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空气中显得极为安静。
凰后说的对啊,对方这么挑衅,自然不是吃饱了撑的才在城外叫嚣。
可众人都是些大老粗,没想那么多,包括郑德壤,可能也是一时冲昏了头脑。
临千初思忖了片刻,还是感觉有些不放心,当即沉声道:“钟离煊,孙文越你们二人立即点齐三千人马去接应闫武和郑德壤,切记不要恋战,速去速回。”
二人应声而去。
整个大厅里再无声音。
与此同时,闫武和郑德壤两个人正被围困在东南三十里外的一处山坳中。
只顷刻间的事,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闫武带着人来接应他,可对方的人太多,也折在了里头。
南越大部分的人都在看热闹。
一名大长脸的南越将领胡将军,他一副很不以为意的嘴里叼着一根草棍。
满地都是北燕士兵的尸体,空气里浓重的血腥气风都吹不散。
郑德壤早在追到此处时就发觉了不对,但已然中了对方埋伏,想要抽身已经来不及了。
对方来人不少足有一千人,他只带了百十来人。
“没错,说不准我们将军一高兴就放了你们也说不定。”
闫武是个话很少的人,此时拼杀了这么久,已经力竭,只胡乱的挥着空刀。
其他南越的士兵们冷不丁的给他和郑德壤一刀。
眼神藐视的看了半晌,“有意思吗有意思吗?低头看看地上,都死了,可就剩下你们哥俩了……”
其他南越士兵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是啊,我们胡将军的意思是劝你们哥俩别死撑了,多没意思!”
“对啊,快来跪在我们将军的脚前磕头,叫我们将军几声爷爷听听!”
当即眼神里涌动起了凶恶的光芒,“简直给脸不要脸,给我……”
下一刻,就听到了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南越人定睛看去顿时面色一变。
郑德壤也没有了力气,当即啐了一口血沫子,眼神凶狠的看着那名南越将领,“你们这群孙子,我可舍不得要,和你们越王一样奸猾的东西……”
他的这句话成功的激怒了这名将领,他是越王的死忠,平时桀骜不驯,唯越王的话是从。
哪里听的了别人如此辱骂自己最为崇拜之人?
一行人就这样扬长而去,没有丝毫停滞。
只是在跑出了一定安全范围的时候,他们又停下了,而且继续故意挑衅,“诶呀,可怎么办,你们来晚了,我们还没杀尽兴呢……”
顿时引来了南越上千人猖狂的大笑声。
“走,快走。”
南越将领果断的下达了命令。
他一说完,上千人的队伍整齐划一的上了马。
等到他们停下的时候,等待他们的必然就是郑德壤和闫武的这般结局。
然而看着眼前己方这白白损失的几百大好男儿,二人心中杀气腾腾。
“走!”钟离煊寒声一句。
钟离煊和孙文越只是用着杀人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便转过了头去。
其实满心想要追上去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但,他们就算闭着眼也能想到,只要他们追上去,这些耀武扬威的南越士兵定会逃跑。
他当即抬手制止了南越兵继续开口。
目光眯了眯,回想着刚刚那名将领看自己的眼神。
“胡将军,那人的眼神好生犀利,看样子不是好惹的。”
闫武是被人给扶上马的,坚持到现在没死,那是南越在戏弄羞辱他们的结果罢了。
郑德壤更是悔恨交加。
而远处的那名南越将领,看着北燕上千人的队伍没有理会他们,竟然调转马头直接折返了。
胡将军自负的哼了声,“当然是和我们的人会和。”
那名小将得意的拨转了马头,轻蔑的道:“算他们识相,若是真的追上来,等待他们的必是死无葬身之地。”
……
胡将军扯了下嘴角,“不好惹?越是不好惹才越是容易中咱们王爷的计!”
