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 卷82疑惑迷茫

第二卷 82疑惑迷茫

第二卷82疑惑迷茫

陶潜既死,赤焰军亦在瑶城之战中伤亡大半,澜国的败势再难挽回,一月之内,景国三路大军势如破竹,从东、南、北三面呈合围之势直逼澜国京都南安。

景国三十万大军眼看着就要兵临城下,朝堂上人人面色皆是难看,皇帝蔚封嵘高坐在上,俯视一众默不出声的臣子,面色铁青,遥想当年嗜君夺位是何等的畅快,虽然蔚封旗侥幸逃走无踪,但这几年也没见他出来搅乱,渐渐的也信了流言所传的蔚封旗扮成小太监出逃,却被砍死在乱刀之下。

因五年的准备尚嫌不足,原指望再等两年便发兵景国,没想到景国倒先动起了手,景军是节节胜利,他们却是在节节败退,一月前更损失一员大将陶潜,而在陶潜死后的这一月里,朝中将士几乎折损殆尽,开战只短短两月便让景军逼到了这步田地,如今剩下的也只是守卫京城的两万京畿护卫营,试问两万兵士如何能与景国三十万大军相抗衡?莫非是天要亡他?

想到此处,蔚封嵘的面色益发难看,脸上浮现不甘心的狰狞,“当初是谁说的百姓需要休养声息,只要对景国示好,便可免去兵祸的?朕真是猪油蒙心才会听信!如今可好,曹瀚带着大军都攻到南安来了,一路上竟没人能挡上一挡,简直一帮饭桶!朕的大好河山就是断送在你们这帮蠢材手上的!”

“皇上息怒!皇上不妨细想,三十万大军一日需要多少粮草?景国攻战日久,战线拉的如此之长,粮草供应难免会有差池,而南安内粮草充足,维持三月绝无问题,只要能死守住南安,老臣相信不出三月,景国后续之力必然退兵!”左相出列欠身道。

群臣中想起一片附和之声,蔚封嵘闻言面色稍缓,半晌沉吟不语,宣布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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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处枫叶纷飞,片片火红随风飘落,为漫山遍野增添了瑰丽的色彩,满地的松叶散发着清香,一行人悠然行在山间小路上,偶尔驻足近看落叶翩翩,远眺山峦起伏,谈谈笑笑的不觉进了密林深处。

说笑着一路登上峰顶,众人也不觉得累,极目远望,已可看见百里外的南安城。

“攻下南安这场仗便算完成了大半,澜国西面只剩几个微不足道的小城了……”曹瀚微眯着双眼似是在自言自语。

“皇上,眼看着太阳快落山了,不如……”路三见天色不早想要劝着兴致高昂的皇帝回营,却被一记冷眼扫过,不得不将没说完的话咽了下肚。

“你这奴才只会扫兴!来日攻下南安便要回朝,这苍若山的落枫美景今后再也没机会见着,自然要多看两眼,天色还早,何必急着回去!”曹瀚不耐烦的摆手让路三退下。

行经苍若山时正是漫山枫叶红,便趁了大军休整之际带了冰儿和澈儿上山赏景,偏偏路三这么不识趣,早早的就催着要回去!

路三退下之际还赔笑讨好笑道:“整个天下马上就是皇上的天下,皇上若是喜欢苍若山枫叶,年年来看也无不可。”

曹瀚抿唇不语,半晌之后才转脸对冰和澈说道:“此次你们姐弟都立了大功,澈儿数次巧计均取得奇效,回京之后就去兵部领职,日后要好好帮着辉儿守着这万里江山吧!冰儿的功劳也不小,如今你也不小了,你姑父只会打仗,也不知道为你今后作打算,待到回京朕做主为你指一门好亲事,你若是有中意的人不必害

羞,直接来告诉朕也可,若不是辉儿已娶正妃……”

