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中热热闹闹的。
在夜晚,欢笑声能传得很远。
住在宅中东边屋的,已经睡下的二郡主和大郡主被吵醒了,她们醒眼惺忪走来。
“这里怎么这么热闹?”大郡主打着哈欠,揉着眼。
“大姐,好漂亮的画呀。”二郡主拉着大郡主走过去看。
大郡主的瞌睡马上被惊醒,“哪呢?”
“看,羽毛画。”二郡主蹲在挂屏前,啧啧称赞,“了不起了不起,我在京城看到过这样的画作,那人说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作好,这里居然有两幅,真是难得一见。”
大郡主惊讶问道,“父亲,这画是哪来的?”
庐陵王捏着胡子微笑道,“是立行带来的,这是他爹送给你大哥的新婚贺礼。”
大郡主这才注意到,李立行又来了。
小家伙坐在椅上,得意地晃着两条小短腿。
想到这小屁孩曾在家里制造的麻烦,大郡主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
她瞪着李立行,“李立行,虽然你家送了礼,但你要是再惹事,我还是会将你送走。”
李立行连连摆手,“我现在很听话了,不会惹事的。”
“说话算话哦。”大郡主沉着脸看他,“明天是我大哥大婚的日子,你敢惹事的话,我可是会打人的!我很凶的。”
说着话,大郡主捏着两只小拳头,恶狠狠在李立行的面前晃了晃。zuqi.org 葡萄小说网
李立行缩着脖子,摆着手,“不敢的。”
李玉竹笑着道,“大姐,他现在很听话了,他不会闹事的。”
大郡主点头,“那就好。”
庐陵王妃走进屋里来,笑着道,“夜宵煮好了,大家去吃吧,吃完夜宵,一直将这挂屏挂起来。”
庐陵王笑着往外走,“嗯,吃夜宵去,一会儿听我指挥怎么挂。”
他招手喊着穆元修,“元修啊,一起吃夜宵去。”
穆元修微微一笑,“好,谢谢李伯。”
李兴安眯着眼看他,“穆元修,你怎么还不回家?”
马车上,穆元修跟他妹妹嘀咕了一路的话,他半句都插不上嘴,这会儿还不回家?还想拉着他妹妹说话?过份了!
“李伯邀请我吃夜宵,我吃完回家,三哥。”穆元修说道。
谁是你三哥?嗤!
李兴安拉着李玉竹先走,“三妹,吃夜宵去。”
“哎,我认得路。”李玉竹好笑。
进了厨房,李玉竹发现,原先放在厨房的那张,简陋的竹板拼接的餐桌不见了,改成了一张刨过光的,还刷了清漆的大长方形木桌子。
那几张破破旧旧的木头凳子,也已经不在原地,摆在桌边的,是十二把崭新的竹凳子。
竹凳子也磨过光,锃亮锃亮的。
见李兴安和李玉竹看着新桌椅十分惊讶,李二公子说道,“大哥的新娘子进门,家里的破旧物着实不好看,母亲叫我们搬走了,又请村里人做了新的。”
庐陵王妃笑道,“桌子是大妞男人做的,他的手艺真不错,一天功夫就做好了。这十二把椅子是里正爹做的,叫你们爹去跟人学篾匠手艺,他一天篾刀没捏,倒将人家十二把新椅子拐来了。”
说完,她沉着脸横了眼庐陵王,“这人情可记得去还。”
庐陵王摸摸后脑勺,嘿嘿说道,“知道知道,你念了三天了,还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吃夜宵了?”
小炉子上面的小铁锅里,翻滚着白白胖胖的汤圆。
汤圆圆鼓鼓的,个头赛荔枝。
李玉竹拿着勺,一碗一碗地装着。
大郡主二郡主摆着勺子。
“每人十二个,管饱。”庐陵王妃笑着道。
庐陵王嘟囔着摸肚皮,“十二个有点少……”
庐陵王妃马上瞪向他的肥肚皮。
庐陵王飞快一吸气,拍着瘪了一截的肚皮,“最近操心老大的婚事,瘦了两斤……”
庐陵王妃冷笑,“瘦二十斤我就多给你两个!”
一百七十二斤瘦成一百七十斤,还好意思提?
