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回病房的时候,做完手术的女孩才醒。
她周围是那几个闹事的家属,见言语来了,个个都不敢说话了,畏畏缩缩得待在一旁。
言语并没有理睬他们,径直走到病床旁边。
“哪里不舒服。”
女孩子有些虚弱得摇了摇头。
言语走到她腿边轻轻碰了碰她的腿。
“这里还疼吗。”
女孩子摇了摇头,“不疼。”
言语点了点头,接过护士递来的单子写写画画着。
“麻药还没消,待会儿去交个费拿药,会告诉你怎么吃。这段日子记得忌口。”
言语将单子写好递给护士便要走,被那孩子的母亲给拦住了。
言语淡淡看了她一眼,“还有什么事。”
那女人攥了攥手,难以开口的样子。
“我……”
言语知道她要说什么,但她并不想理睬。
“请让开,我还有其他病人。”
那女人明显心虚得很,逮着机会就想要让言语放他们一马。当时她一时冲动根本没想到有这些事,哪儿能料到还真得对簿公堂去?
她一个弯腰要跪,言语退了几步冷眼看她。
“言医生,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对您动手!您现在还能这样医治我女儿,我真的……感激不尽!”
“我希望您……您能高抬贵手!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求求您不要告我们啊!”zuqi.org 葡萄小说网
言语从鼻间冷笑出声,给了个白眼过去。
“凭什么你要打我我就只能受着,你叫我不告我就只能不告?”
“阿姨,这世界大得很,不是您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小李,把阿姨扶起来,可别冻着了。”
旁边的几个护士听言语发话了,立马眼疾手快得把那女人扶起来。
言语从她身边走过,带起一阵风,毫不停留也毫不迟疑。
言语回办公室的时候便接到了上头的通知:
保留现在手里的病人,调回七楼。
想到景逢那张脸上的得意和骄傲,言语有些莫名其妙想笑。
言语看了眼时间,这个点景逢该吃晚餐了。
她收拾了桌子拿着手机去外头病房看了一圈就准备去七楼。
言语被重新调回七楼的事,只有苏怀喃知道。因为她手里的病人还在,还需要留在一楼,只是不再接其他病人而已。
对于又调回七楼,言语是有些难为情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和苏怀喃说。毕竟当时是她自己不愿意在七楼工作才坚决得要辞去七楼的任务,这才给了苏怀喃的,可这才过去几天就变了样,言语着实难为情。
她站在苏怀喃办公室门口从窗上的玻璃往里看了看,见他跟前坐着病人,言语咬了咬唇,只好再找机会来和他解释。
言语准备上电梯的时候,被值班护士叫住了。
医院里的人并不知道言语在七楼有工作,言语这几天都还算谨慎。
她转过身点了点头,“怎么了。”
“言医生,二床的病人说要见您。”
言语一顿,“二床?下午手术的?”
护士点了点头,有点儿害怕的样子,毕竟这下午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全医院都知道了。
言语看了眼手表,眉头不自觉皱在了一起。
虽然她并不想看到那一家子人,不过她还是往回走了。
言语到病房的时候,病房里只有那女孩子一个人,隔壁床的病人去做康复训练了。
不用被纠缠,言语微微松了口气。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躺在床上的女孩子面色苍白,嘴唇都干得起了皮。
她像是用尽全力笑了一下。
“言医生……我想代替我父母和您道歉……”
言语来之前就猜到了她想说什么,果不其然。
言语没有立马开口,而是倒了杯水,将吸管递到她嘴边。
“就因为这个你支开了家人?”
女孩儿吸了口水,点了点头。
“言医生……我很抱歉……因为我,我的父母伤害了您……”
“您是个好医生,我知道……是我们错了。”
言语看着她的那双眼,摇了摇头。
这孩子的眼睛很好看,神采奕奕,即使在这样苍白的病房里,即使浑身虚弱无力,她也依旧没有被夺去应有的光彩。
言语知道,如果她的腿没有受伤的话,现在一定是在舞台上。
“这件事你不需要和我道歉,与你无关。你是我的病人,我会对你负责,,至于其他的,不是你该思考的问题。”
“你的父母是成年人,他们理应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
女孩儿愣愣得看了她一会儿,又笑了起来。
“言医生……您和您的名字一样叫人印象深刻……”
“如果您不忙的话,是否能陪我聊聊天,听听我的故事呢?”
她的双眼里带着乞求和渴盼,言语无法拒绝。
“好。”
从言语走出病房,景逢就在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不断跳动,一直聚精会神得深嗅着。
他等了好一阵子也不见言语要来,心里头乱糟糟的烦闷的很。
他担心言语会被那一家子人再缠住。
景逢盯着手表上的秒针一点一点转动,头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慢到一秒他都嫌长。
景逢实在担心得很,将一旁的围巾拿过来披在头上准备下去找她。
他刚把吊着石膏的腿搬下来,徐远就回来了。
见景逢要下床,他吓了一跳,忙冲过去。
“我的祖宗啊!干啥啊这是!”
景逢见他回来了,抓着他就让他去找言语。
“你快去找她,她到现在都没回来。”
徐远反应了两秒才明白这个“她”是谁。
他有些无奈得摇了摇头,“言医生走多久了?”
景逢看了眼手机,“快一个小时了。”
徐远“切”了一声,把景逢给扶上床。
“才一个小时都不到,人家言医生在一楼还有病人,忙着呢,咱不能去打扰。”
“打扰了言医生,她就不高兴了,不高兴的话就又会辞了咱们这儿了。”
景逢细细想了想他的话,长长得点了点头。
“好像是这么回事……”
“但你还是要去看看她有没有被那些人缠住。”
徐远实在没办法,拗不过他,只好颇为无奈得点头。
“好好好,我去看,那你待在这儿可别动啊。”
“不过哥,律师打给我,问我要不要和言医生交接一下,把资料给她,这咋了?”
景逢想起她走之前和自己说话时那张坚定的小脸,轻笑出声。
“她说想要自己解决。”
“你让孙律师把资料留着,随时待命。”
徐远是不懂这两人的。
这明明才认识一周都不到,进展却颇为神速。此起彼伏可以说是都有了。
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景哥喜欢言医生,可言医生自己好像没怎么意识到,对景哥好像也有些距离感。
徐远砸吧砸吧嘴,摇了摇头。
哎,这叫人操心的两个人,还不是得自己出马吗。
徐远下去偷偷摸摸找了一圈,还特地戴了帽子,生怕被认出来。
这阵子各路狗仔都安插在各大医院里,就等着挖出景逢的所在地好大赚一笔。
公司里原本是要安排保镖过来的,被景逢拒绝了。
虽然明面上的理由是不想太骚动,但徐远估摸着,是不想吓到言医生。
徐远找了好一阵子才找到言语,见她完好无损得在和病人说话,他便偷偷摸摸拍了张照片发给景逢。
景逢一直抱着手机等消息,见徐远发了微信来,他有些慌乱得点开。
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言语坐在床边和床上的病人说话。她侧着脸,身子微微前倾。
景逢不自觉伸出手轻轻触碰照片上一脸认真的人。
她好像一直是这样的表情,不管什么时候对待什么事情,好像一直是认真的。
小时候是这样,现在也依旧这样。
小时候她总是认真得伪装坚强,可晚上却躲在被子里偷偷哭。
现在也是这样的,假装冷漠假装坚强,假装毫不在意,其实她比任何人都要温柔都要可爱。
景逢看着手机上的照片,缓缓笑了起来。
他长按屏幕,将照片保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