冰唰的变了脸色,澈赶忙紧紧握住她的手,勉强撑起笑,对曹瀚说道:“皇上!姐姐还小呢!皇上为何一副急着要将她嫁人的样子?”皇兄真是……这么多天了,斯人近在咫尺,他难道就没有一点察觉?竟还想乱点鸳鸯谱将她指给自己的儿子……

“我的婚事不劳皇上费心!”冰感觉怒气直往头上冲,眼圈却有些泛红。

“冰儿小姐,皇上亲自指婚,这可是无上荣耀……”路三在旁插嘴道。心说这冰儿小姐似乎有些不识好歹,皇上如此厚待,竟敢大呼小叫。

冰甩开澈的手,转身头也不回的就往山下走,澈匆匆对曹瀚欠身行礼之后便追了上去。

路三眼见皇上站在那有些下不来台,赶忙笑道:“皇上,冰儿小姐是女儿家脸皮薄,怕是害羞了,大伙说是不是?”

一众随行侍卫见问,也是连连点头称是,虽然人人都已看出那冰儿小姐离去前的满面怒容绝对无法称之为女儿家的害羞,但总要给个台阶让皇上下才是。

曹瀚也不点破,又望了眼满山红叶,这才颌首道,“多去几个人上前跟着他们,路三不用传轿,就陪着朕慢慢的走下山去。”

路三答应一声,等到陪着皇帝踏着遍地红叶缓步到了山下之时,回头望去,只见夕阳就如同烧红了的圆盘,红彤彤的挂在西天,映红了大半个天空,火红色的光芒照在苍若山上,远远望去整座山像是熊熊燃烧着一般,衬着天边的红霞,那火仿佛直烧到了天上,众人目光流连,直到暮色深沉,天色暗了下来,才纷纷恍然目神。

回到大营,天已经擦黑了,冰直接钻进了皇帐旁边专为她搭设的小帐,满腹的怒气此时已化作两行泪水,澈也跟着进帐,见她这个样子,感叹道:“一句话也能让你哭成这样,值得吗?”

“别管我,你出去告诉人不许来打扰,让我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她的确需要静一静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荒谬到瀚竟然要为她指婚,她以为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或多或少已经表露了一些,他若有心,自然能够察觉,可是结果却是这样……

轻轻脚步声渐渐远去,冰知道澈已经走了。

心空落落的,脑子也是一团糨糊,偏偏自动一遍遍的回响着他刚才在苍若山顶的那番话……

——待到回京朕做主为你指一门好亲事……

黑暗中,也不知道静坐了多久,似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冰以为是澈又去而复返,不耐烦的低低咕哝一句,“你又进来干什么,出去!”

“朕来看看我们的冰儿小姐为何把自己一个人关在营帐里……”

亮如蚕豆的光点慢慢晕出光亮,昏暗不明的光线中,九龙云锦龙袍却反射着灿然的光,张牙舞爪的龙仿佛穿衣而出,面对旁人从来是冷峻的不苟言笑的俊容近在眼前,只隔了一尺的距离,黑眸深处闪动着一星半点的疼惜……

“冰儿,你不喜欢朕为你指婚是不是。”语气肯定,他自然不会将那时她脸上的怒容误解为女儿家的娇态。

自那夜认定她并非冰之后,便只将她当作是晚辈,这一路上且战且行,他自然不许她再胡来,牢牢将她看在身边,渐渐的却觉出些异样来,每每回眸便会撞进那双黑水丸般水光盈动的明眸,那样的凝神专注,流盼间聚着浓的他不敢去妄自揣测的情意,仿佛自始自终她的眼里始终只看着他一人……

通常他会蓄起笑意,语带取笑的打断那份目光的牵扯,“冰儿又在仰慕帝王威仪了?”

