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上供给其他医疗设施的。”
安靖深呼吸了一次，他目光深沉地观察这些大脑和内脏上的标识：“需求量不少，我不太了解玄夜城这边的地下产业，内脏也就罢了，大脑有什么用？”
一旁的念泉面色苍白，他虽然学会了上等剑法，兑现了自己的天赋，成为了天才，但他还未见过这个世界最黑暗的一部分。
他不怕杀人，不怕面对死人，但是面对将人类视作材料和畜生的恶意，他还是太过纯洁。
——这就是死亡？这算是活着？这样活着，生死有何区别？
“很多用长青木改造弥补过自己躯体的修士都会想要移植器官，羽化修士也是一样，改造过头了，哪怕是用别人的血肉取代也比彻底成为器灵来得好。”
而另一侧的霍清虽然面色同样很难看，但他生活在底层帮派，哪怕是没见过，也听过很多传闻，他抽出一张凝心符贴在额头上，这才舒服许多，缓缓道：“至于大脑……唔，这我其实也不清楚，但我有一个猜测，或者说，我们浮尘原那边一直都有一个猜测。”
“那些无血无泪的大公司卫兵……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谁都不能渗透他们，也没人知道他们的来历，甚至也没见过有谁真的能成大公司的核心护卫，下面来的最多最多也就是个小队长，上面去的也不会去干护卫队这种活。那些隐藏在铠甲下面的家伙……究竟是器灵还是活人？”
“现在。”霍清嘿嘿笑了一声，只是笑得很难听，算是在这种该死的环境下给自己打个气：“我算是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啦。”
“没这么简单，就一个夜龛帮能有多大产量？”
但安靖却摇摇头，他走上前，柔和地抚摸这些大脑的罐子，然后劲力一吐，将它们震碎，化作血雾。
平静地将一个个‘意识被清空’，已算不上活着的大脑粉碎，安靖淡淡道：“这个技术又不难，大集团肯定早就掌握了，哪怕是克隆人也比用底层人改造的好——这是玄夜城底层之间的交易，感觉是帮派私兵，亦或是一些荒野势力自己做的。”
因为前世今生都见过太多畜生，安靖也能猜出这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能大规模抓捕荒野人的，肯定只有荒野人，这是荒野势力之间竞争，彻底消灭敌对势力的方法，而荒野人也缺少‘道兵’的原材料，他们才需要这种需要安全环境的技术产品。”
“至于对于上面的大人物，需要的是定制化而不是这种量产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安靖突然笑了起来，惊异的霍清和想吐的念泉都抬起头，看向年轻的武者，但他们却发现安靖并不疯，也不是发泄，只是真心实意地大笑，他笑着摇头：“搞什么啊，我怎么这么理解这群畜生的想法？该死，我可不想懂这些门道。”
“但不懂不行啊……他妈的，不杀真不行啊。”
抬起手，安靖粉碎了在场的所有‘大脑’和‘内脏’，他平静地走向下一个实验室：“走吧，这些可怜人也活不过来了，给他们的遗骸一个痛快。”
“别怕，若是他们真的打算找我们报仇，那就让他们都来找我吧。”
“怎么可能，他们若是感谢咱们发善心也就罢了，若是还敢怨恨，那肯定是咱们一起分担啊。”
恶心和厌恶只是一时的。霍清和念泉很快就恢复了状态，他们跟着安靖一同扫过四个大型实验室，一同粉碎了所有的实验品。
没有幸存者。
安靖他们来的已经很快了，但那些荒野人送过来的时候很多就已经是半死不活的状态，而天元界的技术实在是太高了，那些手术台只需要输入对应数据，按一个键就可以自动化维生加剖开肉体，然后无论是实验还是处理都轻而易举，四个大型实验室全程不需要五分钟就可以处理掉近百人。
而且，除却这些‘原材料’外，还有一部分是羽化修士的改造台，一个不知道是夜龛帮的修士还是用他们设施做改造的羽化修士正在将自己与天机铠甲融合，但手术做到一半安靖等人就来了，医师全部都跑掉，灵力供应也不稳，就当场死在了这里。
“技术挺不错的，难怪圣智医疗也会找他们。”
霍清观察了好一会，确定夜龛帮在相关生物技术方面当真是玄夜城非公司天花板了，一些小公司还真比不上他们：“明面上公司集团还是维持和平稳定，要让所有人幸福安康的，这种实验有些时候还真得找代理。”
“掩耳盗铃罢了。”
安靖微微摇头。
天元界的生物技术发展的非常迅速，无论是羽化修士，长青木义体还是类似酆都卫那样的人体改造，全部都胜过同等级的怀虚界，甚至可以说远远超出。但是这些结果，毫无疑问都建立在许多人的血泪之上。
天元界全员修行，除却为抵御妖兽天魔入侵外，也为这样的实验提供了太过良好的环境——怀虚界的武者苗子每个都是命格者，一个个都或多或少有气运，虐杀的多了天道真的会有反应，琢磨我播种的苗儿跑哪去了？然后调动因果，派遣安靖这种七煞劫亦或是其他的命格者过去，把那群蠢货一个个地送上天。
反过来，天意魔教虽然也做类似的事情，但是他们做的是增量，逼迫普通人中出现命格者，没觉醒半觉醒比较弱的就吃掉，而觉醒了的就怀柔培养，擦着天道的边过去，所以虽然人人喊打时不时就有安靖这样的人出现给他们一顿好打，但迄今为止都还存在。
很快，安靖等人清理到了最后一间小型实验室。
这里干净整洁，手术台也只有两台，设施先进地超乎了霍清甚至是念泉的理解概念。
“三中的生物实验室都没这么先进！”少年剑士喃喃道：“天啊，这些仪器绝对不是夜龛帮自己有的，就这一台‘析魂仪’可是灵器，价值十几万善功啊！”
“用来分离七魄，解析灵魂的仪器啊……可以物理破解，强制搜魂，自己不记得的东西都能强行解读出来，也可以给人写下不存在的记忆。”
安靖看了一眼，点点头，这种东西的确昂贵。
不过，他比较好奇的，还是被慎重摆放在一侧玉柜中的大脑和全套神经，内脏器官。
上面什么标注都没有，它与其说是大脑，不如说是一个人剔除了全部血肉骨骼与皮肤，只剩下大脑内脏和神经系统的一张‘网’。它看上去有些像是水母，却闪动着灵光。
“天灵根。”
安靖低声道：“这是一个‘天灵根’。”
就如同念泉那般，安靖甚至可以感应到，这培养罐中的‘人’乃是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的完美生克，是实打实的天火灵根。
但是，它又没有任何灵智的感觉，就连意识被抹消都算不上，一片空白。
“不对，安靖，这不是人。”
伏邪此刻突然开口了：“这是器。”
“人造的‘器’。”
“什么意思？”安靖问询，而伏邪慎重：“这是一种‘生物法器’。”
“有意思，生物法器，当初我们那个年代也开发出来了，别的不说，类似莲台这种就是自然的生物法器，你若是不干扰，会自然而然蕴养出灵智，成为智慧生命，也是你的法器。”
“而后续的生物法器，就类似一种与修者共生的本命灵兽，可以融为一体，法天象地，也可以辅助修行，等同于外置的内丹，御兽宗那边后期主要就在开发这个，还挺厉害。”
“但是这个有点邪门了——他们用人为原材料，造出了一个人……没有任何意识灵魂，只是一个肉团，虽然活着，但大脑却从未使用过……”
“果然。”剑灵道：“这是夺舍的炉鼎吧？就连天灵根都能造出来，天知道用了几个真正的天灵根作为原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