“胡将军,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一名南越小将问道。
地图是梦洛尘费劲了心思,才找到的。
两个人低着头指指画画的轻语说着什么。
盺娘进来刚要禀报,就听梦洛尘蹙着眉道:“这个看的太伤眼睛了,稍后我拓印一分,做个大一些的。
钟离煊等人回到甬州城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郑德壤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燕后的院子前就跪了下去。
此时的临千初正在和梦洛尘研究夹谷关的地图。
临千初继续闭着眼睛,可能是看的太久了,眼睛有些痛。
盺娘原本想要开口的,可看到凰后这般,便将要开口的话吞了回去。
这个郑将军真是不让凰后娘娘省心。
临千初闻言也闭上眼睛,抬手揉了揉,眼睛也不睁的道:“的确太小了,这样,你去多叫上几个善于绘画的人,加紧做个大一些的,最好越详细越好。”
梦洛尘抬眸看了她一眼,感觉她又清瘦了些,不由抿了下唇道:“你先歇息一会,我尽快做好。”
“嗯。”
果然,下一刻,就见钟离煊身上的气息一下就变了。
“闫武和郑德壤带去的那些人全都折了。。”
“啊……”盺娘惊呼一声,当即就捂住了嘴。
可她不说并不代表别人不说,很快钟离煊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凰后,属下前来复命。”
临千初放下手,张开眼看向钟离煊,“如何。”
其实她心中早就有了准备。
“如今郑将军就跪在外面,对他该如何处置,请凰后娘娘示下。”钟离煊的声音里毫无情绪,还有些发寒。
盺娘想,就这样违纪的将领,就是乱棍打死也不为过。
若是钟离煊听到盺娘的心声,定然会多看她一眼,没准还会说一句默契。
那可是几百人啊……
临千初就算有心里准备,也不由眼前黑了黑。
双手撑着桌子缓缓站起身。
整个议事大厅里没有人,她站在桌前,看着面前的沙盘,脑海中再回想着梦洛尘之前给她看的地图,便沉思了起来。
而此时的大部分将领们都在观刑。
一下一下军棍打在郑德壤的身上,他仿佛不知道痛一般,坑也没有坑一声。
半晌,临千初才将心中的翻江倒海平息下来,一字一顿的道:“八十军棍,撤销他将军的军衔,降为普通士兵,放到孙文越麾下。”
这惩罚让钟离煊顿了下,什么也没有说,抱拳一礼转身就出去了。
临千初却一直在桌前立了良久,这才起身去了议事大厅。
整个将领观刑期间,没有一人说话,看着那棍棒扬起的血水,他们对军纪只有敬畏。
待八十军棍完毕,钟离煊让人将郑德壤带了下去,正要复命,阔步去找临千初。
盺娘刚刚洗完衣服正擦手:“凰后去了议事大厅,你去那里寻吧。”
他死死的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可他的脑海中浮现的是那几人士兵冰冷的尸体。
就在几个时辰前,他们还生龙活虎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因为他这个将领的失职,令他们丢了性命。
临千初指了两处地方,“今夜,你亲自带三千人去突袭。”
钟离煊瞬间眼睛一亮,激动心情难掩。
“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临千初见他不说话,不由问了一句。
钟离煊阔步离去。
果然在议事大厅寻到了临千初,不等他开口,就听到临千初道:“钟离,你过来。”
钟离煊将复命的话吞了回去,走了过去。
当即道:“你看看,觉得谁稳住,可以带上,总之难免有意外发生,你们也好有个商量。”
钟离煊应诺一声,提议道:“末将觉得孙文越最近沉稳了不少,不知……”
“带谁都随你,主要就是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越王居心叵测,你记住,不要追击,只能突袭。”
“啊,没有没有,末将领命。”
钟离煊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刚刚的惊喜来的太突然,他忘了回话了。
临千初哪里不理解他的心情?
下一刻,她喃喃出声道:“越王,你想的未免太美了。”
是夜,钟离煊带着人马,马蹄裹了棉花就出了城。
在行至二十里后,钟离煊便命人弃马步行,由专人看着马便继续小心潜行。
“末将领命。”
这次钟离煊仿佛整个人都一下有了精气神似的下去了。
临千初只是无声的笑了一下,只是她的笑很凉。
钟离煊目光犀利的扫视着周围的动静。
夜色深沉如墨,好在附近只有高低不平的山丘,没有什么危险。
否则,临千初也就不会令他们深夜突袭了。
孙文越跟在钟离煊的身边,因激动,心脏都跳动的极快,他小声的道:“钟离将军,你是如何说服凰后娘娘的?”
钟离煊言语简洁,“没有。”
“没有?没有是什么意思啊?”
随即一下就恍然大悟了,凰后最善于突然袭击,这种法子,她用起来最顺手。
之前不过是让南越军放松警惕而已。
原来凰后只是沉得住气而已。
半晌,钟离煊才想起孙文越问他的话,顿时道:“是凰后令我来突袭的。”
孙文越一下瞪大了双眼,“凰后,原来……”
他们背地里也是没少疑惑,南越这么挑衅,凰后却勒令闭门不出,甚至还强调让他们也充耳不闻,没想到只是在麻痹对方?
不知摸黑千行了多久,终于有一名斥候回来了,“禀将军,就在前方五里外的一处山坳里,有一大批人马,他们此时只燃了几堆火,正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