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初够了!”燕少淳的目光里有着复杂和未尽之意。
“你住嘴!”临千初厉喝一声,“燕少淳,你是要阻止我,还是要与我为敌!”
二人针锋相对,分毫不让。
燕少淳那双狭长的桃花眸深邃犀利,自他的身上散发出强势的威慑之气。
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凤眸里凛然如刀,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是狠绝和嗜血。
两股不同的气息裹挟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萧杀之气在空气中涌动着,一触即发。
他眼里的瞳仁很黑,反射出她憔悴的脸。
然而,他已经洗去了一身尘埃,此时他的高贵衬托出她的狼狈,令人自惭形秽。
皇帝的面色瞬间苍白如纸,孱弱的身子不由晃了晃。
“皇兄!”燕少淳及时的扶住了皇帝。
燕少淳魅惑的红唇微启,“够了,人死不能复生,错误已经铸成,没有人能够改变历史,皇上此刻已然做到了这步,已然够了,你还要怎么样?”
临千初冷笑一声:“我还要怎么样?这样的话,你们不是该问问自己吗?因他的唯我独尊,因他可笑的尽在掌握中,我临家家破人亡,骨肉分离,你是想说活该倒霉吗?若是我没有发现这个你们死死捂着的秘密,你们是不是打算捂着一辈子?简直卑劣的令我恶心!”
“临千初!”燕少淳急声制止了她后面的话,随即对皇帝点了下头,上前扯了临千初就往外拉去。
临千初怎么可能随他走,没走几步,就甩开了燕少淳的手:“燕少淳你愿意做一颗听话的棋子,做一个合格的傀儡,那是你的事,可在我临千初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既然欺了我,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还没有人可以全身而退。”
皇帝抬手推开了燕少淳,“不管如何,的确是朕愧对燕国夫人。”
“够了,到了现在,就不要拿这个燕国夫人来恶心我了!”临千初恨声道,“今天……”
“你说我咄咄逼人?那我问你,你爹你娘被人逼死,你和你妹还要被人利用,试图做成傀儡,甚至你的杀父仇人还将你当成棋子,你还为他披荆斩棘,出生入死,甚至你在泥沼中苦苦挣扎你还要心存感激他给你这个方便的机会,你告诉我,你当如何??”
少女的一声声泣血的质问,燕少淳无言以对。
说完,她提步就向皇帝走去,然而下一刻,手臂一紧,她就被燕少淳扯到了他的眼前。
他靠的极近,双眼逼视着她的双眸,几乎鼻尖对着她的鼻尖,他清冽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用着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哑的道:“难道你还要弑君不成?临千初,你这样咄咄逼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可不可以不要离经叛道,你难道真的要到无法挽回的境地吗?”
“总之,我不会让你伤皇兄的。”燕少淳眸光漆黑如墨,语气坚定。
“那也要问过我的意愿!”临千初讥讽一笑,手臂反转挣脱了他的钳制,错步就要袭向皇帝。
他握着她手臂的手就是一紧。
当初他就劝皇兄收敛,可他一意孤行,万事想要尽在掌中。
一个阻止,一个攻击,燕少淳也不用内力,但同样也是动作敏捷,招式奇绝,竟然打的旗鼓相当,一时难分胜负。
可临千初的目标并不是他,自然也没那心思和他耗下去。
燕少淳伸腿阻拦,手肘横向她的身前。
两个人就在这燕天大殿里动起了手,这样的交手,两个人不是第一次。
燕少淳眸光凌厉,“世人都道本王冷血无情,可与燕国夫人相比,真是甘拜下风!”
太后收到消息进门就看到二人这不可开交的画面,面色一变,“千初,少淳,你们住手!”
