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珩突然意识到，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富足的生活，都是建立在南玥的痛苦上。
这一切本应该就是属于南玥的！
“站住！”南秋呵斥了一声。
方如珩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你们这样做太过分了！她可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忍心看着她这样受苦！我之前还觉得是她不对，她理应为姨妈分担。
这几天我算是想清楚了！如果换做是她有病，我想姨妈绝对不会为了救她，让南瑶嫁给瞎子！她从小到大，一定吃尽了苦头！”
那个原本是方家大小姐的南玥，因为交换，吃尽了苦头。
而自己这个穷小子，却因为交换，自小衣食无忧，还能出国留学，大把大把的零花钱。
他心里憋屈，就像是抢了别人的东西！
“好，你去吧！是我恶毒，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
南秋捂着胸口，声泪俱下。
方如珩没见过南秋这个样子。
“你以为我不心疼我自己的女儿吗？那是我十月怀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南秋坐在床上边哭边说：“你以为我愿意将你们交换吗？”
方如珩站在那里，像是个无助的孩子。
“我生了女儿，有什么用呢？你说得没错，我生了女儿，就会和你爸爸离婚。
你知道我这些年有多努力吗？我从那个小村子里考上大学，做题做到手抽筋，甚至忘了吃饭，我就是要离开那里。
直到我从那里走出去，我才发现外面的世界那么大，而我依旧那么渺小，我很难改变自己的命运，直到你爸爸的出现，像是我生命里的救命稻草。
我嫁给了他，但是方家对我的要求是，一年之内要我怀孕生下儿子。方家子嗣凋零，你小叔叔身体不太好，全部希望都在我的肚子上。
方家必须要一个儿子，我也必须生儿子，否则我这辈子都很难改变自己的命运。”
南秋吸了吸鼻子，“可老天爷不开眼，偏偏让我生了女儿。”
方如珩默默地坐了下来。
“如果没有交换，我会被赶出方家，方家因为后继无人，会被旁支夺权，玥玥哪怕真的是方家大小姐，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但是我把你们交换了，我生了儿子，每个月可以给你姨妈钱，让她好好生活，我给的钱是她很难赚到的，一举两得，不好吗？”
南秋自始至终都不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错的。
“可是……你不觉得自己狠心吗？”
南秋把头转向了一边，“心不狠，站不稳。”
她倔强地擦了擦眼泪，“你要是真的那么有骨气，那你走吧。”
“妈……”
“你走了，方家知道了我的阴谋，旁支夺权，南玥也回不来，即便是回来，也是个傀儡，得不到半分好处，你呢？”
南秋冷笑道：“你去找你的亲生父亲吧，不过我听说他已经有了儿子了，你离开方家，你还有什么？”
方如珩垂下头去。
“你的跑车，你的信用卡，你这么大的房子，全都没了！恐怕你走出去，连自己都养不活！”
南秋的话固然难听，可却戳到了方如珩的心坎。
是啊，交换回来有什么用吗？
他的生活会失去，南玥也过不上千金小姐的生活。
南秋眼泪汪汪地看着方如珩，她捧起他的脸，“小珩，妈从你出生的第二天就抱来了，这些年和你相依为命，你就那么狠心丢下妈？”
她不相信，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只是因为不是亲生，他就要离自己而去！
“对不起，妈……”方如珩眼睛里也噙着眼泪。
“小珩，妈有很多的苦衷，你是妈全部的希望，没有你，妈就什么都没有了！”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
好一阵子，南秋才缓过神儿来。
“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今后不要再提，否则你和我，甚至玥玥，都没有好下场。”
方如珩这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妈，我不走，我不离开你。”
南秋紧紧地抱着方如珩，“小珩，你是妈的儿子，你就是妈的儿子呀！”
“可南玥……”
“那边你先不要管，方家的人个个都很精明的，万一被他们看出了破绽，没有你我的好果子吃，玥玥已经这样了。”
南秋叹了口气，“等你当了方家的家，我再想办法吧。”
方如珩也只能听南秋的。
虽然对不起南玥，可他到底也舍不得这个家。
舍不得他过去二十多年锦衣玉食的生活。
平复了方如珩这边，南秋心里像是系上了一个疙瘩。
她立即去找了一趟南春。
她严厉地质问南春：“小春，你为什么要告诉小珩！你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你险些闯下大祸！”
南春脸色蜡黄，却面色平静，“我知道轻重。”
“你知道轻重，你还告诉他！他差点儿就要跟玥玥换回来！”
南春怔了怔，又缓了口气，“这不是没换吗？”
“当然不会换，如果他真的要换回来，那所有人都一起下地狱好了！”
南秋怒不可遏，“我说了多少次了，儿子是你的，没人和你抢！等他当了家，我会跟他说的！”
南春忍受着南秋的批评。
见南春不吭声，南秋这才停下来，“你是想要点钱吧？我给你。”
说着南秋将一张银行卡拿出来，甩在了桌子上，“这里面是十万。”
“十万……”
“你别嫌少！我也只有这么多了，你以为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你最好守口如瓶，否则咱们都别活了。”
南春看着南秋那咄咄逼人的样子，有些话卡在嗓子眼里，就是说不出来。
“你以后尽量少联系我，我担心这件事会暴露，所以咱们少联系，一切等小珩当了家再说吧。”
“行吧。”
南春送南秋出了门。
南秋瞄了南春一眼，以往南春总是得理不饶人的，今天却格外话少。
“你脸色怎么不好看？不舒服吗？”
“这两天没休息好，没事。”
“也上了年纪了，自己多注意吧。”
南秋说完就要走。
“姐！”南春突然喊了她一声。
南秋停下脚步，“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