而她通常也只是笑着移开视线,轻启樱唇吐出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之言,但当他再次回首时,那双水眸依然是那样专注凝望着他……

当他心思烦乱时,她适时奉上的一杯清茶,一句轻语,一记眼神,一个微笑,便会让他心情安定下来,多年以来习惯了的寂寞,似乎也因她的相伴而驱散了不少,偶尔她不在身旁的时候,竟然会感觉心头空落的不知所措……

当他对着画像缅怀过往的时候,她总是悄悄的离开,留给他想要独处的安静,那抹黯然的背影竟让他心存不舍,而为了不再看到她染了忧伤的背影,渐渐的他也很少当着她的面取出画像,只在夜深人静、难以入睡之时才取出追忆一番,最近竟连这样的机会也少了……

他这是怎么了?竟然被一个小丫头搅乱了心绪,动摇了决心,甚至有时会觉得她给他似冰的感觉……

那终究是思念太多所产生的错觉吧!十五年了,冰大约是不会回来了吧!当年她让他等她,必是不想让他随她而死……如今辉儿临朝英明果决更胜自己当年,太子妃温婉聪慧,堪当母仪天下之大任,熠儿夫妻亦是和美,世上再无牵挂,等到战事了结,其后的太平盛世就交给辉儿来创造了,他也可以安安心心的放下一切去寻她了……

“皇上急匆匆的为自家儿女办完了婚事,就开始操心别人了,莫非是当媒人当上了瘾?皇上就那么想将我嫁出去?我嫁不嫁人碍不着皇上什么吧?”淡淡的与他对望,在他漆黑的瞳眸中找到一汪自己的倒影,嘴角浮现微不可觉的笑意,却又如昙花一现般,转瞬便已消逝不见。

“冰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放心,朕定会为你择一位良婿,工部尚书文渊的大公子为人正直……”曹瀚眼中带着刚从沉思中跳脱出来的怔仲。

水眸微动,似是在隐藏其中的锋芒微光,“那位文大公子为人正不正直关我什么事,我的意中人又不是他!”

“哦?冰儿真有意中人了?”曹瀚微讶,但随即又掩饰着笑着问道,“此人必定是人中龙凤,否则也不会得到冰儿的青睐,快告诉朕,他是何许人也!”

冰静默不语,只用手托了腮,幽幽的望定了神色略显不自然的曹瀚。

“小丫头,又和朕玩笑!”伸手还想像小时候那样摸摸她柔软的发,却在她幽然莹动的眼神注视下没有了动作,略显尴尬的收回手,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皇上当我开玩笑吗?”明眸闪过一丝恼意,唇角却弯起浅浅的弧度,神情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那若是我说自己的意中人就是皇上……”

“冰儿!”一声断喝之后,两人都有些怔愣。

曹瀚心中五昧杂陈,看向冰的眼神越发的复杂,几分疑惑,几分迷茫。

这些日子以来总是追随在身侧的专注眼神,自己难解的心绪,加之联想到多年前的那场梦,不由开始怀疑眼前的这个初初长成的小女子莫非就是那时的梦中人?相伴日常,心绪时常随她而动,就连那份赴死的决心也开始摇动……难道他最后会将冰忘却,而与此刻的眼前人共谱将来?不……这绝无可能!不可能!

密不透风的营帐阻隔了夜晚的寒意,冰却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在他逼人的复杂目光注视下,冰徽垂下眼帘,掩去其中的失意与心伤,“我累了,皇上也早些回帐歇息吧!”还说什么呢!再说下去,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他既然不想听,继续说下去将毫无意义,反而只会让他对她厌烦,让自己伤心难忍罢了。

南安城城墙坚固异常,景国三军围城两月,攻城不下四十余次,均是无功而返,眼看着就要入冬,天气也越来越冷,久攻南安不下,曹瀚也不免心焦气燥起来。

皇帐内,曹瀚沉着脸不语,林焰、苏绽分站左右,争的是面红耳赤,苏绽伸手一指南安方向,直着嗓子嚷道:“再让我带着羽林军攻一次,我就不信攻不破南安的城门!”

林焰面色淡定,不温不火的丢了一句,“攻城不比沙场厮杀,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南安城墙坚厚,蔚封嵘决意死守,如今我们也只能智取,强攻只会徒增士兵伤亡罢了,一无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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