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复是一个行动力很强的人。
前脚把愚蠢的孙子踢给侍卫军交代蛮越的所有情况,后脚就跟楚云歌要了一匹马,带着楚云歌硬是塞给他的几个人奔赴邻县摇人。
十多年前姬复是锦朝御史大夫,交友广泛。
论起对朝中官员的了解远胜于楚云歌的创业团队,甚至远胜于前大司农桑延年。
楚云歌目送姬复离开的时候,已经能想象到外祖像郦文康招人一样拉着几十个人才回来的场面。
系统吐槽:“十多年流放的官员都没几十个吧?”
楚云歌揣手漫步:“没有几十个,十几个我也不嫌弃。”
送外祖离开之后她也没有闲着,毕竟成年人的崩溃只是一时的,还是得努力生活。
比如将破破烂烂的桓亭县先建设起来,再慢慢辐射郡国。
和外祖说的话,可不能停留在吹牛阶段。
顺着河水走到下游,新划分的工业区已经井然有序。水泥厂开始进入平稳产出的阶段,工匠们拿着楚云歌的规划图,推着水泥从工业区开始铺路。
铺好的水泥路配合木轮车运送材料,可以事半功倍。
根据规划,铺完工业区之后,会将桓亭县主干道全部铺设成水泥路。接着并不是通往南海、苍梧、郁林三郡的道路,而是城墙。
算算时间,铺设完主干道土豆便要丰收,到时又要一批人手,真是一刻都不得停下。
郦文康垂首站在楚云歌身后,随口踩一脚创业团队同事:“焦信怎的也没个消息,不知道殿下着急吗。”
楚云歌好笑道:“着急的是你吧?”
郦文康也不臊,嘿嘿一笑,说起另外的话题:“殿下,近日百姓间传言淮南王殿下乃仙人转世,带来的东西都带着仙气。”
楚云歌:“……”
郦文康接着道:“所以,大家都想要这个……水泥坊这样的房子,但又害怕不能用,问到臣这里来了。”
面容清秀却带着股谄媚气的谒者偷眼看比自己矮一个多头的小郎君,忐忑的表情十分浮夸。
看起来有股混迹职场多年的老油条气质。
他口中说的大家,囊括了桓亭县原住民、苍梧郡流过来的难民以及雇佣来的各处百姓。
工业区的厂房短短几天内干透,硬度超乎寻常,用水泥搭配锻造炉边顺手烧出来的砖瓦,干燥又漂亮。
老百姓才不在乎是不是牢狱风,他们只看到了水泥的优点。
特别是参观了新建成的“宿舍”之后,想要进工业区干活的人翻倍不止。
“自然是可以的。”
楚云歌思索片刻点了头。
出于保护古代原汁原味风格的一些刻板想法,她没有把改建民房列入规划中。不过路都是水泥路了,百姓总不能住在还没有工厂坚固的房子里吧?
桓亭县可是经常有台风的!
郦文康听完大喜:“那臣这就出门雇人!”
说完拔腿就跑,楚云歌伸着尔康手:“……不是,就这么跑了?”
还没商量改建的方案,也没确定哪些百姓要改建、改建要不要出钱、出钱要出多少……
“算了,桑公想必能解决。”
楚云歌没什么负担地走入工业区,她想去看的是造纸坊。
之前粗浅地造了一批质量一般的纸,韧性还不错,颜色却泛着黄。意外衬托得纸包中的白糖更加雪白了些。
她对造纸术了解不深,为了加快试验进度,最花时间的脱色软化步骤她也用了蒸煮来替代。制造出来的“白纸”都不好意思叫白纸。
因而之后她好好回忆了一番造纸流程,将能想起来的部分都记录下来,一个个尝试。
这会儿应该有第一批白纸晒好了。
“……收集了破渔网破布头,也砍了竹子,用石灰水泡了七日捞出来漂洗后又煮了七日。”
“舂碎捞纸晒干——”
陈二郎侃侃而谈:“殿下请看,这是竹子制成,那是碎料制成。”
楚云歌伸手顺着晒干的白纸一滑而下,又拿起来稍稍用力撕开,末了点点头:“都不错。”
竹子的看起来更有光泽,但成本也比较高。几人又拿来笔墨,测试了白纸的吸水性,各都松了口气。
这种程度,已经可以大批量生产了。
楚云歌仰头轻笑:“以后就不必在地上或木板上给你们画图纸了。”
“兄弟几个愚钝,劳累殿下了。”
陈家兄弟几个大块头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其实木板也不错,他们家中还留着殿下画的曲辕犁图纸木板呢,那可是能当传家宝的!
将造纸坊分为两条生产线生产两种纸张,雇佣而来的青壮和妇人们各自在熟悉的流程干活,塘坊流水线的成功让楚云歌毫不顾忌地复刻到了造纸坊。
既可以一定程度上对配方保密,也可以提高效率,要不怎么说流水线生产是个好东西呢。
今日的好消息不止造纸坊,楚云歌带了部分成品纸美滋滋回王府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去而复返的郦文康。
他说,去往苍梧卖糖的人马回来了,而且把糖卖出了比预期更高的价格。
楚云歌微讶:“是怎么办到的?”
郦文康便详细说了。原来是郡守府原本的一个小吏,原本就是苍梧郡人,对苍梧本地的两个大世家了解颇深。
“我们这种小地方的世家,就是有钱,没地方花。越是地处偏僻,越想用上长安贵人用的东西。”
“雪糖可是国师都夸赞过的!即便在长安也是紧俏得很,能让他们沾上一星半点已经不错了。”
郦文康惟妙惟肖地模仿小吏的话,又不吝提拔道:“此人不跟在大司农身边屈才了。”
楚云歌也觉得甚妙:“就是不知焦信回来会不会找你打架。”
出门回来师父成别人的了。
郦文康一拍脑袋:“忘了说了。殿下,苍梧郡有消息说扬州水患,商行大乱,波及了南海郡的商队,因而焦信一行还要久一些才能回来。”
楚云歌皱眉:“扬州水患?伤亡可大?”
“伤亡……不过百余。”
“哦?能让江南一带商行大乱的水患,伤亡不过百余?”
“是。据闻是国师卜算到了水患,扬州州牧通知各郡做出了部署,因而伤亡不多。”
郦文康说完,又向楚云歌讨了个手令,快乐地去找桑延年批钱去了。
天命系统也谈起这件事:“你的钱回不来,资金链可能会断啊。”
出于同行相轻,天命系统哼唧着说傅衍之的坏话:“从长安传消息到扬州,也得十来天吧?说什么天命在身,其实也没和宿主说起大事嘛……”
“果然傅衍之只是个神棍,不像统,一心为了宿主着想~”
楚云歌并不在意系统暗搓搓的争宠,她只是道:“天灾能够避免的情况少之又少,国师与我说也无甚用处。”
似乎觉得不妥,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是和淮南相关,还是希望他与我说说的。”
送上门来的外挂,不要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