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太后当场发怒,抬手拿起茶盏就砸了过去,面容都扭曲了,“哀家真是看走了眼,之前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感情是个蠢货,你要活腻了就自己找根绳撸了自己,别到哀家跟前儿来给我添晦气……”
那茶盏直接砸在了她的胸口上,水迹迅速湿透了前襟。
虽然没烫着,可也是温热的,她看着衣襟上挂着的茶叶片,只觉得狗血淋头的震惊,已经傻了,真想不明白,刚刚这不是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和疯狗了似的咬自己起来?
“滚!”夏太后见她傻愣愣的看着自己,当即一声沉喝。
转眼对上胥糯糯的目光,梦韵诗嘲讽的道:“贱人,不用得意,你也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等到你成为弃子的那天,不一定比我好到哪里去。”
说完,她转身而去。
夏太后被气了个倒仰,气的指着空荡荡的门口:“蠢货蠢货!”
梦韵诗如梦方醒,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遭遇了什么,猛的站起身,冷笑着讥讽道:“太后娘娘还真配得上薄情寡义这几个字,韵诗之前在太后跟前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百般讨好,站在太后身边。就算是针对长姐,也一样不曾动摇半分,真应了那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如今觉得韵诗没用处了,就可以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开,真是让韵诗见识了。”
“放肆,果真是蠢钝不堪,要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才这般提点你,如此冒失难成大器,你要作死就自己去,别带累哀家。可你不但不领情还怨上了哀家,简直不识好歹,是非不分……”
梦韵诗胸口起伏不止,气的眼睛都红了,点着头道:“好,好,算我瞎了眼。”
夏太后深吸一口气,“行了,不用管她,总之你要珍惜这次的机会,你要知道,你这个贤妃,是皇上怕担这个不孝不悌之名才得来的。”
“糯糯谨记太后娘娘教诲。”
原本胥糯糯想要借机提出告退的,可夏太后却突然开口道:“在这宫里,情意向来奢侈,只有站在至高的位置上,才有资格去想情意那玩意,为了那个位置,利用能利用的一切,就算是子女也皆可以成为利器,这就是宫廷守则,哀家和你说这些,是因为哀家从你的眼中看到了野心,所以,既然不想在尘埃里,那么就收起那些廉价的情爱,全力以赴爬到顶峰。”
“太后娘娘不要气坏了身子,端王妃也是一时想不开,等她想明白了,也就知道太后娘娘您是为她好了。”胥糯糯柔声细语的一句。
心里实在大骂梦韵诗,用她多嘴啊,她用的着她说吗?
她和夏太后之间,本来就互惠互利而已。
“端王妃也不知和太后娘娘发生什么了,进了慈安宫的时候,奴婢看着还好好的,谁知进去没有多久就出来了,而且气势冲冲的,好像和太后闹翻了。”
锦嬷嬷一边说一边笑,脸上明显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
怡太后听了当即放下手里的针线,也跟着笑,“那个端王妃是傻了,她嫁给了端王之后,就代表着夏太后不在信任她了,可她还巴巴的上前自讨没趣。”
胥糯糯心神一凛,“糯糯谨记太后娘娘教诲。”
……
奉安宫
怡太后揉了揉眼睛,继续手下的活计。
锦嬷嬷就劝,“太后,您就让心思细腻点的绣娘绣吧,仔细眼睛。”
她在给未出世的孙子绣肚兜。
锦嬷嬷只一想便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联。
夏太后和端王生母可以说水火不容。
而端王生母可以说是夏太后害死的,夏太后还怕端王找她报仇,处处提防他还提防不过来,岂能信任他?
“太后,您这是怎么了?”锦嬷嬷顺口问道。
锦嬷嬷是怡太后的心腹,什么事想主子所想,忧主子所忧,“我是担心凰后,才六个月,那肚子就和要瓜熟蒂落了似的,怎么那么大……”
怡太妃闻言,心里也咯噔一下,锦嬷嬷可算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将刚刚拿起的针线又放了回去,“唉,这正是哀家担心的,希望无量天尊保佑……”
这些原本无需她亲自动手的,可她的孙子,她自然事事都想亲力亲为。
“无碍,我还没老,我自己绣的踏实。”怡太后说的理所当然。
锦嬷嬷便不再劝了,转而便叹息了一声。
临千初还有两个多月就要生了,相比关心她的人,对她的担忧,而她却是四平八稳。
该吃吃该喝喝,该散步散步。
只是这段时间,她将大多的心思放在祖母的身上。
说着,她下了地,直接往后殿去了……
时间进入二月末。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
她岂能不担心?
