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母妃为何如此排斥临千初?”端王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的母妃。
姚太妃顿时转过身提步往自己的寿安宫走去,“你去太后身边尽孝吧,母妃无需你送……”
姚太妃的背脊很是僵硬,想让太后病情有起色吗?
那也要看哀家同不同意。
燕倾翰静静的站在原地,目送着母妃渐渐地消失在夜幕里,他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然而那口气还未落地,他的腰就被人从后面给抱住了……
这一下抱的实在,端王也毫无防备,竟然往前抢了一步才持稳步子。
不等他看清后面的人是谁,只听女子悲切的声音已经从背后传来,“王爷,妾,好想念您……”
此时一双手都有些疼痛,但她却顾不上,因为心虚。
天知道,她今天这么抛弃自尊是鼓了多大的勇气。
燕倾翰那双总是弥漫着忧郁的眸里此刻一片冷清,“本王没看出来……”
这个声音对燕倾翰来说不陌生,但也谈不上太熟悉,只限于记得的界限上,当即眉头一蹙,握住临允娴的手微微用力,便令她被动的松开了手。
临允娴的手被养的很是娇嫩,只轻轻这么一捏头定然有了青痕。
何况端王丝毫没有半分怜惜捏开的。
留下的临允娴这才听明白端王的意思,当即心头一慌,“不,王爷……”
说着就要追上去纠缠,然而连锡却已经伸出手臂挡在了她的面前。
临允娴无法越过去,满目焦急的喊道:“王爷,王爷,允娴是有苦衷的……”
临允娴一愣,有些没明白他话里的讥讽,“没看出来?”
“既然你选择了母妃,那以后就和端王府没有半分关系,临二小姐还是自重些的好。”
说完,燕倾翰拂袖而去。
她的心里满是从未有过的惶然和没有未来的绝望。
她错了吗?
她不住的问自己。
然而任她如何解释,燕倾翰决然而去的背影,甚至脚步连停顿都不曾。
“临二小姐,望你自重,这里是宫廷!”连锡的面色很冷,连半分情绪都没有。
临允娴身子晃了晃一下没有站稳,软倒在地上。
“跟我走吧,我会满足你想要的一切!”
一道双重男音从头顶传来,临允娴慢慢的仰起梨花带雨的脸,昏暗的光线中,她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袍,整个身子都被藏在黑袍中。
临家抛弃了她,端王也不要她了。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对她这么的无情?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然而下一刻,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就在临允娴的身后站着一名黑衣人,口鼻都蒙在黑巾里,声音毫无起伏的道:“这么一个没有价值的棋子,主人又何必枉费心思呢?”
重声面具男人宽容的笑了,“傻孩子,心怀仇恨好啊,心中被仇恨填满才能蒙上眼睛为我们所用,无需我们耗费心神去制造傀儡了,岂不是很好?无需我们费心的棋子,折损了才不可惜啊……”
这样的夜色中,这个明显不是皇宫里的人,却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
临允娴一下就醒了过来。
尖叫一声往后退去。
临允娴醒来的时候,是被冻醒过来的,看到的是漫天的星空,还有从身上漫过的寒风。
她茫然了片刻,正不知身在何处之时,又听到了头顶传来晕倒前那个重声,“孩子,你醒了?”
临允娴这才发现,她枕在重声面具人的腿上。
听着面具男人满是惋惜的口吻,黑衣男子上前轻轻地单膝跪在面具人的脚边,“主人莫要着急,棋子不过有了心而已,一样回乖乖回来的。”
面具人“唔”了一声,深深地仰起头,从宽大的袖子里伸出手抚摸着黑衣人的头顶。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面具人那只犹如鹰爪般的手指甲上是布满了狰狞的黑纹,在弦月的月辉下竟然有种妖异带着喟叹的声音道:“是啊,不急,我们手里的筹码足够多的是,就让她们暂且调皮一段时间好了……”
临允娴的心中除了恐惧还有更比之前的绝望。
此刻的这种绝望之前所有的一切,包括对端王的爱而不得,包括对姨娘的死,以及对临千初的恨都仿佛不值得一提了。
面具人用着欣赏的目光看着面前惨白着脸的少女,“本座的这个机会可不是谁都有的,你确定不过来吗?”
当即慌乱的爬了起来,匆忙四下张望了下,原来竟然在荒山野岭之地,只有面前一个不慎明亮的灯笼,在夜风中飘摇着。
在这样的夜色中格外的瘆人,临允娴满目惊慌,双手防备的抱在胸前,“你是谁?为什么要将我带到这里来……”
面具人轻笑了起来,“小东西,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过来。”
她的脖子突然犹如被一条冰冷的蛇缠住了一般,让她浑身战栗起来。
可她竟然不知他何时起的身。
更不知他何时到的自己身后。
突然,一种充满了死亡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
原本放松的坐在那里的面具人不见了。
就在临允娴想要去寻找的时候,脖颈上突然多了一只手,那手在她纤细的脖颈下显得格外的大,又冷……
“小东西,想报仇吗?想要得到你心爱的男人吗?”
