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清雅的声音,可穆箬却从心底里恐惧。
但容不得自己退缩,她还是走了进去。
看到的是燕后就慵懒的坐在里面的长案前,桌上摆着的是棋子,而二公子燕黎就跪坐在一边看着那棋,连她进来,他看也没有看。
穆箬当即讥讽的笑了下,“堂堂一国燕后做出这种卑鄙的行为,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临千初被她的话逗的弯起了唇角,“这没什么,我向来都只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成果,所以,我觉得问心无愧。”
“哈,哈哈……”穆箬被气的冷笑出声,“好一个问心无愧,你捉了我这个妇孺难道也可以如此理直气壮吗?燕后如此行事,又如何服众?”
“你……”穆箬被她一句话堵的气结。
噗……
燕黎差点笑出声来,“我就服皇婶婶。”
她话语里的讥讽之意明显。
临千初很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是在讥讽她故意引她乱心之事。
临千初看准了位置,放下了一粒黑子,这才淡淡出声道:“我只做我该做之事,别人的信服与我何干?”
临千初轻笑了声,“杀你做什么,小夫人当本凰后是女魔头么?还是小夫人当凰后很弑杀?”
就因为临千初不说,所以穆箬才心急。
可更觉得她那一口一个小夫人格外刺耳,“不要叫我小夫人,那死鬼都死了,我还是什么小夫人?说吧,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就不要恶心我了。”穆箬登时尖声一句。
临千初转头看向站在地中间,手扶着肚子的穆箬,“我记忆中的小夫人可是极为自信的,这你就没了方寸吗?”
穆箬面色一红,当即一梗脖子,“燕后要杀要剐自便,不用这么奚落我。”
随口临千初又道:“你想好了再说,只有这一次机会哦!”
然而,片刻之后,穆箬一咬唇,转开脸,表示她拒绝说。
临千初只是微微一笑,看着燕黎道:“我看你那个小院就不错,这几天你就可以搬进主院了,不如你那小院就给她吧,人道一点,让她的活动范围就在那个院子中,不能出来一步,唔,将院门锁了,里面嘛,就给她安排一个聋哑的老人就好,就当跟她作伴……”
临千初又放下一子,这才慢吞吞的道:“说说你是谁派来的?”
穆箬这次面色变了,“我不知道燕后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同样,大家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我也只给你这个机会,你若不说,那么本后也无需听了,未来的日子,你可能要被软禁过活了!”
说完,她自觉失口,转身就往外走去。
燕黎看了看空荡荡的门口,转脸便看向燕后,“皇婶婶,她为什么就走了?”
临纤长纤长的羽睫颤了颤,“她有要保护的人呢……”
“燕后,你杀了我好了……”穆箬越听越惊恐,顿时大声吼道。
临千初笑了笑,“你也说了你只是一个妇孺,我杀你做什么?说白了,你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枚随时被弃的棋子而已。”
穆箬的脸一下就白了,尖声道:“不会的,他才不会丢弃我。”
转手就扔了棋子,“让人带夏逸风过来吧。”
燕黎顿时正色起来,应诺一声就去了。
待燕黎离开了,水云端着一盅汤进来,放到临千初的手边,笑了下。
她说着顿了下,戏谑的看了燕黎一眼,“你觉得她真是你爹的小夫人吗?”
燕黎顿时若有所思起来,片刻,他犹豫着道:“表面上看没有什么,她被我父王捧在手心里的,可仔细想想,我爹好像从没有在她的院子里过夜过……”
这些对于临千初来说不重要,她之死弯了弯唇角。
现在燕少淳应该收到她的信了吧。
而此时的燕少淳在收到捷报的同时也正在看她写给他的信。
上面洋洋洒洒的一大篇,燕少淳仔仔细细的看着眼前熟悉的字迹,满眼的温柔。
临千初顺口问了句,“你笑什么?”
水云掩唇笑道:“我是笑那个准安王呢,明明这个二儿子是个能干的,偏偏对那两位公子寄予厚望,真是个蠢的。”
临千初不置可否,心思却已经飞到了帝都里。
三个孩子见他突然变了脸色。
正在自己玩耍的燕大和燕小二同时抬起了头,也坐直了身子。
坐在父皇长案对面的燕北儿闪烁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父皇?”
待看到信尾的时候,他那如画的眉紧紧地蹙起。
“胡闹!”