大家快快乐乐吃着汤圆,一边吃着,一边聊着趣事。
庐陵王因为汤圆少了不高兴,但很快,他被穆元修的话题吸引过去了,完全忘记了汤圆的事。
穆元修说着县令的事,县令长什么样,为人如何,对家人对外人如何。
县令审案子时,百姓是如何评价的。
穆元修都跟庐陵王说了。
久不听见政事的庐陵王,听着穆元修的讲解,听得津津有味。
李兴安则说着县城的见闻,铺子都卖什么吃的,街上的行人流行穿什么衣裳戴什么首饰,这话题将二郡主和大郡主吸引过去了。
而李立行,则是向李二公子吹着牛,说他在县城有多厉害,李二公子听了直呵呵。
庐陵王妃向李玉竹打听着县令夫人的病情。
“她的病没问题了,接下来只要坚持吃药,多多注意养身就能和正常人一样了。”李玉竹说道。
庐陵王妃点着头,“那就好,年纪轻轻的,染上重病真是不幸,幸而好了,不然的话……”她看一眼李立行,轻轻叹了声,又笑着道,“好在已经好了。”
大家吃好了夜宵。
庐陵王妃喊着三个女儿一起洗碗。
其他人跟着庐陵王回到了正堂,一起来挂挂屏。
洗好碗,李玉竹和两个姐姐也跑来正屋看。
这种挂屏,就内似于现代那世乡下人家挂的中堂。
现代人家画风景画,挂伟人画,古时的人们审美也差不离,多是挂好看的风景画。
不过,风景画并不局限于画作,有的是纺织品编成的风景画,比如京城有人家挂过昂贵的西域壁毯,小皇帝的正殿中挂的是玉璧。
文人雅客们挂竹雕木雕。
她记得庐陵王府的正屋中堂中,挂的是一对白玉挂屏。
而这羽毛挂屏,倒是少见。
因为五彩羽毛难寻,拼成画作更是难得。
几个少年在庐陵王的指挥下,将两幅挂屏挂好了。
大家站在正屋门口一起欣赏着。
李立行最是得意,“好看好看。”
李二公子考他,“如何好看?”
这可把不学无术的李立行问住了,“颜……颜色好看,花花绿绿的。”
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这时,世子回来了。
李玉竹将他推上前,“大哥你回来了?来看看李立行父亲送来的礼物,这是特意送给你的新婚礼物。对了,李立行母亲也送了礼物来,在娘的屋里放着呢。那是给你和娥英姐的。”
世子欣赏着挂屏,连声称赞,“好精美的羽毛画。”
大家都夸画作精美,李立行更是得意,“我爹的眼光,那怎么会差呢?”
庐陵王妃带世子进屋看县令夫人的礼物。
李玉竹也跟去看。
世子看到礼物,惊讶说道,“县令夫人有心了。”
庐陵王妃微微皱眉,“县令一家,是不是太客气了?我们收留了他们儿子几天,就送了千两的银子,这又送昂贵的礼物来?”
世子也惊讶他们一家的大方。
李玉竹笑着道,“那千两银子是悬赏,别人家救了也是得这么多的赏钱。另外,娘怎么忘记了,我还救了县令夫人一命呢。这又正好赶上大哥大婚,他们送这点礼物,也不算什么吧?”
庐陵王妃沉着脸,“我这不是怕身份被人知道么?”
李玉竹却说道,“知道又怎的?我们一家行事光明磊落。”
世子说道,“是呢,娘,我们行得正,坐得端,赚钱也是干净钱,管别人说什么呢?”
庐陵王看着他们,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孩子们年轻,不知人言可谓。
她心里暗暗担忧。
天色不早了,大家看了会儿挂屏,就各自散了,穆元修也起身告辞,要回山上去。
天黑,李玉竹拿小灯笼给穆元修照路。
一直将他送到宅子门外,李玉竹才回来。
跟在她身后的李兴安嫉妒得直瞪眼,“三妹就没送过我,却老对一个外人客气。”
李玉竹将灯笼塞到他的手里,冷着脸道,“人家借了银子给咱家,我客气点不是应该的吗?”
李兴安惊讶问道,“咱家现在还缺钱?需要向他借?”
李玉竹点头,“缺,大哥的聘礼不够数,爹向他借了点钱,凑齐了一千两。”
李兴安恍然,他家现在的钱,确实没有一千两!
县令夫人给的一千两,他分了三百给穆元修。
他们去县城时,家里只有七百多的银子。
他还说呢,家里怎么忽然有钱了,原来家里向穆元修借了钱。
“向谁借不好?向他借?”李兴安心里叹气,这下好了,不好理直气壮地赶穆元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