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师徒博弈

且听剑吟第二百八十四章-师徒博弈不知是心有所感,还是如今身在江霖,沉默许久的萧相终是开了口。

“此刻将那些无关紧要的棋子揪出来,为时尚早,圣上还是心急了些,既能忍得了这么些年,又何必急于一时,如若心忧百姓,只需遣人暗中护住即可。”

听得萧相此言,圣上平静如水的眸中顿起波澜,可开口时,却又恢复了平静:“非是朕心急,只是任由他们这么胡闹下去,怕是坏了我朝根基...雁北乃是齐晋重地,不容有失,更何况他们早已不满足于雁北之地。”

萧相闻言,只是再度捻起己方之子,在面前棋局之中,自行对弈起来,圣上见萧相不言,执子对局,已是会意,凝神望向棋局之中。

几度变换的棋势,只在适才交谈之间,倒向了自己一方,那落子之地,饶是自己适才冥思苦想,几番斟酌,都不曾发现。

“这是...先生之意?”圣上开口,带着些许请教之意。

见萧相不言,圣上略作沉思,开口明言:“宗妄此人,擅察人心弱点,虽当年...一战后,不敢再妄动,可觊觎我中原之心,从未消过,雁北一事,朕怎会不知是他在暗中作祟,只是...”话至嘴边,圣上闭口不言,一双眼神,却是紧紧望向眼前的老人。

萧相当然明白,眼前的圣上言外之意,指的正是自己手中八万精锐,云淡风轻便已岔开了话题。

“弈棋之道,不要在乎几子得失,想要连根拔起,还需再静待些时日,高登一子,甚是精妙,只可惜他兄长摇摆不定,自绝后路,至于那人...咳咳。”萧相以棋示君王,言及一半,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想要端起面前酒盏压住胸腹内的灼热,可药酒将将入喉,换来的却是咳嗽的更为剧烈。

“噗—”

一丝血迹,出现在酒盏之中,蜿蜒游弋在药酒之中,似是彰显了老人垂垂之姿。

犹豫片刻,仍是起身,圣上欲唤门外侍候的忠齐前去请太医来看,却被萧相伸手阻拦,此时的萧相眸中疲态更盛,眼神无光,但适才圣上犹豫之态已尽入眼帘,老人带着疲惫开口。

“虽不知圣上为何要解了万钧兵权,押解上京...咳咳,有他在雁北,宗妄小儿或许还有几分忌惮,莫要因小失大,百姓为重。”

提起万钧,似是触碰到了龙之逆鳞,言及百姓,圣上更是平静,不过这平静之下,却暗含波涛,本是弃了棋局的圣上,亦学萧相一般,从棋罐之中捻出棋子,于指尖把玩,灯火闪动之下,更是瞧不清天子心思。

那枚在指尖游走的棋子,正如这天下苍生一般,被布局者玩弄股掌之间,圣上瞧着棋子,又瞥向老者,犹豫片刻,毅然落子开口。

“先生教过的,落子无悔。”

老人闻言,虽是眼露疲态,却已恢复了先前之姿,恭敬开口道:“天色已晚,臣已是年老体衰,还望陛下垂怜。”

话语虽轻,却含逐客之意,君主臣仆,自古之道,若是旁人见了此等臣子向天子下逐客令,只怕要惊掉了下巴。

不过天子却未因此动怒,只是手中玉持快速地捻动着,一双眸子在老人病容上瞧了瞧,平静开口:“先生为我齐云尽心劳力,在边关多年,此番回京,好生修养。”

转身之际,圣上淡淡瞥了眼酒盏药酒中渐渐消散的血丝,继续开口:“朕会遣太医院来相府前候着,先生若需何种药物,只需吩咐便好。”

听得圣上此言,已暂止咳嗽的老人缓缓抬起眸子,望向那九五背影,凝视片刻,缓缓收回目光:“谢圣上。”

“近日,朕还听说了些江湖轶事,不知先生可有耳闻。”将将行出几步,圣上似又想起了什么,回首开口。

萧相总算平复了胸腹之中的火灼之感,怎奈疼痒之感又起,听得圣上开口,抬眸回道:“不知圣上说的是何事。”

回眸对上老师目光,圣上赫然发现,适才还胸有成竹的老师,那双眸中,算无遗策之光芒,已然黯淡无神,许是因剧烈的咳嗽,笔直端坐的腰也弯了下来,没了当年谈笑间,算得天下事的气度,而今自己眼前的,只是位迟暮的老人而已。

一瞬间,圣上顿悟过来,先前自己在城外的忌惮也好,不安也罢,只是因他手中还有那八万齐云精锐而已。

“与其说是江湖轶事,更应说是一个人。”手中捻动的玉持暂止,缓缓开口。

言毕,见老人不为所动,便继续说来:“一个武艺绝伦的少年郎,偏偏也爱穿青衫,先生说说看,巧是不巧。”

话音才落,却听萧相开了口:“圣上,这天下的事,没有巧与不巧,冥冥中皆已注定,正如今夜一般,明明是皎月当空,又怎知下一刻,会不会雪漫天际遮月挡芒呢。”

圣上闻言,侧目瞧向窗外,天尚寒,可已近冬末,江霖本就地处中州,不似北地多雪,几近初春,便不再会有雪,此时正是皎月当空,不见一丝乌云遮挡...抚须笑道:“先生教训的是,不过,就算冥冥注定,也斗不过天呐。”

言至此,圣上话锋忽转,单刀直入:“萧相,朕需要萧相手中一样东西。”

“八万齐云儿郎,是当年云王留在山海关的,为了不让匈奴再来践踏我中原百姓,他说过...”萧相本有些弯下的腰,缓缓直起,疲惫双眼中重新焕发出些许光彩,迎上九五目光,丝毫不惧。

“如果...朕用那青衫少年的命来换呢?”未显丝毫怒意,眸中依旧平静如水,圣上打断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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