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千初丝毫不受怡太妃的威胁,若她不是燕少淳的母妃,对于这种胡搅蛮缠的妇人,她早就不惯着她了。
可不管如何,她总得看燕少淳的面子上,尽量不与她计较,声音淡淡的解释道:“他现在昏睡着,需要静养,这两三天内需要靠睡觉来修复毒素侵害的身体,所以请太妃娘娘不要让任何人吵到他,只需给他喝些参汤即可。”
怡太妃一听燕少淳无事了,当即就大松了一口气,满脸欢喜,口里语无伦次的念了声天尊。
随即反应过来,面色当即一寒,“端王为何还在里面?”
一旁的诸葛佳依抻了抻怡太妃的衣角提醒她别忘记赶人……
怡太妃瞬间回神,她才不管端王有没有受伤,死了才好,到时候姚太妃非撕了她不可,省的自己动手了。
不过眼下,还是不要忘了正事,当即冷声道:“临千初,我们之间的约定你没有忘记吧?”
“端王为了帮助燕王驱毒受了内伤,相信很快就会醒来。”临千初耐着性子一一回答了。
只是连锡一听自家主子受了内伤,当即就紧张了起来,面色变的很不好看,口吻更是生硬:“燕王妃,你是何意?你请我家主子的时候,可没说有危险,若是早知道这样,我必定拼着主子责罚也会阻止!”
临千初面色不变:“我说他很快就会醒来,内伤只是意外,我已经给他服了药物……”
出门游玩的燕王夫妇和南越太子游湖太晚,原本准备去清风观借宿,谁知清风观被血洗。
燕王不查遭遇暗器,受伤昏迷,到如今都为转醒的,这一系列消息只一夜之间,如长翅膀一样传了出去。
尤其是清风观在北燕一向地位举足轻重,这样惊天的消息在临千初的放任下次日便传遍了京都,满京华然。
临千初不愿和她这种油盐不进之人掰扯,淡淡的道:“自然,我立即就走。”
天就要亮了呢,是时候进宫了……
***
林公公忙关了殿门,手搭拂尘亲自守在门口。
可燕盛帝就在殿门关上的刹那噗的就喷出了一口血,随后晕厥了过去。
“陛下!”临千初压抑的惊呼一声。
第一时间知道的燕盛帝龙颜大怒!
实则燕盛帝闻言后当时就面色一变,“燕王妃留下,其他人退下。”
端王包括中书令等人愣了下,随后陆续的退了出去。
“陛下息怒,龙体要紧……”临千初隐晦的提醒了一句。
燕盛帝长长的叹息一声,此刻他面色白的没有一点血色,惨白的令人害怕。
片刻,他声音有些无力的道:“千初,你是单真人唯一的徒弟,当日朕让你诊脉之时,你定然已经看出我大限将至了。”
饶是她再淡定,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连忙为燕盛帝施针。
片刻后,燕盛帝才悠悠转醒,开口便是盛怒的开口道:“这些人,这些人简直不把朕看在眼中,天子脚下竟然做出这种令人发指之事……”
也可以理解为燕盛帝将她放在了十分信任的范围之内,这令临千初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所以,她也就不在排斥,燕盛帝想要利用她,那么她又何尝不是想要利用燕盛帝呢?
“是,千初在当天就已经看出来了,陛下的龙体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地……”
燕盛帝用的我,而不是朕。
虽然一字之差,可这里面的意义却是不同的。
那个“我”字已然将临千初放在了平等的地位上。
可她却是一个人!
还做不到与天下为敌,只是眼下是做不到的。
她所权衡的是燕盛帝一驾崩,朝局必将大乱。
没错,当时她就是因为看出来了,所以,她的心才乱了,并非担心燕盛帝。
而是担心知道的越多,对家人来说就是一重危险。
尽管博得帝王的信任对她如此的有利。
所以才在不能明目张胆去见单真人的情况下与燕少淳出城蹬舟假借游玩借机前去。
谁知如今单真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转瞬,临千初就听到了重点。
到时候没人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她相信只会更糟。
才一心想去见单真人,她希望单真人能解此局……
临千初不敢表现出来,只垂着眼听。
燕盛帝喘息着道:“咳咳咳……是朕失察,鬼迷心窍了,等到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迟了,单真人能帮朕的,也就是不至于成为奸佞的傀儡,所以此刻朕拖着这个残败的身子苦苦挣扎,可朕还是太多的放心不下,千初,朕现在唯一信任的人只有你一个……”
临千初从燕天大殿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了。
老神棍唯一的徒弟?
