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千初有些发白的唇瓣微启,“燕少淳,这可是你在我这里最后的信誉,你确定真的让我信任你么?”
她面色莹白如雪,一双凤眸黑白分明,可里面的认真却是让人毫不怀疑。
若是一般人都会心中打鼓。
当然也是对于在乎的人来说。
可燕少淳却是笑看着她,“夫人在意的人,事,就是燕少淳为之重视全力以赴的,如果这是最后一次机会,那么,你等着。”
他的承诺多么的有分量,临千初比谁都清楚。
她和他相处这么久,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怎么能不知道?
燕少淳得到她的同意,比自己打了胜仗还要令他欢喜,俯身就在她的唇瓣印了一吻:“等我。”
“注意安全!”临千初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
燕少淳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况且,他还不是轻易许诺之人。
临千初感动之余,自然不会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
所以,她微微一笑,“好。”
如果连个城门都出不去,那他也就太废物了。
不过所谓先发制人,让他占了先机,所以才如此顺利的出城。
坐在一辆低调不失奢华的马车里,喝着茶水,别提多惬意了。
留下的临千初一脸的呆滞,唇瓣上,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
纳兰青丘身为西泽国师,可以说在西泽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赶车的人是妫姜,打扮的就和一个普通的老妇人没有什么差别。
“国师,那两个牛鼻子老道,我们就这样的弃了吗……”妫姜有些不甘心。
纳兰青丘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你将他们留了这么久,都没派上什么用场,临千初压根就不在乎他们,难道白白养着他们吗?糟践粮食,多得是人够你制作傀儡的……”
他笑着看了一眼用着仇视的目光看着他的秋吟,“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本国师,你还不配令本国师兴师动众,等你主子来了,就放了你。”
随后他屈指敲了敲车壁,“仔细留意着周围的动静,若是有什么暗影暗卫和什么尾巴的,不用手软,直接灭了就是。”
“放心好了国师大人,咱们的人从来就不懂何为手软。”
里面的纳兰青丘一双狭长的丹凤眸一眯,危险重重,“妫姜,你不过是配合本国师的,不是监督,更不是管制,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试探本国师的底线!”
妫姜面色一紧,当即陪着小心道:“国师大人误会了,老婆子不过是担心国师大人,也是为了提醒大人而已,若是大人不喜,妫姜不说就是了。”
未时。
妫姜一想也是,“国师大人您的决定太突然了,老婆子这次损失了不少呢。”
纳兰青丘邪肆一笑,“等捉了临千初,本国师给你补上就是。”
“嘿嘿……国师大人,您如此大费周章,禅精竭虑,不是爱上临千初了吧?”妫姜坐在前头,双眼里闪烁着阴毒的光芒。
隐匿在周围的西泽暗卫并未如他想象般的露出半个头来让他看上一眼。
一旁的妫姜也是面色一变,心跟着提了起来,到现在若是还没意识到不对,她也就活不到现在了。
不用纳兰青丘开口,就要去挟持伏在石桌旁的秋吟。
十里亭以及周围,除了呼啸的风声,什么也没有。
安静的仿佛就眼前的这几人似的。
纳兰青丘总算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气氛不太对,顿时抬手。
纳兰青丘也是没有想到会是这般境况,他一向自信又自负,别的不信,可他更信临千初的为人。
重情重义,尤其是秋吟和钟离煊这些人,她绝对会就范。
否则,他也就不会肆无忌惮的这么做了。
然而,她的脚刚刚迈出一步,就被一支箭矢穿破了小腿。
那箭矢又快又急,根本令她来不及躲避,也来不及反应。
钻心的疼痛令她哀嚎起来,却不敢再靠近秋吟了。
燕少淳?
纳兰青丘身子瞬间僵滞,面色也难看起来,来人为什么不是临千初,而是燕少淳?
他首先想到的是,难道他猜错了临千初的性子?
“临千初,就算你的箭再快,可快过我?若是我想,秋吟顷刻间就能毙命……”纳兰青丘脸上那欺骗人的腼腆早已荡然无存,有的只有邪肆和自信。
就在这时,一道身着玄色凌锦为面狐裘滚边大氅的身影施施然的出现在了视野中。
他的脚步不疾不徐,很有闲庭信步的意味。
纳兰青丘面色更加难看起来,“燕少淳!”
燕少淳已经站在了数丈开外,淡淡的看着他道:“西泽国师还真是任性,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混迹在我北燕的军营里,你说,本王该将你换什么好呢?”
