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头领正忙得焦头烂额。
就这么点时间,不仅流犯死了五六十个,连他手下的差役也死了近十人。
要不是他眼疾手快绑了十几人,还会死得更多。
听温云昔说是虫子入脑后,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这事太邪乎,他都以为是鬼怪作祟了。
那才是真无法。
“彭三,你去跟临王那边通个气,张二,你跟着温姑娘,一切听她安排。”
温云昔很快就将人组织起来互相检查,还让人燃起火把,将逮出来的怪虫烧死。
至于那些被蒋头领绑起来的人,因为无法跳崖,此时已经自己将头在石头上撞破了。
“温姑娘,怎么办?”
张二看着其中一个稍显稚嫩的面孔,鼻子有些发酸,这少年前两天还说押运完这趟,就能娶他心心念念的青梅了。
哪知……唉……
温云昔也叹了口气,帮他们将眼睛合上,“扔崖下吧,跟大伙一起,没那么孤单。”
前方,临王队伍。
“快,快把大夫叫来,王爷又毒发了!”
刘总管刚确认临王身上没怪虫,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发现他身体瞬间变得冰冷苍白。
结果他没等到大夫,只等到了同样焦急惊惶的方统领。
两人面面相觑,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懂了。
刘总管不死心地问道:“都死了吗?”
方统领没有回答,他看了看软轿上冻得嘴唇惨白的临王,急得在轿外来回走动。
怎么办?荒无人烟的鬼地方,哪去找别的大夫?
“姓刘的,你当初怎么不多带几个大夫随行!”
刘总管也顾不得跟他解释,带三个大夫已经是极限,再多就会被御史上书,又会惹皇帝陛下不高兴。
看临王已经冻得嘴唇发抖,他连忙又给多盖了两张狐裘,还交代人去拿汤婆子。
“混账!”方统领恶狠狠地踢着地上的石头撒气。
刘总管知道他在骂谁,其实他心里也在问候着。
哪有这么当爹的,处处苛待也就罢了,明明救驾有功,却暗中下毒,连造反的三儿子都能封到北境,他们王爷却只能去澜州那个蛮夷之地。
明明有海道可以安全到达,却硬逼着王爷拖着病体走流犯行的陆道。
根本就是想他们王爷死在半途!
“来人,将那三个大夫的药箱都拿来。”方统领突然喊道。
直到发现方统领将临王的手臂拉出被子,刘总管才反应过来。
“你干什么,你也疯了不成?!”
刘总管扑过去阻拦,被方统领一脚踩在地上挣脱不开。
方统领将刀在火上烤了烤就用力往临王手臂一划,本该喷涌的场景却没有出现,伤口只缓缓淌下些血来。
怎么会?!
血都冻这样了,临王还有救吗?
要是临王出了事,言妃那边该如何交代……
与萎靡的方统领不同,刘总管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后面跑去。
温云昔几乎是被刘总管扛到软轿前的,她本来还有些在状况外,一看到那只手臂的情况,立即明白过来。
这人寒毒发作,必须急救!
她扑到软轿上就迅速扒拉起来,“拿最长的那根银针给我,快!”
刘总管心中一喜,踢开轿旁跪着的方统领,迅速抽出银针递过去。
能用针灸,医术肯定不会差到哪去!
温云昔只在系统中学过初阶针灸课程,但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既然遇到了,自然得尽全力救人。
此人浑身冰冷血液凝结,恐怕不只是寒毒,可能里面还掺杂了尸毒,这种毒即痛苦又难治,发作起来更是难处理。
如果是中医界的传奇针法烧山火,说不定能压制些时日,可那是中阶针灸技能,她现在还不会。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活血?
温云昔点开系统面板,积分剩余2342分,够了。
她迅速购买了补血丸、生肌丹、消炎粉以及止血粉。
“系统,再帮我兑换二十只水蛭。”
刚扣除960个积分,这些东西都出现在了她的腰带中。
温云昔抓起装水蛭的竹筒,深吸口气,专心抢救起来。
半个时辰后。
软塌上的俊美少年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
“哎呦,我的王爷啊,你可算是醒了,真是急坏老奴了。”
刘总管笑着抹眼泪,忙吩咐侍卫去拿茶点。
宣临刚要起身,就被一道声音喝止,“你先别动,再等半个时辰。”
听到这话,宣临没有继续起身,放松身体又躺了回去。
他目光下垂几分,与温云昔的视线对了正着。
宣临:脏乱狼狈的流犯,却有双黑亮璀璨的眼睛。
温云昔:俊美清贵的王爷,却有双温和睿智的眼睛。
“多谢……姑娘。”宣临声音暗哑艰涩。
温云昔收回欣赏的目光,低头拱手道:“民女温云昔,见过临王,非民女之功,实乃临王万福。”
也不知道她这话学得像不像。
其实,按原主的记忆,此时应该是行跪拜之礼,但她并非古人,让她无缘无故跪人,实在难以做到。
温云昔,温侍郎家的女儿吧……
宣临轻轻闭眼,将眼中的情绪掩去。
眼前这姑娘,可不像个养在深闺的闺秀,她的医术又是哪学来的……
“赏。”宣临没有睁眼,又轻轻吐出这么个字来。
温云昔明白他如今的身体情况,也没在意,说了句晚上再来针灸,就跟着刘总管离开。
佑朝现在是稳定,奈何如今的皇帝脑子有坑。
九个皇子,既无嫡长,又都正当年,即便最小的九皇子也已十七岁,此时如何处理帝位争夺是重中之重,三皇子逼宫就是最好的例子。
偏偏老皇帝先立大皇子为太子,后将八个皇子都封王封地,甚至让他们立即就藩。
他是想让九兄弟打擂台吗?
谁兵强马壮,谁就是最后的皇帝?
她敢肯定,那位太子已经开始谋划削藩,一继位,必定磨刀霍霍向兄弟们。
藩王们也不傻,即便是如今无权无势的九皇子临王,也不可能束手就擒。
到时天下纷争,众王争霸,站队就成了必须,没人能独善其身。
也许,临王也发现了,此时去澜州韬光养晦才是上上之策。
让外面那些权势滔天的王爷们先互相消耗,再一举出州夺江山,坐收鱼翁之利。
至于她温云昔,自然是做那吃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