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东9号院这套别墅,是沈意浓记忆当中,唯一能感受到温存的地方。
哪怕不如以往热闹,哪怕现在的一切都物是人非,唯独这里不会变样。
她站在沈怀洲温馨的书房前,书架上还摆放着她准备考民航大学的各种专业解析试题书,
那时候她有很多不懂的问题,就专门拿来这里找他。
他也不会,父女俩就大眼瞪小眼地苦恼了好阵子。
第二天,沈怀洲就买了好多解析的书,
即便奋战到黑夜,即便工作累到双眼凹陷,精神萎靡,也要陪着沈意浓一起熬着。
那段温馨时光一去不复返,只能以怀念的方式永远刻在脑海。
沈意浓琥珀色的双眸中,仿若所有的情感汇聚凝结成闪耀芒光的晶石。
此刻正涌动着满溢而出的感动和欣慰。
她会永远记得这种感觉。
迟屿拿出几张软纸巾递给她,内心与口吻柔软到了骨子里。
就是这样一个生动而感性的女人,将他的胎骨从本质上合理性的蜕变。
摒弃那些带有灰色尘霾的苦楚和阴郁,将毕生所学的温柔和真诚,全部赋予给了他。
待他重新长出血肉,筑造起顽强不屈的身躯,再回到她身边。zuqi.org 葡萄小说网
“到时候我会让杜景瑞把沈伯父接到这里来居住。比起养老院,这里更自在更轻松些,说不定还会想起什么,有助于他的精神恢复和修养。”
“谢谢你。”
沈意浓喜极而泣地拿着纸巾擦拭眼泪,眼眶内的润泽尚未完全抑制,鼻尖因过于激动而有些泛红,“我都不知该如何这个人情。”
迟屿看着她水灵灵的面容,漆黑如浓夜的眼珠里倒映着她的影子。
他勾起唇角逞笑,未经过她的同意,突然凑近揽住她的盈盈一握的腰肢。
身躯微俯于她头顶,口齿中带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既然那么想还我这个人情,不如以身相许?”
他自认为他们的关系很亲密,毕竟沈意浓在给他疗伤的时候,眼眸中流露而出的情感不是假的,担心和后怕也不是假的。
迟屿能够分的清楚真心。
沈意浓对他,有真心的。
她看着他潋滟如水波的瞳孔,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
疼的她浑身密集起抗拒的汗珠,就连神思都被毒素侵蚀,飘忽的缓慢无垠。
沈意浓的睫毛方才被泪水打湿,形成一簇一簇的。
她低敛下眼皮,红润的唇紧抿着,脑海中渐渐代入那日订婚宴的场景。
“你从来都没有忤逆过我,肯定是她把你带坏了!”
“怎么,你也想学她,跟我断绝父子关系?”
“沈意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本事这么大呢?居然把我儿子蛊惑到连亲生父亲都不认的地步,只要你还在南城,我们来日方长。”
订婚宴上,迟春盛看向沈意浓的那种怒遏眼神。
还有毫不客气地指责和嗤骂,就像一柄泛着银光的利刃,狠狠地朝她心窝子里边戳来。
曹曼莉是她这辈子都没办法赎清的罪过。
她就像扎在她心里的肉刺,那种日夜折磨到体无完肤的挫败感,沉沉的压在胸口。
就连再轻松不过的呼吸,她想做到都十分困难。
这种痛苦不堪的折磨,沈意浓不想再遭受。
更不想拉着迟屿跟她一起,沉沦在这歇斯底里,无助而绝望。
沈意浓的双手抵在他健硕的胸膛前,因害怕他伤害再崩裂。
她轻轻用力道阻隔着两人过于亲昵的姿势,眼帘下垂地望着他身上的洁白布料。
连视线都不敢与他碰撞。
迟屿脸上的笑容以急剧的速度开始下沉,眸子中闪烁的光点渐渐消失黯淡。
像是被乌云遮住的耀星,再透不出任何辉亮的光线。
他缓缓松开沈意浓曼妙的腰肢,两人保持两步的距离,双双陷入沉默。
“之前在订婚宴上,你因为我跟迟叔叔大吵了一架。”
“这件事在南城轰动不小,我不想让别人误会,更不想让迟叔叔误会,所以。”
沈意浓神色笃真地抬眸与他四目相对,“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
“对你,对我,都好。”
迟屿满腔地爱意在此刻凝滞,虚无的瞬息和缥缈筑成的无助,在此刻化为无尽的沉默。
仿佛历经沧桑,世事变迁,他依然要承载着难捱的孤独。
他想张开双臂抱紧沈意浓,想深情的与她拥吻,诉说这些年的衷肠。
但他耗尽所有,透支全部,却依然换不回来她转身一眸。
母亲的死在迟屿心里是难以愈合的伤疤,每每触碰都会疼的死去活来。
但他清楚罪魁祸首并非是沈意浓,而是那个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错在哪里的迟春盛。
他眼眶渐渐发红,气息逐渐沉重。
烟雾弥漫的视线里,他渐渐看不清她的脸了。
沈意浓还没从挣扎中缓释,便见离她本有两步之隔的迟屿,突然上前裹住她的肩头,将她整个人搂紧怀中,贪婪又眷恋地俘获着她的温度。
严丝合缝贴近的两道身影,好似将彼此的心跳互相传递,千言万语化为静谧。
仅在片刻中寻找着本该属于港湾的真谛。
“天色不早了,回吧。”
迟屿擅自做主地抱住沈意浓,又擅自做主地将她松开。
她甚至还能感知到他结实有力地臂弯搂着她的肩骨,喷薄温暖的呼吸洒在她的耳畔。
空气中还飘散着一股淡淡地碘伏味,但很快便消散。
她抿紧嘴唇,眸底里的不舍和依赖被强行掩藏,深深地植种并扎了根。
两人在回去的路上再无多言。
气氛尴尬到连空气都觉得稀薄,如坐针毡。
迟屿把沈意浓送到公寓门口,说有事外出,今天晚上很有可能不回来。
没等她回应,他便疾车快速地驶入主道路,车影渐渐消失在眼眶。
她内心五味杂陈。
甚至觉得这样软弱的自己,不配得到迟屿的爱。
回到公寓里,沈意浓简单地冲了澡,吹干头发,晚餐准备随便吃一口。
就在这时,何萱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略显惊讶,接起。
“沈组长!你悔婚了?公司群里面都在传你跟迟先生的三角恋关系,你怎么都不出来澄清一下呀,我说了好多话都被回怼了,可气死我了!”