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恩赢了不少东西,下了马车后,她马上朝娄承业走来炫耀。
娄承业下了马,将马儿丢给府里的看门人,兴致勃勃看着李玉恩的收获,“娘子好厉害。”
“嘿嘿,相公我跟你说哦,玩行酒令,我只输过我大姐,只要我大姐不在场,我谁也不怕。”李玉恩得意地抬着下巴。
娄承业夸着她,“大姐比你大几岁,等你到了她的年纪,你也一样厉害。”
这话说得李玉恩爱听,“对的哦,我将来也厉害,嘿嘿。”她笑眯眯望着娄承业,“相公,将来你也厉害,对吧?”
娄承业讪讪着应和,“是啊是啊。”
他有哪方面厉害呢?
他发现,他连自家娘子也不如了。
娄承业心里沮丧起来。
回到府里后,娄承业去了娄知府的书房。
李玉恩和娄二娘子则来见娄夫人。
娄夫人看到两个媳妇,马上问道,“在三姑母家玩得可开心?”她想知道李玉恩有没有给她惹事丢脸。
老爷说李玉恩是庐陵王的二女儿,可她将李玉恩从头看到脚,也没发现李玉恩哪处地方像个郡主,整个儿就一村姑嘛!
娄二娘子没有输掉发钗,不仅如此,她跟着李玉恩玩下彩头的酒令时,还赢了一只小玉坠。
她便笑着道,“玩得还好,媳妇和五弟妹赢了彩头呢。”zuqi.org 葡萄小说网
李玉恩也跟着点头,笑眯眯道,“是啊,我们赢了好多呢。”
娄夫人看她们一眼,心里暗道,看看,还是她想得周到,安排老二媳妇跟着前往,才不会输给三姑子家的女儿和媳妇们。
要是让李氏这个糊涂蛋单独前往,指不定会被三姑子家的人怎么笑话呢。
“老二媳妇你赢了不少吧,李氏,你得感谢你二嫂。”只要是自家人没输,娄夫人心情就好,她笑着喊着侍女上茶来。
李玉恩愣愣的,“感谢什么啊?”
娄夫人的好心情被破坏了,“感谢你二嫂帮你赢彩头啊。”
李玉恩摇摇头,“可是,彩头是我自己赢的啊,为什么要感谢二嫂?”
娄夫人听不懂,什么意思?
李玉恩说道,“媳妇和三姑母家的人斗酒令,媳妇赢了五局。”她得意洋洋地笑起来,“我从小玩到大呢,她们居然还想赢我,那是不可能的事。”
娄夫人吸了口凉气,李玉恩会玩行酒令?
她哪处地方长得像会玩的?
娄二娘子从荷包里取了枚小指大小的玉坠子放在桌上,“母亲,媳妇赢了一块玉坠。”
娄夫人往桌上看去,就这么一块?这么点?
不能啊,二媳妇顶厉害的,怎么只赢一块小玉坠?
“母亲,我这儿多。”李玉恩笑道。
她将一只布袋子往桌上倒了倒,一阵叮咚咣当响,好几样东西掉到了桌上。
有金镶玉的戒指,有金钗,有玉环,有耳环,有镯子。
七八样,堆了一小堆。
娄夫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李玉恩赢的?
“母亲,不少吧?”李玉恩笑眯眯道,“你瞧中哪样?我送你。”
她咬了咬唇,心中又不希望娄夫人要她的东西,说这句,她是本着客气地说。
娄夫人怎会稀罕她的东西?那成什么人了?
“你自己赢的小玩意儿,你拿着玩吧。”娄夫人摆摆手。
“好呢,谢谢母亲。”李玉恩松口气,她还不想给呢。
李玉恩将首饰归拢,全都装进小布袋子里去了。
娄夫人看着她笑眯眯的脸,心中疑惑,又问了她们行酒令的过程。
娄二娘子只简单的说李玉恩赢了,没有说过程,因为她不想夸李玉恩。
但李玉恩得意啊,只要李玉玟不在跟前,她就是个话痨,嘴巴像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娄夫人听得暗暗吃惊,这是真的吗?
