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千初原本是想要看看儿子的康复情况,顺便给他输液的。
可谁知刚刚绕过屏风就看到了这幅画面,当即就缩了回去。
直到悄无声息的出了寝殿,她才一扶额,低声笑骂了一句,“臭小子,真当老娘成了隐形人了……”
忍不住无声笑了下,这一笑很快就收了起来。
转而就去看了东方萱萱。
东方萱萱倒是没有燕徊那么严重,主要还是没有休息好所致。
同时也控制的及时,输了液后,明显见好,她也就放心了。
“太后娘娘,臣女的脸上,身上会不会留下疤痕?”
“太后娘娘,臣女会不会死?”东方萱萱眼圈都红了。
临千初为她挂上液之后才回答她,“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情就不会。”
东方萱萱很害怕自己的脸上留下疤痕,所以,每每十分痒的时候,她只会让自己的丫头为自己涂抹药水,都不敢去抓挠。
临千初淡声道:“只要你不去抓破,就不会。”
阿珂就站在门口处,见她出来了就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
临千初走了几步顿住脚步。
说完,她留下了一堆的药,对她和她的婢女说了一遍用法以及用量。
随后,她这才出去。
“知道了。”阿珂什么也不问,应了一声提步就走了。
等临千初回去的时候,整个大殿里还是安安静静的。
阿珂也及时的停下了,不明所以的看她。
临千初对她耳语了几句。
听到了里面有手忙脚乱的动静。
临千初故意顿了片刻,这才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她因还有要事在身,便直接往寝殿里走去。
故意加重了脚步,还在屏风后的时候咳嗽了一声。
临千初目不斜视的走到榻边问儿子,“感觉怎么样?”
燕徊也心虚,脸一下就红了,“好,好了娘……”
而两个人也已经都一本正经的拉开了一定的距离,面色如常的一个躺着一个规矩的立在了床榻尾。
絮之明显是做贼心虚,头都快垂进怀里去了。
片刻之后,临千初松开他的手腕,“嗯,的确恢复的不错,再有几天就能彻底康复了,记住,这几天一定要好好静养。”
燕徊和絮之听到这个消息都是精神一振,面露欢喜:“儿子知道了。”
“应该就等恢复了,先把把脉。”临千初说着已经坐在了榻边上。
燕徊不敢看自家娘亲的眼睛,倒是乖乖的伸出了手。
只是这么快……
“娘亲……”
临千初正色的看着燕徊道:“母亲决定今日就出门……”
什么?娘,您……燕徊知道娘亲说的是出使蜀国之事,因为之前就商议过的。
燕徊却垂下了眼,“是儿子不孝,总让娘亲操心……”
临千初温和的笑了下,“好了,娘亲知道你懂事,但身为男子汉,拿起的放得下才行,只是你记住了娘亲的话,仔细养着。”
燕徊一如以前在灵虚谷那般撒娇的唤了一声,只是声音里怎么听都是不舍。
临千初忍不住笑燕徊,“眼看就要娶媳妇的人了,还和娘亲撒娇。”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絮之迟疑的开口,“太后娘娘,您,您可是……”
临千初只对她和蔼的笑了下,对燕徊道:“行了,阿珂已经在等娘亲了,娘亲先走了。”
絮之在旁听着听着,听出了什么,有些诧异的看向燕徊。
看到的是燕徊满眼的愧疚。
燕徊怕她有什么负担,“是啊,原本我将希望都寄托在礼部尚书身上的,可是……”
说着,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嘲,喃声道:“可是有人看不得我们和亲呢……竟然将礼部尚书给重伤,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的决心了吗……”
她说走,从来不会拖泥带水就离开了。
絮之迫不及待的上前捉住燕徊的中衣袖子,“母后她是不是为了我们的事……”
“你不用有负担,是娘亲疼我……”燕徊握住她的手捏了捏轻声道。
絮之摇了摇头,“虽然我知道太后娘娘是为了你,可这又何尝不是对我的一种肯定?”
絮之的心中一时百感交集,她没有想到一向云淡风轻,看似凉薄的太后,竟然会为了他们的事,亲自前往蜀国……
“燕徊,太后对我太好了……”絮之眼圈微微发红,转而她咬了下唇瓣。
絮之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然而燕徊只一思量,便猜出了一个大概,对她伸出手,“过来。”
说着,絮之脚步匆匆的到了外殿,对着门口的方向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叩拜大礼后,这才返回去。
燕徊正不明所以,见她足有半盏茶的时间才回来,忍不住问道:“做什么去了?”
絮之用力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张口欲言,想了想,还是等等以后再说吧,免得燕徊担心。
况且那个人是他的嫡亲祖母,他身为晚辈就算知道了又能够如何呢?
絮之听话的走到他的面前。
只是她刚刚到了榻前,就被燕徊给拉进了怀里,“所以,以后我们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孝顺娘亲。”
若非为了燕徊,她早就去了东凌郡与自己的二儿子燕楚会和去了。
哪里还会滞留至今?