便起了速战速决的心,从他腋下滑过的瞬间,双指则凌厉的直戳他的腋下。
燕少淳身子灵活的闪身躲过,顺势捏住了她的手腕,一枚闪着银芒的长针飘然落地,发出细若蚊吟的声音。
这是谁也没有料到的,包括燕少淳。
燕少淳只感觉鼻子一痛一酸,不由松开了手,鲜红的血,顺着鼻子就急促的涌了出来。
皇帝长叹一声,“这件事,朕会给燕国夫人一个交代的,燕国夫人,先行回府吧。”
临千初不由笑了,只是眸里尽是嘲弄,头猛然向燕少淳的脸撞去。
她突然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然而,出了燕天殿的门发现以禁卫军统领陈雏为首的禁卫军手持弓弩对准着门口。
燕少淳有些手忙脚乱的抽出帕子,捂住了鼻子,从齿缝里挤出一句,“你……”
“我怎么忘记了,你可是皇帝陛下的一只忠犬,甘愿做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这样的觉悟令我更恶心!”临千初微微转头,眸里一片冰寒,看到皇帝的脸色白的和死人的脸似的,看上去十分的虚弱又可怜。
林公公不敢和她对视,对她无声的行了一礼。
临千初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一步一步的走下了台阶。
在宫灯下,那一张张弓弩散发出诡谲的锋芒。
临千初面不改色,转眸看向林公公。
而燕天大殿里,太后已经回去了,只剩下皇帝和燕少淳二人。
沉默了片刻,皇帝看着燕少淳的狼狈,顿时笑了出来。
她当然不会直接杀了皇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她从不做。
自然,她离开,也不是就此放过了他。
皇帝脱力般的坐在案几之后,声音轻轻的道:“其实朕早就等着这一天了,朕每每站在总庙里先祖的牌位前都会无声的质问,为何要一国两帝。
北燕为何要设明暗两帝?为何还要多出一个暗帝来掣肘着朕?朕明明活的好好的,为何要给朕准备一个替补?
燕少淳冷冷的瞥了皇帝一眼,“都这个时候了,皇兄竟然还能笑的出来,本王是不是该佩服陛下心大?”
皇帝看了一眼燕少淳手中殷红的手帕,苦笑了一声,拖着沉重的脚步,彷如垂垂老矣的老人。
千初说的没错,朕的确太想将一切都握在手中,收了兵权,朕又想将你手中的暗卫和情报组织也要抓在手里。
可朕忘记了,要的越多,往往只会失之交臂,这么多年你辅佐朕,一直都那么的尽心尽力,滴水不漏,朕找不到丝毫的突破口。
今天,朕终于懂了先祖的用心良苦,历代暗帝的存在都是在拨乱反正,因为,你从未左右,从未干涉过朕。
今天,我才明白朕一直以来的想法到底有多么的狭隘,到底多么的可笑。
燕少淳垂着眸子一言不发,可思绪却早已经回到了几年前的夜里……
以母之命为誓,以己身守护北燕,辅佐帝王……
可朕用你的同时还处处疑你,防你,煞费心机算计来算计去,可到头来仔细想想,一切皆空……”
皇帝突然心灰意冷,惨笑了两声,“奈何,朕领悟的太晚了,少淳,用不了多少时间,这个烂摊子朕恐怕要交到你的手里了呢……”
秋吟早已等候多时,见到她先是将她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
“放心,我无事。”临千初一边往回走,一边道:“消息如何?”
他以为会是一生……
临千初出了宫。
对于秋吟的欲言又止,临千初有些诧异的看向她。
秋吟抬眸看着她道:“我们先回去再说。”
秋吟轻声道:“梦韵诗日日在宫里陪伴皇后娘娘,端王日日进宫帮助皇帝处理政务,皇帝对他有了很大的改观,对他也很信任。只是端王和中书令却暗中走的很近,还有……”
“还有什么?”
待听到是临千初回来了,立即打开了房门,放她们进去了。
临千初直接去了正院的书房。
临千初看到她眼中的凝重,再不耽搁,往回走去。
将军府如今只有一位管家,门房听到敲门声,困意浓浓的在门里问了一声。
临千初的手倏然一紧,将纸条攥在了手心中,眸光附上冰寒:“找死!”
在西关之时,她第一时间派了小狸守好西关王府的藏宝阁。
秋吟关好了房门,这才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条,“这是奴婢在宫门处等你的时候,一名小乞丐交给奴婢的,正好,那小乞丐是我们的人,他说,是一个女子给了他二两银子,让他送给我的。”
临千初展开纸条:想要单真人的命,明日午时清泉观!
可她这才刚刚进京,就有人这么及时的给她送来消息,可见这人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秋吟担忧的出声道:“夫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然而在沐野溃逃,等她去了藏宝阁后,发现还是晚了一步,藏宝阁的密室里不但空空如也,不仅如此,小狸也失踪了。
她不好生张,因担心皇后,所以,她才急急的回来。
临千初回神,“钟离煊可回来了?”
“还没……”
秋吟的话还未说完,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