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也就她能这么肆无忌惮的说的出来。
皇帝不但没有震怒,反而有些无奈,垂眸掩去了精光,“天下间没有什么是唾手可得的,你的弟弟不就是现成的例子么?你的老祖母,你的妹妹,千初,她们就是你的弱点,所以,你需要足够的强大,强大到没人敢动她们一根汗毛……”
他疯了,临千初在心里说了一句。
然而燕盛帝却是静静的等着她的决定。
“我要见一次西关王!”临千初沉声道。
燕盛帝突然想起一事,“忘了告诉你,你的那个妹妹临允娴逃了。”
可临千初却重视,这个女人已经丧心病狂了,在荒山之上,她离开,是权衡利弊的,带着年幼的宝儿和文弱的梦洛尘,她只能震慑,若真动起手来,他们难免被狗急跳墙的他们再次挟持。
“被人救走?西关王的人?”临千初说完就否决了,“不会,若是西关王的人就算救人,救的也该是西关王,不会是临允娴。”
“没错,重点在于,这些人功夫都不低,而且,他们的目标是要杀西关王,更像是灭口。”
“逃了?”临千初的声音拔高了一度。
“羔夜等人的重心都在西关王的身上,对于她自然不会放在眼中,准确的说,她是被人救走的。”
临允娴的确不值得任何人重视。
皇帝自然不会拒绝她这个不算要求的要求,“夫人手中有帝令,虽是可以去,只是不能让人发现端倪,以免横生枝节。”
“是。”临千初应了一声之后,默默算了下时间,燕少淳的毒她是不太了解,但已经有了解毒之法,只需一味雪莲即可。
好在虽是隐患,却还有时间。
临千初顿时目露震惊的看着皇帝,“难道还有另一方人马?”
皇帝面色凝重,“没错,若朕没有猜错,西关王不过是马前卒罢了。”
她暂且也只能先放下了,等着皇帝的允准。
临千初:“……何时出发?”
皇帝对她的表现很满意,脸上带了几分和悦:“三日后出发,夫人还是及早准备吧。”
“可归期不定,皇后娘娘即将生产……”临千初将心中的隐忧说了出来。
看来只能等西关王这事了了之后,她再去一趟雪原好了。
打定主意,临千初淡声道:“千初想向陛下要几个人随行。”
皇帝知道,她这算是应下差事了,面色稍缓,“随你挑选。”
淅淅沥沥的雨声依然清晰悦耳,却没有了白日的诗情画意,反而多了几分凄凉寂寥。
沐贵妃的事,好像那不过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幻境而已,她和皇帝都没有提,只是她知道,皇帝只不过把他的伤感都积压在了心底深处。
因为现在朝局波谲,已然令皇帝无暇他顾。
“皇后有你顾念,是她的福气……一个半月的时间,朕相信你应该回来了。”
既然皇帝主意已定,看着他脸上的倦容,临千初利落的起身,“陛下早些歇息吧。”
说完,她对皇帝行过一礼之后转身离开了燕天大殿。
然而唯一的途径就是划船过去,然而如今皇帝竟然成了藏匿西关王之处。
不得不说,皇帝的心思缜密。
的确,此时将西关王藏在哪里都不安全。
而临千初和秋吟在林公公的引领下到了去往清波馆的渡口处。
清波馆建在宫里的青波湖中间,周围远看像是一座小岛似的,上面山石嶙峋,杂草丛生的。
那是先帝为了追求自然风光,只在那四面环水的岛上建造了一间石屋,别无他物,并且下令不准修整。
林公公从袖子里拿出腰牌,压着尖细的声音道:“开门。”
守卫借着灯笼的光线看到腰牌,顿时按了机关,石门应声自动打开。
临千初眸光一闪,先帝确定是为了追求自然吗?
藏在那里想必一般人都想不到。
船舶靠岸的时候,林公公又引着她顺着杂草丛生的玉石路往里面走。
直到看到了山石中间的石门,石门两旁站着几名禁卫军。
只是林公公与秋吟都留在了外面。
石屋中墙壁上放置了不少的松油灯,将里面的一切都曝露在灯火下。
西关王比之前看到的时候还要狼狈,头发几乎都纠缠在了一起,白色的中衣满是污垢。
传言果然都是误人的。
想必当初也是关闭重要之人的吧?
这么想着,临千初走了进去。
反而让人看着没有什么不适感了。
“临千初,你终于来了。”西关王声音有了几分苍老的气息。
临千初眸色淡淡,“西关王这是要给我解药,还是要说什么惊天之密?”