而临千初这边,并没有去知会燕少淳的意思。
她无论做什么完全都是为了儿子。
等他知道临千初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这三天的时间里他的大部分的时间,都耗费在哄太皇太后和处理国事上了。
所以在嘱咐了柏恩一番之后,就直接离宫了。
彼时燕少淳还在早朝上。
本就身体有两分病,这一下竟然有了五分病。
加上身体不适,脾气也越发的不好,每每都要打上两碗药。
主要太皇太后这些年头疼脑热的吃着临千初给的药吃习惯了.
这冷不丁的一换上御医给开的苦药汤,简直如同要了她的老命。
这日太皇太后说什么也不肯吃药了,不但打翻了药碗,还将侍奉医药的御医给赶了出去。
皇帝正在朝堂上,明嬷嬷想了想,便自作主张的去了燕天大殿,去请皇后。
可她又死也不肯要临千初来给她看诊。
这让燕少淳越发的焦头烂额,每每都需要他极大的耐心来哄自家老娘。
明嬷嬷顿时瞪眼,“太皇太后凤体违和不是大事吗?柏恩,我看你这御前总管是不是不想干了?”
听到这句,柏恩顿时一脸的惶恐,诶呦明嬷嬷您老别生气,我这就去问问,您稍后。
可柏恩得了临千初的嘱咐,哪里敢违背?
“明嬷嬷您是老人了,您知道的,若非没有大事,奴是不敢去扰太后娘娘的。”
但也让他看透了很多的事。
也同时让他有了自己的一套保命手段。
柏恩是从六岁起就进了宫,到如今已经有三十几个年头了。
只是一直都气运不佳,什么苦差事都干过,可以说起起伏伏的已经过去了近半生了。
所以,他也知道就算他使出浑身解数谁也不得罪是不可能的。
进了里面后,柏恩就在门口边上呆立着。
朝廷中几经变幻,宫中的一些老人也没有几个了。
而他直到被太上皇给选拔上来,这才走到了今天。
此时不由暗哼,现在什么病了,定是故意找太后娘娘的茬儿,说的借口罢了。
为的还不是故意磋磨太后?
那天太皇太后打太后那一巴掌的时候,他就在旁边。
当时太皇太后有多霸道,他是清楚的。
明嬷嬷不等柏恩说完,便打断他的话,“你可是说了太皇太后病了吗?”
“说了说了,太后娘娘说若是去了定会加重太皇太后的病情,就不去了。”柏恩一本正经的道。
随后柏恩摇了摇头,太皇太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这明摆着太后不是一般人,还要自找没趣。
柏恩在大殿门口只腹诽了一回,出门后连忙关上,转而笑吟吟的到了明嬷嬷跟前道:“太后娘娘现在真的在忙……”
回寿康宫的路上,正好和下了朝的燕少淳遇上。
嬷嬷,您这是怎么了?燕少淳回来就先去探望母后,也到了该服药的时间。
这下明嬷嬷也一时对临千初生出了几分不满。
冷哼一声便走了。
燕少淳闻言脚步一顿,蹙眉了下,转而提步就走。
只是走的却是明嬷嬷来的方向。
他见明嬷嬷神色明显有异,便问了一句。
没有什么,太上皇还是快些去劝劝太皇太后吧,老奴看着她的病情又重了几分。明嬷嬷忧心忡忡的道。
只是听到明嬷嬷的话后,他顿住脚步,缓缓转身。
明嬷嬷本来没有打算说的,可就算她不说,也无非是让他白跑一趟罢了。
明嬷嬷当即开口,“若是想要去请太后娘娘就不必了,太后是不会来的。”
燕少淳的确是想叫临千初来的。
明嬷嬷一看燕少淳的神色,“没人和太上皇说吗?”
就是没有人和他说过这件事。
她抿了下嘴角,“太后的性子,太上皇应该知道,那天太皇太后掌掴了太后一耳光,她那么骄傲,又怎么可能会服软?”
“什么?”燕少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嬷嬷说母后打了阿初?”
可只几天的时间,她第一次将母亲气晕。
第二次竟然当众顶撞母亲。
他这么久没去找她一是让她冷静一下。
二是,他心中也存了几分怨念,不管母后再不讲理,那也是生养他的母亲。
正在这个时候,就见小宫侍急慌慌的跑了来,“太上皇,明嬷嬷不好了,太皇太后她吐了……”
这下两个人都顾不得其他了。
所以导致母亲怒极而病倒。
这让燕少淳也想让自己冷静一段时间的原因之一了。
吐的她整个人都晕晕沉沉的了。
御医看过之后,一脸沉重。
连忙疾步往寿康宫而去。
太皇太后本就上了些年岁,再加上肝火不去,心火上升的又不好好吃药,病情一下又加重了两分。
“那就想法子,不要将药弄的那么苦!”
御医快哭了,这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不用他说,燕少淳都跟着一下沉重起来。
将人叫到了外头一问,御医一脸战战兢兢,“回禀太上皇,太皇太后是郁结成疾,又不好好服药……”
再不苦,就只能用糖水熬了。
怎的就说不说被被太后娘娘给喂叼嘴了呢?
但这样的话,他们却不敢说出口的。
只能连声应诺……
待人下去后,明嬷嬷走到燕少淳的面前,哀求道:“太上皇,太皇太后她年岁大了可经不起折腾啊,您,您还是快快去请太后娘娘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