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再次会审。
桑伏一拍惊堂木,问道:“哈洺莱,你交上来的凶手,为何会死于匕首?”
哈琳娜这次平静了许多,她没有再喊叫,只紧紧地盯着哈洺莱,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惜她低估了哈洺莱。
哈洺莱拱手恭敬道:“桑大人,是我疏忽了,当日兄长被杀,兄长的孩子也不知所踪,我实在兼顾不了,这才给了凶手有机可乘,被他夺了看守的刀自杀了。”
哈琳娜冷哼:“人死了,随你怎么说。”
堂外,百姓议论纷纷。
“是啊,这人肯定就是哈洺莱杀的,找个替死鬼。”
“也不能这么说,小姑娘说亲眼看到,但她当时怎么看到的?离近了凶手不会放跑她,离远了又看不清。”
“……这个嘛,被害的是她亲爹,她总不会胡说。”
“这可不一定,说不定她讨厌三叔,就想嫁祸他呢。”
“你怎么回事,总帮那个哈洺莱说话!”
“我不是帮他,我只是觉得小女孩不一定可信。”
“就是个孩子……”
“啧,她可比你聪明多了,不然她那两个弟弟怎么会被临王捡到,指不定就是被她推沟里去的。”
“你这人……”
围观的百姓经过两日咂摸,已经不再是一边倒支持哈琳娜,就如方才那人说的那般,哈琳娜口口声声说着亲眼所见,才是最可疑。
她要是真在现场,哪里还逃得了。
哈洺莱并无理会堂外越来越大声的争吵,他继续道:“我还有人证,他们可以证明我当时并没有再大哥房里。”
随后,不仅有他妻子证明,还有两个山纽族的长老。
哈琳娜震惊地看着那两人,“我阿爹待你们不薄,你们为什么要背叛他?!”
长老闻言皱眉,“我敬你是前族长女儿,还叫你一声公主,可你不能胡说八道。”
“我这几十年兢兢业业,始终恪守长老本分,族长死后也是我忙进忙出,哪里对不起他了?”
哈琳娜语塞,她阿爹总说这个长老为族里劳心劳力,仅在她面前就夸过好几次。
可他为什么要给哈洺莱作证?!
她爹明明就是被哈洺莱杀害的,为什么不信她!
长老见她红了眼圈,终究不忍心再苛责,叹气道:“我知道你一直讨厌哈族长,但杀害兄长的事非同小可,不是能随便乱说的。”
哈琳娜闻言,再次大叫起来,“我没有胡说,我真的看到了!他也看到我了,我也是因此才带着弟弟们逃的!”
此话一出,不仅堂上的官员,连外面的百姓都摇头。
真如此的话,这小姑娘根本跑不出房子,哪里还能跑到黑石城来。
“啪”地一声,桑伏再次拍下惊堂木。
他神情严肃地看着哈琳娜,“大胆,你可知诬告该当何罪?!”
“我没有……”哈琳娜察觉到情况不对,也慌了。
出乎意料的,哈洺莱走过去拍了拍哈琳娜的肩膀,“三叔不怪你,别怕。”
哈琳娜甩开他的手,怒道:“你离我远点!”
原本对她有些同情的百姓,不少已经开始皱眉,这小姑娘怎么回事?
哈洺莱被甩开手,叹了口气,朝众人行礼道歉:“都是我的错,之前不该管她太严,让她因此厌恶我,我作为她三叔,在这里代她向诸位道歉。”
眼看情况已定,刘总管看着坐得四平八稳的宣临,心中很是着急。
这与之前苏峤那封信的要求不同啊,虽然确实将事情拖了近二十日,但哈洺莱却要全身而退了,这与约定不符啊!
相比起着急的刘总管,方统领就安稳许多,他觉得这番发展才符合王爷利益。
哈洺莱是个聪明的,可以试试谈合作,没必要将人得罪狠了。
至于严惩什么的,那是温云昔更得利。
试想,若哈洺莱被定罪,族长之位会落到谁身上?
只能那姐弟三人。
无论是其中哪个,都会更偏向温云昔,指不定又成为她的势力。
总不能王爷出人出力,最后为温云昔做梯子吧。
桑伏见哈洺莱不想明面追究哈琳娜,也落得轻松,抬起惊堂木就准备拍下退堂。
这事耽搁时间太长,得尽快处理了去料理温云昔的事。
只是他还没拍下,堂外就传来一阵惊呼。
“是苏大管事!”
“苏大管事怎么也来了?”
“哎呦,你来晚了,事情都审完了!”
苏峤带着四个壮汉从人群中挤出,理了理衣摆,笑道:“不晚,正好赶上呢。”
桑伏和宣临同时皱眉,这人怎么也来掺和?
苏峤带着人朝里走,差役连忙上前去阻拦,被曙巴推开。
众人一惊,差点以为苏峤是来砸场子的。
“哎,别动,我不是来闹事的。”
桑伏眯着眼打量了苏峤半响,才朝人挥挥手。
很快,堂下多了张椅子。
苏峤轻笑,摆着那张椅子坐到了宣临下首,与桑伏持平。
桑伏还未发言,角落里一个中年文人就已经怒不可遏地骂了起来。
“苏峤,别以为你还是那个状元,你的功名早被废除了,这里没你坐的资格!”
远处,有两人也听到了这句话。
温云昔拦住曈云,“你干什么?”
“教训人!”曈云横了温云昔一眼。
温云昔轻哼一声,“你以为苏峤是好欺负的吗?看着吧,那人嘴毒得很。”
堂中,苏峤听闻此言,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敢问阁下是谁?又为何坐在这里。”
中年文人挺了挺胸,得意道:“我乃澜州汉文教俞梁志文,跟你这流犯可不一样。”
苏峤点点头,“确实不一样,我记得当初选教俞时,只有多年未中举者才能得此殊荣,我这十几岁就金榜题名的状元,求都求不到当教俞的资格呢。”
“你!”梁志文被他揭短,指着苏峤的手指气得直抖。
他是多年未中举,也知道中举基本无望,才特意跟着来了澜州,在这里他是受人尊敬的夫子,连桑伏都要礼遇两分。
他一直很庆幸这个选择。
没想到苏峤会揭开他久考不过的事。
梁志文咬牙,讥讽道:“亏你读书多年,却给个女人当狗,我都替你列祖列宗觉得丢人。”
苏峤挑眉,问道:“敢问你月俸多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