他自言自语的一句。
对面的燕北儿满脸嫌弃的垂眼,继续和自己的毛笔还有面前的纸张奋斗。
燕少淳被两个争宠的儿子给逗的忍俊不禁,在他们的小鼻子上分别捏了一下。
被孩子们这么一闹,刚刚凝起的那点沉重一扫而空。
燕少淳正心情很不爽,冷不丁的看到女儿那一脸问号的双眼,顿时泄气般的笑了下,隔着桌子捏了下她的小鼻子,“父皇的北儿要快快长大才好,也好为父皇和母后分忧才是。”
燕大和燕小二眨呀眨了几下眼睛,随后慢吞吞的爬到了父皇的身边。
一左一右的将脸凑到父皇的面前。
燕少淳却没有说话,他能不想么?
只是,她最后那句说的太理直气壮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他心头发软又有些疼。
一旁的薛公公笑着道:“小皇子和小公主们真真是聪慧……”
燕少淳叹了口气,“是啊,若是他们的母后看了不知该多么的开怀。”
薛公公道:“陛下,您想念凰后了?
她说她要给南越一个教训。
燕少淳一点都不质疑她的决定。
就是他处在她的角度上,南越存了狼子野心,定然要有承受后果的觉悟,自然也要给其他国一个警告。
若不是局势如此紧张,他真想抛开一切和她并肩站在一起。
然而,这一切都是奢想。
他真的只希望儿女们快些长大,然后他就再也不用日日夜夜的为她悬着一颗心了。
……
临千初看看时辰,便往外走去。
“主子,您去哪里?”水云追上她问道。
可没人知道他的担心,战场上,刀剑无眼,她不是神……
随后,他铺开一张宣纸,拿起毛笔,笔尖在砚台里滚了滚,便笔走龙蛇般的写了起来。
片片浓情,跃然于纸……
听到脚步声停在了自己的榻前,夏太后缓缓地张开眼,看到临千初,她唇角浮上讥诮,“燕后这是来送我上路的吗?”
临千初神色平静,“是来送太后娘娘回京的。”
夏太后冷嘲的一笑,“凰后娘娘运筹帷幄的意气风发模样,真的很像哀家当年那般,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可到头来,总有人前赴后继的冒出头来,最后一身疲惫,力不从心。”
临千初淡淡的道:“去看看夏太后。”
她再次出现在夏太后面前的时候,夏太后正躺在床榻上。
绝食两天的夏太后满脸的憔悴,整个人一下显得暮气沉沉的。
说完,临千初转身就走,她就是出于熟人一场的份上为她送行罢了。
夏太后哈哈大笑起来,就在临千初眼看要出了屋门的刹那,她大声道:“临千初,你知道我为什么还没自尽吗?”
临千初闻言当即顿住了身子,心中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猛地转头,就听夏太后道:“我就是在为我的傻弟弟争取更多的时间,我就是要让他尽快找到助力,然后为我报仇。”
临千初被她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的,但还是道:“我和你不同,我没有你的贪欲,没有你那永无止境的欲望,我若是你,只会让自己活的精致,在一块好地方静待花开,笑看云舒。”
夏太后笑了起来,“所以,你不是哀家,你岂知哀家心中所想所乐?”
临千初深以为然的颔首,“所以,我这次过来就是请太后娘娘回京接受北燕法律的制裁吧,我这人就是这样,总觉得我们相识一场,总归还是要有个仪式感。”
夏太后所说的意思就是夏逸风已经去了南越吗?
如果是这样,那就是叛国。
之前夏太后将夏逸风诓骗过来,随后就将他给在了准安王的别院里。
“嗤……”临千初当即轻蔑的嗤笑一声,“若,真是如此,那他会死的更难看。”
夏太后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她的眼泪流出来了。
临千初虽是那么说,可她还是希望夏逸风为自己留一个退路,而不是真的走上一条绝路。
临千初没动弹,却眯了眯眼睛……
她的人?
呵呵,她佩服这些人的胆子。
这些临千初听说了,可后来临千初忙着处理其他事情就没有理会他。
她的双手拢在袖子里,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倚靠在门框边上,浑身上下透着慵懒。
就在这时,去了一趟别院的燕黎回来了,一眼看到他的皇婶婶顿时脚下带风的上前,气也不喘一下,“皇婶婶,别院里的人回话说,夏国舅早就被人带走了,自称是您的人。”
快要转正的阳光毫不吝啬的洒了她一脸,将她脸上的绒毛都晃的格外清晰,衬的她的肌肤细腻汝瓷。
那纤长浓密的睫毛不时的轻颤着,将眸底里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里面,让人难以窥探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