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楚只看到她那单薄挺直的小身板,看不到她的脸,可却清晰的听到了她的声音,“到底是偷的,还是原本就我的,大家心中都有数,你们理直气壮的抢别人的东西,不觉得心虚和可耻吗?祖母这两日身子不爽利,我昨晚熬夜做出来的,被你们知道了,竟然就想拿现成的去给祖母,凭什么呢?”
少女说着冷笑一声,“让我觉得你们真是面目可憎。”
“好你个贱女。”郡主说着顿时扬手就扇了那莺莺一个耳光。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这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跪在地上的妇人一下就慌了,放开女儿直接去抱那夫人的大腿,“王妃,王妃,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要罚就罚贱妾吧,莺莺她不懂事……”
“姨娘,您不用求她,她们的眼中,我们就是猪狗,就算您再求她,她的眼中也不会有半分同情的。”
地上跪着的妇人顿时惊呼一声,一下抱住了莺莺,将莺莺护在怀里,哭泣道:“王妃,郡主,求求您们,求求你们了,就饶过莺莺吧,她就是这宁死不屈的孩子,你们是知道的啊。”
盛王妃在听到宁死不屈的字眼时,顿时冷笑连连,在灯火下,,那双美眸显得格外的狠辣:“宁死不屈?这么有种吗?好啊,一个低贱的庶女,竟然顶撞嫡女,上下尊卑都不懂,我东方家没有这种规矩,来人,上藤条。”
盛王妃顿时一把夺过鞭子,“今天本王妃亲自来教教你嫡庶尊卑的规矩。”
说着她扬起鞭子便对着那莺莺打了下去。
莺莺的话令盛王妃眼中闪过一抹怒色:“好啊,好啊,没有想到我东方家竟然出了个这么有血性的庶女,本王妃今天就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本王妃的鞭子硬。”
很快就有一名穿着体面的妇人呈上了一把鞭子。
然而,却是极坏了她的姨娘。
当即惊呼一声就扑了过去,又将那少女给护在了怀中,“王妃,王妃……”
让燕楚那双如墨画般眉紧紧地蹙起,不由捏紧了手。
谁知莺莺竟然真的是个硬气的,那一鞭子抽在她单薄的背上,竟然一声没吭。
那莺莺却惊叫了一声,“姨娘,你不要管,你躲开……”
然而她姨娘哪里会躲开。
然而盛王妃却是正在盛怒中,对着她就狠狠的抽了下去。
她痛呼一声。
“莺莺。”
莺莺的姨娘只来得及叫了这么一声,随后夫人的鞭子便抽了下来。
盛王妃那双美眸里闪过一抹毒辣,顿时对守在旁边的仆妇道:“给我拉开。”
那仆妇极懂主人心意,顿时将莺莺给扯了出去。
她双眼瞪大,极致的疼痛令她差点没背过气去。
“姨娘,姨娘。”莺莺一下红了眼,在这一刻,燕楚终于看到了她的脸。
这下莺莺却一下激动起来,“姨娘……”
火辣辣的鞭子抽在身上,,痛的莺莺的姨娘痛的刚要尖叫,嘴里就多了一团婆子的汗巾。
也衬的她的眸子越发的黑而明亮。
“顶撞四小姐的是我,王妃惩罚我就是了。”
那是一个晶莹剔透般的少女,明亮的灯火,将她的容颜照的格外清晰。
却也格外的白,白如雪,满头的青丝流泻在单薄的肩头,衬的她的脸格外的冷,冷的没有半分感情和温度。
“姨娘,姨娘……”莺莺一下就慌了,她的眼泪也一下就落了下来,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大颗大颗的滚落而下。
然而,盛王妃双眼看着她,鞭子却毫不留情的抽在了她姨娘的身上,脸上还带着泄愤的笑意。
盛王妃停下手中的鞭子,一脸冷笑的看着她,“打你?不用着急,既然你如此不懂事,那就是你姨娘教唆的你,否则,谁给你的胆子?”
盛王妃说着满面狠辣的又一次的抽向了莺莺的姨娘。
然而盛王妃却没有住手。
莺莺哪里会任由夫人继续打她的姨娘?
看着斑斑血迹从姨娘的衣衫里透出,莺莺一下就哭了。
膝行到盛王妃的脚前砰砰的磕起头来,王妃,王妃饶过我姨娘吧……
盛王妃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冷笑,随手扔了鞭子,“偷盗嫡女的物件,罚五小姐十鞭子,让她长长教训,若是再有下次,本王妃决不轻饶。”
瞬间,一名婆子捡起了地上的鞭子,对着莺莺就抽打起来。
顿时直起腰身来一把握住了盛王妃的手,“王妃,是莺莺,是莺莺偷了四小姐的抹额,王妃尽管罚莺莺就好。”
郡主冷笑了一声,“贱坯子就是贱胚子,早承认,早求饶又何必挨皮肉之苦?果真上不得台面,我若是你,就是一条抹额而已,却非要弄个清楚明白,还剪碎,今日你就当长个教训吧。”
更是让他心中含了怒气。
而往往费和那个郡主并不等着那婆子抽完,却冷哼一声相携着笑着而去。
可莺莺却一声没有吭,只握成拳头的手泛白。
这过程看的燕楚整个人都绷紧了身子。
骤然空荡荡的院子里,就连光线一下都暗淡了下来。
只有房檐下的一盏孤灯散发出暗淡光芒,投射在还仆妇在地上的母女二人身上,显得有那么几分凄凉。
那名婆子足足抽够了十鞭子,这才停手,对着地上的两个人趾高气扬的道:“五小姐以后长点教训吧,庶女就要有庶女的本分,小心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说完,带着其他的几名仆妇提着灯笼离开了。
她的姨娘可能听到了女儿的声音,动了动手指,随后才有些沉重的抬起头,“莺莺?”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她满脸混着泪痕和冷汗,眼中却是浓浓的悲切,“莺莺,我的宝贝女儿,你怎么样,还好吗?”