李玉恩还会弹琵琶?
快年底了,娄知府的公事,比以前更忙碌起来。
镇安府的兵务,民务,财务,河工山道的建设,几方面的公文全都汇总送到了他的书房。
他得整理整理,好在明年春时到京城述职说明。
几个郡县的公文一起送到他的书房来,娄知府每天从早忙到晚。
娄承业走进书房的时候,就见娄知府正和几个门客,还有娄府其他几个公子在议论事情。
娄承业知道,这又没他什么事,他不懂衙门的政务,他们也从不会让他参与,娄承业走上前,打算行个礼就离开。
“父亲,几位兄长。”娄承业向父兄拱手问安。
娄大公子正翻着一本文书,看他一眼,说道,“你不是去三姑母家赴宴去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时候才晌午刚过。
“三姑母说乏了,我们便提早回来了。”娄承业道。
他向父兄行完礼,又向几个门客拱了下手,转身往外走。
这时,娄知府喊住了他,“回来。”
娄承业只好转身,“父亲,可有事情吩咐?”
娄知府从桌上随手拿了本文书,递向娄承业,“我知道你厌恶政务之事,但谁又是天生的喜爱呢?你看你的几个哥哥们,哪个不是在跟着学?他们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懂,学了几年,才有今天的成绩。”
娄知府在和娄夫人聊天中发现,娄夫人之所以不喜欢五儿子,是因为五儿子是个混沌之人。
她不喜欢五儿子,连带着将五儿媳也不喜欢了。
也怪自己只忙于公事,将五儿子给疏忽了,让家人将五儿子养成了个纨绔。
好在他发现得及时,趁着五儿子年纪还不大,调教几年,总会有点出息的吧。
不然将来还不得被庐陵王耻笑?
娄承业听到学政务这三个字,头皮一阵发紧。
他最厌恶学文,他除了学得几个字,什么诗词歌赋写文章,他一窍不通。
看到那册子扉页上密密麻麻的字,娄承业的脑袋一阵嗡嗡作响,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
“爹,我……我看不懂文章。”娄承业一脸沮丧。
“看不懂学着看。”娄知府沉下脸来。
娄大公子接过那本册子,拍拍娄承业的肩头指着封面道,“承业,这是河工勘测文书,写了本州府的河道测量等数据,大多是数据,并非经史类的书册。”
不是夸夸其谈治国治天下的文章?娄承业看一眼大哥,接在手里看起来。
可不是么,别看开头几页写着密密麻麻的字,但内容写的却是镇安府的河道介绍。
什么河在哪里,河深多少,河堤多高,哪年发过水,哪年闹过干旱干涸过。河边住有多少人家,河流量是多大,能否跑船,与哪条河是相连接的。
只要不是写治国治天下谈大道理的文章,娄承业都能看得进去。
他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将河道写得如此详细,也是第一次知道,被世人说成是山城的镇安府,居然有这许多的河道。
娄承业捧着书册,坐在椅上认真地翻看起来。
娄知府看他一眼,会心地一笑,转身接着和门客部下谈政事去了。
娄承业的几个哥哥们,也在娄大公子的带领下,接着整理起娄知府的书信文书。
娄承业的脑袋,虽然不爱看经史八股,但天生对数字感兴趣,而且心算能力惊人。
在常人眼中,乱如一团麻的数据,在他的眼里,仿佛只是几条颜色不一的线,你缠我我缠你罢了,他能清晰地分个开头结尾丁丑子卯来。
才看了一刻时间,娄承业就说道,“父亲,这里的记录,有些问题。”
娄知府看到这本文书时,隐约觉得有问题,但他看了三天了,也让大儿子看了两天,仍没有发现问题。
他想着,也许是他常年看这些文书,脑子受到固定思维的限制,才会想不出问题所在,他看到娄承业这个从没看过文书的人,便有心想让小儿子试着找一找问题。
有句话叫旁观者清,果然,小儿子看出了情况。
“哪有问题?”娄知府忙问道。
娄大公子欣喜着走了过去,“你看出什么了?五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