方颂泽和陈何良各坐在沙发一边,方颂泽西装革履风度翩翩,陈何良一身家居服休闲随意,两个人像在比美,各自冷脸凹出最帅最酷的造型,对峙于无声。
比进了贼还离谱。
江兰溪大吃一惊,“你们怎么......”又看了一眼防盗门,被正常打开的,没有损坏的痕迹。
方颂泽看到江兰溪进门时就站起身来,眸光淡淡扫过仍旧坐着的陈何良,“兰溪,你叫了朋友来看家?”
“我没有。”江兰溪摇头否认。
看家?那不就是狗么?陈何良面色一沉,不咸不淡看了方颂泽一眼,对江兰溪抱怨道:“有朋友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洗澡洗到一半被人敲门,差点滑倒。”
江兰溪这才注意到,陈何良的发梢还在滴水。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方颂泽回京这天来,陈何良在搞什么鬼。
“我不记得我邀请你。”江兰溪冷下脸。任谁也不会欢迎未经主人允许就擅自闯入的人。即使对方知道开门密码。
陈何良眯了眯眼,质问道:“我们这种关系,需要邀请?”
关系?什么关系?
“陈少,如果我没记错,你和兰溪已经分手半个月。”在江兰溪开口之前,方颂泽不紧不慢宣示主权。
这一刻,江兰溪无比庆幸自己的坦诚。和陈何良失联的半个月,足够他向方颂泽坦白这段无疾而终的初恋。方颂泽说没有关系,说他们还处于相亲接触阶段,婚约正式定下之前,一切随缘。
事实上,在方颂泽回去香港这段日子,港城豪门也找过方家透露联姻意愿,方家考虑到要开拓大陆珠宝市场,决定还是把江家放在首选。
陈何良听见“分手”二字,拳头攥的死紧,隐隐听到咯吱声,让人毫不怀疑下一秒就会挥拳揍人。
他愤愤道:“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分手了?方十一少是打算插手别人家务事还是铁了心做小三?”
方颂泽眸光一凝,语气几分讥讽,“真应该把这一幕拍下来给你那些蓝颜知己们都看看,陈大少爷竟也有胡搅蛮缠的一天。”
针锋相对,气氛僵持下来。
陈何良瞪了他半晌,倏地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