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安然不承认自己有过人之处,那皇后肯定要问了,那陛下为什么要单独召见你?承认自己有过人之处,指不定皇后就会向外面放风,说自己在宫中自吹自擂,吹嘘自己有过人之处,总之,承认不好,不承认也不好,很容易就踩进坑里。
但安然可不会被她难倒,当下便道:“小道也不知道陛下为什么单独召见,娘娘可以问陛下。”
皇后被安然这样一噎,不由心中不快,想着本宫能不知道你,不就是跟宫里那群狐媚子一样,都是想勾搭皇帝的么。
但,她现在找安然进宫,就是想让她勾搭皇帝成功,然后跟贤妃斗起来的,所以这会儿听了安然的话,虽然心里不快,但脸上却没表露出来,不打算这会儿跟安然撕破脸——就是要撕破脸,也得等将贤妃斗倒再说——而是笑道:“真人说笑了,陛下为什么召见你,哪是我这样的后宫妇人该管的。”
她哪敢问皇帝为什么召见安然,皇帝做什么,她还能问东问西,从中干涉?除非她不想好了。
两人正打着机锋间,就听门外传来通报:“皇上驾到!”
却是皇帝听说皇后召见安然,怕皇后别是找安然的麻烦,赶紧过来,打算救场。
皇后看皇帝过来了,心中喜怒参半。
喜者,皇帝能听到自己召见乔安然的消息,就跑了过来,显见其对乔安然的重视,自己这一步棋,只怕是走对了。
怒者,不用说了,谁愿意看到,丈夫这样紧张另一个女人呢?哪怕皇帝本来就会有后宫三千,她身为皇后,不能生气,也不敢生气,也是喜欢不起来的。
就在她心中情绪复杂的时候,就见皇帝大踏步走了进来,忙上前接驾。
安然是出家人,不需要行跪拜之礼,当下只是稽首。
皇帝扫了眼屋里的情况,便向皇后道:“你怎么将乔姑娘叫来了?”
皇后听皇帝询问,听不出他语气怎么样,不知道是喜是怒,正因如此,不由有些紧张,忙道:“臣妾看陛下器重乔真人,觉得乔真人应该是得道高人,便请她过来,想向她请教一些教义。”
不怪她紧张,先帝给几个儿子指的婚,都不是选那种实权官员,一来怕对方后台太硬,将来外戚干政;二来也怕儿媳背景太厉害,别帮儿子将他掀翻了,让他还没死就提前禅位了,那可就不好了。
所以给四皇子挑的这个皇后,出身很一般,但又不是那种破落户家庭,而是出身翰林的清贵之家。
翰林,除非转升六部,内阁,要不然没什么权力,顶多就是清贵。
这样的出身,自然没有跟皇帝叫板的能力,所以这时被皇帝一问,就紧张了起来。
事实上,她要是出身厉害,也用不着想着找安然进宫,分贤妃的宠,只要跟娘家人一哭诉,娘家人给皇帝施施压,或给贤妃家施施压,就能没事了。
皇帝看向安然,安然点头,道:“娘娘找小道,的确是为了交流教义,不过我已经跟她说了,我水平一般,但娘娘不信,说,陛下能单独召见我,想来我肯定有过人之处,要不然陛下为什么单独召见。我也不明白陛下为什么单独召见我,所以我让娘娘直接问陛下原因好了,别问我。不知道这样回答,要不要紧。”
先前皇后说话话里有话,这会儿却把自己说的像一朵清清白白的白莲花,好像她是真的请她过来交流教义,而不是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安然可不怕她,不会帮她掩饰,所以当下看皇帝看向自己,显然是在询问皇后说的话的真实性,便将之前皇后说的话,全盘托出。
她也没中伤皇后,只将实话说了,想来只要皇后没做亏心事,也不怕自己说出来的。
不过皇后显然做了亏心事,听她这样说了后,不由双脸煞白,尤其是在皇帝转头,神色不辨喜怒看向她的时候,人更是像糠筛一样抖了起来。
做皇帝的人,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揣摩圣意,他们不喜欢自己的想法,被人知道的清清楚楚,他们希望自己能在别人眼里留下一个有城府的印象,而不是被人当傻子。
皇后这行为,显然就有刺探圣意的迹象,她本以为,乔安然不会乱说话的,毕竟她要是想进宫,还没进宫就得罪了自己,那多不好,就算以后会嚣张跋扈,但起码进宫前,也会老实着。
哪知道人家一点也不怕,竟是直接将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这会儿皇帝这表情,看的皇后已是心慌了起来,当下颤抖着跪了下来,道:“陛下恕罪,臣妾没有打听陛下喜好的意思,只是单纯好奇,才问一问罢了。”
其实好奇就问,也很不妥了,但,安然没说假话,她不敢否认,毕竟皇帝要真想查个水落石出的话,将她宫里的人找来问一问,就会明白了,她宫里上下这么多人,刚才都看着呢,她可不敢保证,这些人全是忠于自己的,不说这些人里面,有其他宫的眼线了,只怕连皇帝的人都有,这样一来,她想否认自己没说,那不可能,所以这时只能尽量给自己粉饰一番,找好词语开脱了。
皇帝倒也没说她什么,只向安然道:“乔姑娘,你是继续跟皇后聊,还是准备回去?要是准备回去,朕让人送你回去。”
皇后注意到,别人都称乔安然为乔真人,但皇帝却一直称她为乔姑娘,显然在皇帝心里,他并不把乔安然当出家人,这意味着什么,皇后再清楚不过,显然,她没料错,皇帝对乔安然,果然有不一样的心思。
想到这儿,皇后眸中晦暗难辨,既为这个发现欣喜,想着皇帝对这乔安然,有这般心思,指不定哪天这乔安然就会进宫,而只要乔安然进宫了,贤妃只怕就要倒大霉;又为这个发现担忧,怕打走了狼,又迎来了虎。
不过不管怎样,最好还是先让乔安然进宫,将贤妃压下去再说,毕竟不管怎样,乔安然好歹还没孩子呢,贤妃可是有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