她怎么不知道?
她虽然不知道这中间到底有什么误会,令他以为她是单真人的徒弟,可这足以看出他对单真人有着极度的信任。
临千初面色如常,甚至可以说很平淡,“陛下已经睡着,现下不宜惊扰,还望诸位体谅一下陛下。”
“老夫倒是不知燕王妃何时会的如此高超医术,竟然从无耳闻。”中书令目光阴沉的看着临千初道。
临千初的目光不闪不避的与中书令对视着,声音不咸不淡的道:“本王妃为人低调,不爱显呗,有点什么技能没有必要告诉任何人,也无需向谁报备……还有,中书令这是在质疑本王妃吗?!”
端王还有几名朝中重臣都看着她。
他到底是意外受了内伤,脸色还有些微微发白。
反而令人意外的是,他眉宇间的忧郁倒是去了几分,多了几分温润儒雅。
所有人同时规整的站定。
临千初一字一顿的道:“朕身体有些欠安,明日休朝一日,着端王即刻起全力彻查血洗清风观之事,同时命大理寺和刑部全力配合!”
所有人这下心惊了,这样的事,皇帝竟然由她来传口谕。
中书令当即哑口无言,可眸光却犀利的看着她,试图将她剥开看个清楚,明白。
端王目光阴郁的斜睨了中书令一眼,转眸时,眸光已经转换成了一抹温柔看着她道:“陛下可有什么交代?”
临千初将目光挪开,神情正色的扫过众人道:“陛下口谕。”
“那天……”
“王爷,太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端王的话未说完,就听见了姚太妃宫里的平公公的声音。
很快,众人回神,应诺一声,缓缓地退去。
而中书令在临走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面沉似水走的。
临千初眯了眯眼,目送着众人离去的方向,眸里闪过厉芒:按捺不住是好事,只是如此惨无人道就过了。
燕倾翰说了一半的话被打断,很不悦的转头,“何事?”
大腹便便的平公公讨好的嘿嘿一笑,“王爷,太妃她老人家哪里会和老奴说啊,您过去看看?昨夜太妃娘娘就身子不适。”
燕倾翰一听母妃昨夜就身体不适,面色一紧,转头对临千初道:“你稍后,我去去就来。”
临千初往他身后看去,那是一棵树,光秃秃的树冠如一把破伞,可想春暖花开之时必定是枝繁叶茂绿荫如盖,树身粗壮,足有百年之龄。
重点是后面藏个人,绝对看不出来。
想必平公公已经在后面听了一阵子了吧?
想了想,临千初去了比姚太妃较近的坤宁宫。
里面的宫人都是经过她精挑细选上来的,有的是洒扫的婆子。
有的是倒夜香的太监。
“端王自便!”
临千初神色淡淡的疏离,任谁也看不出半分不满,或是半分在意。
端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优雅而去。
因为她拿着帝令,无人敢置喙。
安彤见她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见过燕王妃。”
“皇后娘娘昨日晚膳吃的如何?”
她不是不相信别人,而是她更相信自己的眼光。
这些人是在她为皇后保胎期间内在坤宁宫行驶管事权的。
不管之前管事的是谁,都要靠边听指挥。
她暗松一口气,提步进了里面。
皇后心情很好,正坐在窗下的长榻上做婴孩的物件。
眼瞅着就午时了,明媚的阳光洒落她一身。
“回燕王妃的话,昨晚皇后娘娘用的比往日都多,今日早膳也用了不少。
看来燕盛帝的事皇后并未听到。
难怪皇帝只将自己留下了。
小小的肚兜上,已经有了幼龙大致轮廓,针脚细密,布料柔软,可见是各种对孩子不好的地方都排除了。
临千初并未接,眼里也有了一丝温软,“好看,只要是娘娘亲手绣的,相信小皇子定会喜欢。”
她回答的很简单,可皇后却很满意。
她是个温雅素淡的女子,尽管贵为皇后,身上却没有丝毫的凌厉锋芒。
反而因有了身孕,身上多了一些母性光辉。
可能感受到了有人进来,见是她,唇畔当即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千初,怎么是你?来,过来坐,快看看,这个两条幼龙好不好看?”
“千初,我希望孩子由你来接生……”
临千初听出了她话语中的不安,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是手背,“放心吧,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