良久,地上的少女动了动,她那苍白的脸上满是冷汗津津。
“姨娘?姨娘……”莺莺声音有些弱弱。
母女两个好不容易凑到了一起,相互依偎着,都没有哭,而是默默的流泪。
良久,莺莺唤了一声,“姨娘?”
莺莺的眼睛里蓄满了泪,可她却是笑着的,“莺莺还好,莺莺没事,姨娘,您还好吗?”
“我,我还好……”
她绝不能让姨娘在外头一晚上,这样姨娘会没命的。
莺莺奋力的起身,因抱不动,她便奋力的往屋里拖拽。
然而,她的姨娘却没有出声,莺莺一下抽噎了起来。
姨娘本就身子不好,这么一来,恐怕又晕死过去了。
然而,她也只到了门口处,便晕倒在了地上。
夜凉如水,夜风带着几分萧索,吹拂着地上的母女俩。
然而,她这一动作,却将她背上的伤口给崩开的更大了,鲜红的血很快殷透了后背,逐渐扩散开来。
可她却毫无所感的,咬着发白的唇瓣依旧继续的往屋里拖拽她姨娘。
更严重点,没准性命不保。
燕楚纠结了半天,很是做了一番思想斗争,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轻飘飘的落在了院子中,向门口走去。
不知怎么的,让隐匿在树上的燕楚看的心里弥漫着几分心酸。
母女两个都是满身伤痕,若是就在门口这一晚上,恐怕必会病情加重。
到底没有为她们上药,原本准备退出去的。
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蹑手蹑脚的脚步声……
将母女二人放到床榻上之后,他犹豫了下,将娘亲给他保命的药丸拿出来,分别喂了母女俩一人一颗。
随后又从怀里拿出一瓶伤药,放在了床榻边上。
躲在屏风后的燕楚顿时皱眉。
那男子进来后,先是往床榻上看了一眼。
燕楚心中一紧,双眸一扫,无处躲藏,也只能躲到了屏风后头。
他顺着对合在一起的屏风缝隙往外看去,竟然是一名身材强壮的男子,穿着一身护院装束,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
那护卫模样顶多算是端正,可他到了床榻前,看到并排趴着的母女俩时,先是一皱眉。
因莺莺的姨娘在外头,脸也在外,他看了片刻,双眼浮上一抹火热,随后竟然抬手去摸莺莺的姨娘的脸。
随即谨慎的去窗子处,开了一条缝隙往外窥视了一番,这才转身直奔床榻。
因寝室里只有一盏烛火,光线微弱不是很明亮,也就足以视物而已。
转而就看到他没有停手的意思,反而越发的大胆起来……
就在燕楚想要动手制止的时候,谁知莺莺竟然醒来了,一眼看到那个护院,顿时尖叫一声,“石护院你做什么?”
同时还咕咚咕咚吞咽着口水。
这让燕楚当即就皱眉了下,他没有想到会遇到如此落井下石的卑鄙小人。
“五小姐,不是不是那样的,我,我是……”石护院已经完全慌了,哀求道:“小人,小人就是听说了你和你姨娘被罚,不放心你们,所以就冒着风险过来探望你们的……”
他慌乱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石护院也是被莺莺的这一声吓了一跳,先是面露惊慌,随之忙上前欲要捂住莺莺的口,随即慌声道:“五小姐,五小姐您别出声,别出声,我没有恶意。”
莺莺慌乱的起身往后退去,背脊抵着床壁,厉声道:“石护院,这里是内院,而且都已经是宵禁的时间,你闯进内宅里做什么?而且竟然胆大包天的竟要对我姨娘不轨?”
莺莺见他这般无赖的行径,尤其是那一口的黑牙,看着更加令人厌恶。
莺莺一下紧张了起来,一双原本明亮漆黑的眸子大张着,“石护院,你,你现在滚,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不会去禀明父王的。”
“放肆,谁用的着你探望了?”莺莺也不想听他的解释,“滚,立即滚,否则我就禀明我父王,我父王一定会乱棍打死你的。”
原本还慌乱的石护院顿时就平静了下来,反而不慌乱了,阴森森的笑起来道:“哦?打死我?五小姐你这样让我很怕啊,嘿嘿……你确定要禀明王爷吗?嘿嘿,那你去禀明啊,禀了王爷之后,没准王爷不想家丑外扬,就将你赐给我了呢嘿嘿……”
可恰恰莺莺这样,一下助长了石护院的气焰,反而更加嚣张起来,发出一抹yin邪的笑声,目光在莺莺和她姨娘的脸上流连,“嘿嘿,不忙,我是来帮你们母女上药的,我这么好心的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来帮你们上药,你说,你要如何报答我啊?”
“你放肆,你卑鄙。”莺莺气的浑身发抖,她从没有遭遇过这种事。
也不知是吓的还会气的,眼中一下就含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