光着脚板,被吊在架子上。
迷迷糊糊的西关王听到有人进来,慢慢抬头看到临千初。
经过几天的奔波,他的皮肤看着不再是那种不见光的白了。
临千初不想听他的任何废话,直奔主题道:“这些就不用说,直接说重点吧。”
西关王顿了下,释怀的叹息一声,“还记得我说过护国军凭空消失的话吗?”
临千初自然记得,眸子微挑,抱起手臂,靠在一旁的石柱,“然后呢?”
“解药?赫赫赫,本王一生想着害人,从未想过去救人,你觉得本王会是备着解药的人吗?”
好在临千初没有指望他会交出解药,所以,也没有失望。
“本王筹谋半生,没想到栽在了你的手里……”
临千初眸光微眯了眯,“你到底想说什么?”
“本王怀疑护国将军会不会还活着?”
临千初讽刺的扯了下嘴角,“西关王不愧是守卫一关大军的统帅,果然审时度势,随机应变。为了活命,这种天方夜谭的想法都有,难怪人人都说西关王心性多疑,疑到你这种地步也真是够了。”
西关王见她神色平静,身姿懒散,并没有紧张或是其他神情,心中有了底,“这么多年,我一直想不通,也一直对那支消失的护国军如鲠在喉,奈何就好像消失了一般,直到今日,本王遭遇了刺杀,本王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随着西关王的一句一句,临千初的心神也紧绷起来,只是面色间不露分毫。
西关王也不卖关子,而是仿佛陷入了回忆中一般,“我终于想到了一点可疑之处,当时我派去刺杀护国将军的人回去只说成了,我便没有多问,这也怪我太过自负,可这几天在我被你关押之时突然想起,护国将军被送回的时候,有人说看到的是护国将军面目全非的脸,若非本王今日遭遇刺杀,也不会多想这么一回……”
临千初心中疑窦丛生,“这么说,你要和我说的秘密就是这个吗?”
西关王嘿嘿一笑,“燕国夫人,有些事听到的,看到的,都未必是真的!”
“怎么,你是想说,利用女儿,谋害陛下,这些都不是你做的吗?你以为你还能逃避死罪?”
“不,本王绝不是多疑,因为,今日在荒地刺杀本王的人里,本王就看到了护国军独有的刺青!”
“你说的是真的?”临千初再也难以淡定,不由有些情绪失控的道:“那没准是护国军的残部,刺杀你,是为了替我爹报仇。”
“燕国夫人如此聪慧,在本王面前自欺欺人不要紧,可本王亲眼所见,若真是残部,不可能那般井然有序,若不是本王及时做出的选择,恐怕早已死在护国军的刀下。”
所有的一切仿佛犹如前路般,迷雾重重,疑云密布。
回到燕王府的时候,临千初惊讶的发现燕少淳竟然不在重华苑,让秋吟一打听才知道他在书房。
临千初想了想,直接去了书房。
“本王自知难逃一死,自然不会抱着侥幸的心里,只是燕国夫人可否静下心来想一想,本王真的有如此通天本领吗?若是没有人与本王里应外合,本王如何能成事?就本王的那个蠢货女儿,你真的以为她能干的了大事?哼!”
……
临千初手持着雨伞,雨中漫步般的走在回燕王府的路上,漆黑的夜色里,只有秋吟手中那杆灯笼里散发出来的微弱之光,能够照亮的只有脚下的之路。
临千初推门走了进去。
背对着门口的羔夜听到动静回头,一看竟然是临千初,顿时恭敬的行礼,“夫人。”
燕少淳看到羔夜的神情和动作,眸光一眯,心中警惕,他到底忘记了什么?
书房里灯火通明,橙黄的窗绢上人影晃动。
守在门口的成风看到她刚要见礼,就被她抬手制止了他出声。
走到门口,刚要推门,隐约就听到里面传来羔夜的声音,“所以属下才晚回来半刻。”
为什么这个女人竟然已经堂而皇之的进出他的书房不算,就连他的第一心腹都对她如此毕恭毕敬?
临千初才不管燕少淳怎么想,直接问羔夜,“护国军现身的消息是否属实?”
羔夜面色惊讶了一瞬,转而想明白了她定是审问了西关王,当即抱手一礼道:“禀夫人,属下已经派人跟踪了,还设有属下自作主张放了临允娴,目的就是引出幕后之人。”
燕少淳再也无法做到装聋作哑,“谁给你的权利,不经本王的允准,就进入书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