输人不能输阵,纳兰青丘顿时嚣张的一笑,“哈哈,你总算是知道了本国师的身份,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嗨,让本国师好等……”
下一刻,他又想,临千初和燕少淳二人在江南的时候,不是已经反目了?
再然后,他便有了一种被欺骗的愤怒。
提步就靠近秋吟,然而,三支箭矢齐刷刷的定在了他的脚前,大有他再往前一步,箭矢也会穿过他的身体。
妫姜还保持着扑人的动作,就已经成为了刺猬,箭矢是从四面八方而来的。
但是,纳兰青丘也不是白给的,就在妫姜开口的时候,他就已经脚尖借力,身子就已经弹出了凉亭。
抽出了腰间软剑,隔开了破空而来的箭矢,同时开口道:“燕少淳,若你是个男人,咱们战场上见。”
他的嚣张对于燕少淳来说不痛不痒,笑的风华绝代,春风十里,“是啊,既然西泽国师这般喜欢制造惊喜,本王也有一份惊喜等着国师,希望不会令你失望才是。”
妫姜顿时死咬一口黑牙,猛的就向燕少淳扑了过去,同时嘴里大喊,“国师快逃……”
暗营和重楼的人,那都是些顶尖刺客级别的人,哪里会让她近了燕少淳的身?
纳兰青丘说着趁空咬破中指,口中念念有词。
就在下一瞬,他的身影如同幻影般漂移开去。
燕少淳眸光闪烁了下,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对于这些歪门邪道,他嗤之以鼻。
燕少淳淡淡一笑,“你可能对本王还不了解,本王从不是迂腐之人。”
意思很明显,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对待。
纳兰青丘闻言呸了一声,“自信过头可不好,你真以为就凭你也能捉到本国师?别妄想了……”
他岂能失信于她?
燕少淳身形如鬼魅似的,追着那幻影而去,百丈开外,出手如电般挥掌。
“啪”的一声,这一掌实实在在的打在了纳兰青丘的胸前。
在西关崖下山洞里,从那本破书中看过关于异术的注解。
凡是多大的所求,就有多大的代价……
可他答应过阿初,要将他捉了送到她的面前,任她处置。
只两个时辰的时间,燕少淳就回去了。
迫不及待进门后,见整个重华苑的人都愁眉不展,忙乱不堪的画面。
燕少淳心中的那点愉悦瞬间消弭一空,三步化作两步的进了房里,看到母妃喝妹妹一左一右满脸的心疼轻抚着临千初的后背。
纳兰青丘显出了身影,不敢置信的看着燕少淳,同时心口气血翻涌,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眼睛一翻,晕死了过去。
在意识的最后一刻还在想,燕少淳果然不简单,是他自大了……
燕少淳接替了母妃的位置,只是,他坐在了临千初的旁边,将她整个人给抱到自己的怀里,帮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才轻拍她的后背。
临千初感觉这种痛苦,还不如给来一刀的痛快。
其实是将刚刚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了,现在也就没有什么可吐的,都是些酸水罢了,但这样才更痛苦。
而临千初则探着头在呕吐,眼泪都流出来了,脸色更是白的厉害。
燕少淳面色大变,“阿初,你怎么了?”
“还能怎么,是孕吐了,你媳妇有了身孕,你怎么还能出去,快过来帮忙,我去看看安胎药好了没有。”怡太妃一边说,一边催促燕少淳替她。
不知是不是燕少淳身上的气息,还是差不多了,临千初竟然感觉干呕渐渐平复了下来。
“怎么样了……”临千初声音疲惫又虚弱的道。
燕少淳感觉她终于停止了干呕,心下一松,小心的让她平躺在他的怀里才道:“秋吟回去梳洗了,稍后就过来,纳兰青丘也捉到了,等你处置。”
听着她那痛苦的干呕声,燕少淳又是着急,又是心疼,又不知所措,对一旁的妹妹道:“娅薇,快,去让成风再请刘御医过来……”
燕娅薇‘哎’了一声疾步出去了。
燕少淳揽紧了临千初,不知如何是好,只一个劲的唤她,“阿初阿初……”
燕少淳也以为她在养神而已,便抱着不松手的看她。
“谢谢你燕少淳……”她想着,总算可以闭上眼睡一会了,只一会就好……
她要回军营,自然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留在燕王府……
临千初听到秋吟安全回来了,这才算放下心来,整个人疲倦的睁不开眼睛。
可片刻就传来了她均匀的呼吸声。
燕少淳由开始的惊讶,到哭笑不得,眼见外头有脚步声,他感觉那声音有些大,当即眼神一厉,看来他有必要重新定定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