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靖眯起眼,他出门看去,发现来者赫然是他的老熟人,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帮他处理商队事宜的李潇李管事。
“不急。”安靖走上前,迎接已经气喘吁吁的李管事,他沉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有一群外来的武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佑德苑打了起来!”
李管事平日冷静沉稳,除却太想要进步外没什么缺点,而安靖也给予他尊重,给予他权力,让他去管理,令这男人对自己愈发崇敬。
可此刻,他却心有余悸,流露出恐惧的神色:“死了人!小柳,阿毛……都死了!他们凶性大得很,根本不是寻常武者!”
……来了吗?
虽然并不清楚来的究竟是什么,但安靖却心中一沉。
他很明白,自己和幽如晦,以及师父明光尘的相会造成的影响,或许并不会立刻引起什么变动。但是他们背后各自牵连的因果,将会逐渐融合在一起,继而引导出种种大事。
这不是什么‘命运使然’,而是‘理所应当’。
“冷静!”安靖伸出手,按在因为见到人命而有些惶恐的李管事肩膀上,将这位年轻的管事按住。
一股莫名的寒意卷来,宛如利刃在眼前的感觉令李管事迅速清醒:“糟糕,我刚才是不是中了术法了?”
“应该是。”
安靖很清楚,李管事作为大酒家管事,死人可能见得少,打架斗殴那可是常见,怎么可能如此慌乱?这群人是有意为之,杀人兼用术法恐吓!
这群莫名而来的外地武者,凶性还如此之大,来头肯定不一般!
“官府如何?”眸光微垂,安靖心中已经对情况有所了解,他询问细节:“那些武者现在在干什么?”
“已经报官了,但很多人不在。”李管事眉头紧皱,挣脱术法后的他也想到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对,昨天郑城正去州府汇报工作……勘明城没有掌箓官员了!”
说到此时,李管事是真的怕了,声音都在颤抖:“这下,这下没人能制得住这群武者了……”
大辰的秩序与和平,都依托于‘授箓’体制。
有授箓官员,有神兵之威,有大阵镇守,所以才能以一座座地脉城市为核心,辐射建立起国家秩序,令武者不得违法作乱,以武乱禁。
如若一座城市,没有授箓官员……短时间没有有心人还好,如果有有心人作乱……
那么,哪怕是大辰境内,恐怕也会上演一番大辰外各国的武者乱象。
“是吗。巧啊,真会挑时间。”
知晓这一切情况,安靖低语,他沉默了一会,然后拍了拍李管事肩膀:“交给我吧。”
佑德苑。
清晨的佑德苑向来只开门,不迎客,除却一些老客人可能可以借着闲聊,和员工们一起吃几个包子外,谁都不会在这里吃早饭。
但现在,白色整洁的长石大厅内一片狼藉,原本精致的桌椅装饰全都被一股蛮横巨力打碎扭曲,丢在一旁,还带有斑斑血迹。
本来宽敞的大厅如今被一灰一蓝两拨人占据对峙,坑坑洼洼的地面,干涸的血迹连与沉闷的气氛将春日清爽的空气压迫,变得沉闷潮湿,淤积阴郁。
佑德苑的管事和侍女远远地躲在街道对面,瑟瑟发抖地看着他们,而护院的武者有两个已经化作尸体,另一个重伤倒在庭院中,呼吸微弱,逐渐断绝。
两边武者,一個个都身材魁梧,偶有几个看似瘦弱的,凝神一察,便知晓那是体格精悍,身上一块块肉都似精钢铁打,简直就是浓缩的精炼玄铁,散发出一股昂藏雄壮之气。
在场十几个人,最低也是内息如潮,为首的数人全部都是内壮武者,而且修为不低。
“这些人究竟什么来头?”
街道另一边民居的屋顶,逃出来的那些佑德苑员工和老板程老对此仍然一无所知。
老人家居高探着情况,看着自家产业被扫成这样,哪怕平日再怎么有涵养也气的手有点哆嗦:“他们怎敢如此,怎敢如此啊?!”
“看服饰,应当是洪浮山和寐羽山那边的武者……”
程老板身侧的年轻人,也是他本地的子侄低声道:“神京之外的边疆地区都这样……没了守护宗师镇守的地方,这些外地武者一向肆无忌惮。”
但说到这里,他也有点奇怪:“不过,这两山武者不都是在瀚海北蛮那边比较多吗?怎么跑来咱们这……”
说实话,这帮人马来的十分蹊跷。
一大早,佑德苑刚刚开门,就听到一阵马蹄声,然后大门便被这群武者敲响。
那时较为年长的孙管事就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太对,这群人高马大,身披灰衣,浑身杀气的武者显然不是善类,就制止了年轻伙计拒客的举动,主动前去迎客。
而这群武者也没有半点客气,直截了当地询问,他们这边的【悟道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所谓的悟道间,便是‘靖玄’悟道所在的那个窗口,冲着这份喜庆,佑德苑便将这个桌位改成了一个小型包厢,加价卖给愿意沾沾悟道武者气运的人。
而在孙管事据实相告后,却引得为首的那位眼角带疤的武者冷哼一声:“果然在这。”
“什么尘黎天才,明镜宗就喜欢整这些花里胡哨的……悟道?放屁的悟道,也就骗骗你们这些习不得武的下等人了!”
“砸了!”
一声令下,这群一个个内息如潮,甚至内壮境界的武师便直接动手,只是瞬息便将那小包间砸的一干二净,就连刚刚修起来的木墙也径直拆掉,踩碎后又吐了口唾沫。
在这过程中,佑德苑的护院武者也壮起胆子,想要理论几句,却被为首的那位魁梧大汉一人一拳打飞出去,两个身死当场,唯有一个还剩了一口气,可不久后也死了。
见到死人,佑德苑的人当即便连滚带爬地惶恐逃走,哭泣尖叫四窜,而有个武者听的烦了,一声‘聒噪’,便随意捡起一枚石头砸爆了哭的最大声的侍女脑袋。
前后不过几个呼吸,便是几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