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都是苦命人【月票加更】

爸你这不是糊涂么!白桂泉儿子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这种事怎么敢随便答应呢!还把我妈的身份给卖了!

我那么做是为了谁?!白桂泉被儿子的责怪激怒,这钱我是拿去吃喝玩乐了,还是打牌输光了?!

我吃不舍得吃,喝不舍得喝,把人家给我的钱全都存起来,这些年种地之外还给人干点小零活儿,一分一分地攒!

要不然你以为你拿什么钱读的研究生!你毕业要留在外面,买房子的时候首付款谁给你凑了十几万?!

当初你妈被人家扔东西砸死了,扔东西的人还没抓着,想找个人赔钱都找不到,死都白死了!我不也是逼得没招儿了么!

这件事谁都能说我做得不对,就你小子没这个资格!

白桂泉儿子也意识到自己这么说伤害到了父亲的感情,连忙道歉:爸,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说听着觉得害怕!

哪有一个好端端的人,都那么大岁数了,自己的身份不要了,非要顶着别人的身份到处走的!

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付出特别多,吃了很多苦,特别不容易,我这不也是后怕么!

白桂泉抿了抿嘴,没有吭声,只是又叹了一口气。

那她为什么要用您去世的妻子的身份,您就没好奇问一问么?宁书艺问白桂泉。

白桂泉摇摇头:我没深问,就问一句,她说她也是为了孩子,她老公已经没了,她没有别的法子。

她还跟我保证,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如果不是为了她儿子,她不会把自己逼到这种份上,求我一定答应她这件事。

我问她儿子多大,一听她说比我儿大几岁,我这就忍不住心软了。

我就寻思着,这肯定是没法子的事儿啊!但凡有别的招儿,也不会给她逼到这个份上。

我是老婆没了,得养儿子,她是男人没了,也得养儿子,这都是苦命人,就别互相为难了。

我需要我老婆的那份地,也需要钱,这件事对我没有什么坏处,那我就答应了。

那中间这十几年里,你们互相还有联系么?

没有,就是当时我给了她我的银行卡号,她直接把钱给我在一台银行外面那种机器,就存进去了。

然后她跟着我回到我们这边县里头,一起去办了新的身份证,就是现在那种彩色的。

出了派出所的门她就走了,我们没再联系过,就是中间这十几年里头,尤其是我儿子念书那几年,我收到过几次汇款,少的时候一两千,多的时候万八千。

我估计能知道我那个卡号,还能给我汇钱的人就是她,但是人是完全没有联系。

后来我儿子大学毕业之后,她就没有再给我汇过钱了,估计也是算着我孩子已经供出来,就不给了。

跟村里人,我都是说那钱是我老婆在外面打工挣回来的,谁也不知道我老婆身份证换了个人替她活着的事儿。

这个答案和宁书艺之前的猜测并没有太大的出入,她盘算了一下白桂泉提到的大概时间,发现那个时间段正好是客运还没有实施强实名的阶段,身份证也正处于二代刚刚启用,一代还没有完全作废,市面上已经更换新版身份证的人也有,还坚持使用旧版的也有。

很显然荣桂茹应该就是在那段时间里,利用了这样的一个相对混乱的状况,钻了空子,离开原籍,去往外地的。

同样她也是利用了真正的于淑芳一代身份证多年未更换,又有作为于淑芳丈夫的白桂泉陪同,硬是糊弄了过去,用自己实拍的照片办理了新的身份证。

从此以后系统之中录入的存底照片就变成了她本人。

她这个假冒的于淑芳便成了可以光明正大见的料光的正牌货了。

真正的于淑芳死在遥远的外省,由于不能千里迢迢把尸首运回原籍,后事也是在外地低调而匆忙的办理的。

就这样,这两个各取所需的人硬是骗过了周围所有人,来了一个借尸还魂,愣是让本已经死去的于淑芳又继续活在了世界上。

当年荣桂茹给了你多少钱,让你答应把于淑芳的身份卖给她?霍岩问。

白桂泉有些紧张地看了看他们:十……十万块钱……

听到这个数字,不仅宁书艺和霍岩有些惊讶,就连白桂泉的儿子也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十万块放在现在或许不算什么巨款,但也同样不算是什么小数额,放在十几二十年前就更不用说了。

那时候十万块钱在一些小城市是足够买一套百十来平米商品房的。

宁书艺和霍岩本以为荣桂茹会许诺白桂泉两三万块,却没想到竟然足足有十万块钱。

荣桂茹的死发生在二十年前,那个时候宁书艺还小,很多事情记不得那么真切,但是还是会从父母那里听到一些当年的情况。

就比如说那个时候想要从银行里面取出十万块钱,是需要提前预约的,没有办法当场兑现。

所以说荣桂茹能够携带十万元以上的现金诈死,这背后的情况和宁书艺原本的猜测很显然还存在着一定的出入。

她能有十万块钱买我妈的身份……供孩子还能有什么逼不得已的为难?白桂泉的儿子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不知道……白桂泉摇摇头,我就知道我那时候比谁都为难,反正她说那样对她有好处,对我也有好处,我不可能不同意,我那时候也是走投无路了……

二位,还有什么要问的么?白桂泉儿子看着父亲有些萎靡的样子,回过神来,转脸问宁书艺和霍岩。

宁书艺摇摇头。

那爸,事情说清楚了,没事儿了,你去东屋把我放在那屋要带走的东西帮我拾掇拾掇,打包一下呗!白桂泉儿子连忙对父亲说。

白桂泉在这里和警察说话本来就紧张局促,一听儿子这么安排,顿时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转身就出了堂屋,顺着走廊绕到距离堂屋最远的东屋去收拾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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