求生的本能下,临允娴颤抖的道:“想……”
“乖,每夜来这里,本座亲自教授你,只要你听本座的话……
她想尖叫,想要求饶,可她发现自己好像突然哑了一般,发不出半分声音。
临允娴感觉自己的心都在寒风中颤栗不止……
她完全不怀疑,只要这个人的手上稍稍用力,就能拧断她的脖子……
……
***
天色微亮,临千初忽然转醒,“什么时辰了?”
……
天色微亮之时,临允娴拖着一身冷汗的身躯走了出来,这才发现,这里竟然是皇宫里那处废弃的冷宫。
耳边那恶魔般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着,“记得,出了这个门,你什么都没见到,没听到,否则,这些听到看到的物件不要也罢……”
“不如你在睡会,我去给太后娘娘喂药吧。”秋吟看她眼下有些黑影,有些心疼:“就没见过你这么谨慎小心的,连煎药这种事还要亲力亲为……”
临千初对她一笑,“没事……”
并非她不信任秋吟,而秋吟仍旧无法意识到宫廷这堪比虎狼之地的厉害。
一旁的秋吟看了一眼沙漏,“卯时!”
临千初打了个哈欠起身去了炉火处。
挂在上面的铫子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她拿着垫布掀开盖子看了看,颜色和浓淡正好。
她无法对人道,从她生来就已经进入到了这场战局中,从来就不曾置身事外过。
但她却不能对秋吟说。
也算是为她好吧。
在这宫里,一不小心,很有可能下一刻就是万劫不复。
秋吟还是忍不住道:“你明明可以置身事外,为什么要……”
“真的可以置身事外吗?”临千初自嘲的一笑。
临千初端着托盘从温暖的配殿里出来,隆冬的寒意瞬间卷走了身上所有的暖意,整个人反而一下精神了不少。
进入正殿,见燕少淳和燕倾翰一左一右相对坐在两侧的椅子中。
各自都是手捏着眉心,明显在打盹。
“你去眯会吧,明天还要多靠你留心着些。”
秋吟闻言很是不满的瞥她,“我的主子忙的彻夜不眠,我去睡大头觉,你是疼我还是害我呢?”
“好吧,我收回。”临千初噗笑了声道。
一旁的燕倾翰看在眼中,忧郁的眸泛上冷意。
燕少淳见她眼底倦色明显,不由有些心疼,起身踱步到她身边,很是自然的接过去,“我陪你。”
临千初想了下,便将托盘交给了他。
她原本想要悄悄的进入寝殿的。
谁知二人都是警醒的,刚走两步,二人同时就醒了过来看向她。
临千初对燕少淳想说你继续睡,好像不合适便对她扯了扯嘴角。
临千初淡笑了下,“孙总管客气了,再辛苦也没有太后娘娘辛苦。”
孙公公不由感叹,客不客套的,燕王妃说的话都比别人说话听着舒服,心里对她的好感又多了一重。
“不如老奴喂药?”孙公公提议。
二人前后脚的进入寝殿里,太后娘娘的面色看着比之前好看了不少,只是还在昏睡着。
到底上了些年岁,禁不得折腾,一天的时间就看着憔悴了不少。
“辛苦燕王妃了。”孙公公小声的说了一句。
喂完了要,临千初一行都退了出来,正这时,看到两名宫婢分别端着端盆走了进去。
刚刚她看到寝殿里的炭火马上就要熄了。
不得不感叹宫廷里万事都有章程,按时按经,时间卡都如此的好。
其实心里打鼓,若是燕王妃真给他,他还真不怎么熟练。
毕竟太后一向身子都很好,还没需要他喂药的地步。
临千初了然的一笑,“我业务熟……本王妃的意思是,还是我来吧。”
说话的功夫,见两名宫娥已经前后脚的走了出来,对他们行了一礼才提步往侧殿方向走去。
临千初吸了吸鼻子。
“怎么了?”燕少淳心里一紧,以为她真的风寒了。
燕少淳跟着她走出大殿,很是及时的为她戴好斗篷的帽子,“这么冷热的,仔细风寒……”
临千初心头微暖,“我抵抗力好,没事。”
眼看他那双桃花眸深看自己,临千初连忙改口道:“知道了。”
临千初眸里所有所思的喃声道:“那两名宫娥刚刚过去的时候,你有没有闻到她们身上有什么味道?”
燕少淳面色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