尤其是今天,她突然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便将自己捂得严实的一边在院子里散步,一边想着心事。
每天都派藿香去将军府探望一番。
自从临安怡重新被封公主嫁给西琅王回西泽之后,临老夫人便病倒了。
尽管临千初将最好的药拿出来,可仍旧不见起色。
燕少淳唔了声,走到她身边问道:“冷不冷?”
“不冷。”临千初掩了情绪道。
燕少淳已经拉过了她的手,当即蹙眉,“还不冷,手都是冷的。”
她本就怀着身孕,穿的又厚实,本就和行走的企鹅似的,生生让她迈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可爱的不得了。
燕少淳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临千初转身就看到了进来的燕少淳,“你刚下朝吗?”
很远,很长,仿佛从远古传来一般。
院子中的众人先是一愣,随即齐齐变色。
临千初更是心跳如擂鼓,震惊的看向燕少淳。
说着,他将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手心里,随后哈了哈气。
一旁寸步不离的明嬷嬷看的一笑,就要退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响起了钟声……
虽然燕盛帝已经退位,但他依旧是皇帝。
他的崩逝仍旧属于国丧,以帝王规格。
这一天,尽管所有人都有心理准备,可真正到来的时候,还是让人心情沉重悲恸,又不免带着几分惘然。
“皇兄驾崩了……”
燕少淳眉目中闪过一抹痛色,当即对她道:“你回屋吧……”
随即将她交给了明嬷嬷,便匆匆的走了。
尽管在郊外行宫,可那连续不断的云板之声仿佛传遍了天下,久久在耳边回荡着。
所有朝臣以及外命妇等人都前往行宫行丧,整个宫中只剩下临千初。
按例,如今身为凰后的她,也要前往行宫主持丧仪的。
燕盛帝毕竟正值壮年,若不是遭遇阴谋算计,他可以说是一位好皇帝。
然而,却因这皇权,令他英年早逝。
在丧钟之声响起的那一刻开始,世界仿佛都一下变成了白色。
只等着燕盛帝大丧过后,和娅薇一起研究制作。
她不说话,又是这敏感的时候,就显得整个宫中都极为安静,
也不知是应景还是如何,外面的天空都是灰蒙蒙的,铅云压的极低,让人有一种窒闷感。
然而,她身子沉重,就将她留下了。
就连身为燕盛帝生母的嫡母皇太后,都不敢在这个上头挑她的理。
临千初也不逞强,只安心养胎,没事干,她就勾勾画画的画些图纸。
的确,此时的胥糯糯别提多呕了,她是算着日子数着时辰过来的,眼瞅着再有不足二十天,她就要册封了。
那个时候,她就是名正言顺的贤妃了。
然而前皇帝驾崩了。
明嬷嬷端着一盘蜜饯走到她身旁忍不住一笑道:“原本再有半月就要给贤妃行册封大典了,这下可要推后了。”
那幸灾乐祸的意味明显。
临千初也忍不住勾了下唇角,“百姓百日内都停止了嫁娶,她自然要做表率了。”
重要的是,她连燕盛帝长的是圆是扁她都没看见过,实在引不出她半滴眼泪来。
没有并不代表她就可以不哭。
想着法子的也要表现出悲伤来。
简直就和一道雷劈在她头上一般。
尽管名不正言不顺,可她该哭的丧却一样没落下。
任谁一连几天,昼夜不歇的折腾也受不了。
很明显的在幸灾乐祸。
胥糯糯咬了咬牙,同样压着声音道:“推迟而已,早晚你也得恭喜不是吗?届时你见到我还是要给我行礼。”
梦韵诗面容扭曲了下,当即又笑了,“行礼?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有多特别是怎么样?看见没,那个馨柔可是当今皇上潜龙府邸时的老人,你看她哭的也是梨花带雨,惹人生怜吧?可惜,她啊,恐怕走到皇上面前,皇上都不一定还记得她,所以,她的今日也不过是你的明日罢了。”
更苦逼的是,她这几天一直都是机械的叩首起身跪地的,麻木的都快成为了一种习惯。
转而耳边传来细小的一声,“这声恭喜本王妃怕是又要推迟了。”
趴在地上的胥糯糯微微动了下头,看到同样趴在地上的梦韵诗在笑。
更看不上她们。
无不是柔美可人,要么就是天生丽质的。
都在一个宫里,她自然知道这些都是在潜邸时不受宠的姬妾,这么久,个个都是老实服帖的,所以,她压根就没放在眼中。
胥糯糯顺着梦韵诗的视线往后悄悄看去,的确有数名女子。
可梦韵诗却拿她与她们相比,骄傲如她,听了更加不舒服了,“那是她们没有本事罢了。”
“哼,就你?也配看不起别人?你就算再自我感觉良好,再有本事,你这个贤妃的位置可还没坐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